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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川防御使府的书房,仿佛成了风暴眼中唯一平静却又最紧张的区域。

陈稳端坐于巨大的舆图前,目光如同最精准的尺规。

在代表内外的两条无形战线上来回逡巡。

一条线,向内,蜿蜒曲折,指向洛川、安平、临河的核心区域。

尤其是工匠营与安平粮仓。

这条线上,弥漫着铁鸦军“幽影”小队带来的、近乎实质的冰冷杀机。

另一条线,向外,延伸至澶州城,更指向遥远的汴梁。

这条线上,笼罩着朝廷敕牒带来的政治阴霾与经济枷锁。

以及因柴荣病重而骤然加剧的权力真空与各方觊觎。

双线并举,皆不容有失。

“石墩。”陈稳的声音打破了书房的沉寂,带着金属般的质感。

“末将在!”

石墩踏前一步,甲叶铿锵。

连续数日的最高戒备,非但没有让他疲惫。

反而让这头猛虎般的将领眼中燃烧着更加炽烈的战意。

“‘幽影’未至,非其不来,必是蓄势待发,或已潜入左近。”

陈稳的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标注的工匠营与安平粮仓位置。

“明哨暗桩,继续加强,但需外松内紧,不可让其察觉我等已有防备。”

“另,于各必经之路险要处,预设伏击区域,多备弓弩、陷坑、铁蒺藜。”

“我要这洛川地界,成为这支所谓精锐的葬身之地!”

“使君放心!”

石墩咧嘴,露出森白牙齿。

“俺已撒出去三批好手,扮作樵夫猎户,日夜盯着那几条耗子道。”

“只要他们敢露头,保管叫他们有来无回!”

“工匠营和粮仓里头,也埋了钉子,都是见过血的老兵,没那么容易让人端了锅。”

“好。”

陈稳颔首,目光转向张诚与王茹。

“朝廷那边,如何应对?”

张诚立刻呈上几份文书。

“使君,加征税赋的第一批,已按您的吩咐,备齐装车。”

“但以‘民夫征调不易,沿途恐有盗匪’为由,请求州府派兵协运,暂时拖住了。”

“账目清理也在进行,关键数据均已妥善……处理。”

他措辞谨慎。

王茹补充道。

“新商路的开拓已有眉目,相州、磁州几家大商号,对我们提供的精铁和布匹很感兴趣,愿意绕开官方榷场,直接来洛川交易。”

“只是沿途护卫压力不小,石将军的护商队需尽快成型。”

“护商队首批两百人,三日后即可出动!”

石墩立刻保证。

陈稳沉吟片刻,道。

“税赋之事,能拖则拖,但表面文章必须做足,不可授人以柄。”

“新商路乃长远之计,务必稳妥,宁可利薄,也要保住信誉与安全。”

他看向王茹。

“告知那些商号,首批交易,我可让利一成,以示诚意。”

“属下明白。”王茹点头。

“钱贵!”

陈稳最后看向情报头子。

“两条线,都要盯死。‘幽影’的踪迹,我要确切的线索。”

“汴梁使团的动向,尤其是他们抵达后的接触对象、言行喜好,我更要一清二楚。”

钱贵瘦削的脸上露出精明之色。

“‘幽影’行踪诡秘,但既为活人,总要吃喝拉撒,属下已加派人手,重点监控黑松林至交界丘陵一带的水源、猎户小屋及废弃窑洞。”

“至于汴梁使团……”

他顿了顿。

“据线报,使团正使、宣徽北院使董遵诲,性好奢华,尤爱古玩玉器;”

“副使、度支郎中周廷,则是个道学先生,讲究规矩,油盐不进。”

“他们预计五日后抵达澶州,首站必是州衙。”

陈稳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投其所好,方能寻隙而入。

对付董遵诲,或可从其喜好下手;

对付周廷,则需在“规矩”二字上做得滴水不漏。

接下来的几日,洛川内外,如同两部精密仪器在同时高速运转。

对外,张诚、王茹与汴梁、澶州方面文书往来频繁。

言辞恭顺,理由充分,将“拖延”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同时,新商路的开拓悄然进行,第一批精铁与布匹在精锐护送下,悄然运往相州。

对内,石墩布下的天罗地网更加严密。

巡逻队交叉往复,暗哨如同潜伏的毒蛇,整个三县笼罩在一张无形的警戒大网之下。

工匠营核心工序的分散转移也在夜间秘密完成,只留下必要的掩护和诱饵。

陈稳自己,则坐镇中枢,不断接收来自两条线的信息,做出细微的调整。

他时而与石墩推演伏击细节,时而与张诚核算钱粮账目。

时而听取钱贵关于可疑迹象的汇报。精神高度集中,体力与心力都在持续消耗。

这日深夜,钱贵再次匆匆求见,带来一个关键消息。

“使君,监视赵匡胤的人发现,其麾下那支由‘淬火’法练就的三百悍卒。”

“今日傍晚有一支约五十人的小队,悄然离开了澶州军营,去向不明!”

钱贵语气急促。

“同时,我们在黑松林西侧一个废弃的山神庙附近,发现了疑似‘幽影’小队留下的特殊标记。”

“是一种用幽蓝色矿物粉末绘制的鸦形符号,与之前发现的布片气味一致!”

两条线,似乎在这一刻,出现了危险的交叉点。

陈稳眼神一凛。

赵匡胤的悍卒异动,铁鸦军的标记再现……他们是想联手?

还是各自为战,恰巧撞在了一起?

“继续盯紧赵匡胤所部主力,以及那支消失的小队,一有踪迹,立刻来报!”

陈稳沉声道。

“黑松林那边的标记,加派人手,扩大搜索范围,我要知道他们到底藏在哪里,有多少人!”

“是!”

钱贵离去后,陈稳独自站在舆图前,久久不语。

双线压力骤然收紧,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洛川的咽喉。

朝廷的枷锁尚可周旋,但这来自暗处的致命一击,必须彻底粉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越是危急,越需冷静。

“传令石墩,伏击圈再检查一遍,弓弩上弦,陷坑伪装好。”

“告诉兄弟们,鱼儿……可能快要进网了。”

“传令张诚、王茹,汴梁使团抵达在即,所有应对预案。”

“再演练一遍,不容任何疏漏。”

命令下达,陈稳缓缓坐回椅中,闭目凝神。

双线作战,考验的不仅是实力,更是意志与决断。

他必须像最沉稳的弈者,同时落子于棋盘内外,既要挡住明枪,也要防住暗箭。

夜色深沉,洛川在静谧与躁动交织的诡异气氛中,等待着未知的风暴。

成长进度条在这内外交困、双线施压的极限状态下。

坚韧地维系着,并为下一阶段的爆发,悄然积蓄着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