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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医女楚汉行 > 第301章 金珠破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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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被银色光网暂时禁锢的暗金污流核心,一点极其凝练的暗金光点猛地爆发!并非攻击光网,而是如同一个坐标信标,瞬间穿透了“河洛金算”推演的虚拟图景,将一股更加庞大、更加深邃的意念投射过来!

白圭的识海猛地一震!

眼前的财货流转图景瞬间扭曲、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庞大到难以想象的、深埋于九幽之下的宫殿幻影!

宫殿的材质非金非石,似玉似骨,呈现出一种死寂的暗青色。无数根需数十人合抱的巨柱支撑起望不到顶的穹窿,柱身缠绕着栩栩如生、却透着无尽凶戾的青铜蟠龙!

地面流淌着粘稠的、如同水银般的暗金色液体,散发出令人灵魂冻结的寒意。宫殿的尽头,是无尽的黑暗,黑暗中,两点庞大如同日月般的幽暗光团在缓缓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让整座宫殿随之震颤!

光团周围,无数粗大的、如同血管般的暗金“根须”刺破虚空,贪婪地扎向四面八方……其中一条最为粗壮的“根须”,其末端延伸的方向,赫然指向……颍川!

骊山!地宫!龙睛!

幻象一闪而逝。但那股源自地脉核心的、纯粹的、贪婪的、视万物为养料的冰冷意志,却如同最深的烙印,刻在了白圭的神魂之上!

“呃!”白圭闷哼一声,喉头一甜,强行将翻涌的气血压下。身前的“河洛金算”光芒骤敛,二十四颗金珠停止了流转,珠身光泽明显黯淡了几分,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

密室中一片死寂,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

白圭的脸色凝重如万载寒铁。他缓缓抬起手,指尖有些微的颤抖。刚才那惊鸿一瞥的地宫幻象,以及其中蕴含的恐怖意志……错不了!那便是师尊所言的“龙睛”本体所在!它竟已能通过人间代理—颍川贵人,以操控粮价、制造饥荒的方式,直接汲取生灵的恐惧与绝望!

这已非简单的囤积居奇!这是邪魔对人间命脉的蛀蚀!

他目光再次落在“河洛金算”上。当金珠光泽黯淡、停止流转的瞬间,在那颗代表颍川贵人势力的金珠光滑如镜的表面上,清晰地倒映出方才幻象的残留——那两点搏动的幽暗光团!如同龙睛在黄金珠面上投下的冰冷倒影!

金珠算尽人间利,倒影深处藏幽冥。

白圭缓缓握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临淄的粮价,已不再是单纯的商业博弈,而是鬼谷弟子与那深埋地脉的灭世凶物,在人间财富命脉这条无形战线上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他必须撬动这三家粮商,必须平抑粮价,斩断龙睛伸向人间、汲取养料的这条触手!这不仅是为了临淄的饥民,更是为了这方天地苍生,争一线生机!

“来人!”白圭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却带着一种斩金截铁的决断。

密室门无声开启,掌柜肃立门外。

“备笔墨。我要给‘万斛楼’田氏家主,‘积玉仓’管氏主母,各写一封信。”白圭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精光,“再准备三份‘礼物’,一份送往城东校尉府,一份送往郡守府后宅,最后一份……送给‘通济行’那位颍川来的大掌柜。”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属于掌控天下财富流转的鬼谷传人的弧度。

“这临淄的粮价,是时候‘变一变’了。”

白圭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石交击般的冷硬决断,在密室内回荡。掌柜的脊背下意识挺得更直,应声退下,脚步迅疾无声。

油灯昏黄的光晕下,白圭再次闭上双眼。这一次,他并非推演,而是将心神彻底沉入腰间那串“河洛金算”。二十四颗暗哑的金珠在他指尖的虚拂下,再次无声流转,速度不急不缓,却带着一种洞穿虚妄的精准。

他不再看那些卷宗密报。田氏的田庄、管氏的私港、通济行的贿赂网络、颍川贵人的贪婪……所有这些庞杂的信息,早已被“河洛金算”吸收、分解、重构。此刻,金珠流转间,推演的已非简单的粮价走势,而是人心贪欲的脉络,是那暗藏其中的、属于龙睛的污秽触手所能延伸的每一个缝隙!

指尖倏停。一颗代表“万斛楼”田氏流动资金命脉的金珠微微亮起。田氏家主性贪而多疑,尤好收集前朝孤本古籍,视若性命。

“第一封信,致田氏家主。”白圭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如同陈述既定事实,“言:闻公雅藏中有《齐风要术》残卷,仆偶得西周彝器铭文拓片一轴,或可与之互证。愿以拓片,易公陈仓新粟三千斛。三日内,泊桥码头交割。”——《齐风要术》乃农书,田氏确有此残卷,视若珍宝。而西周彝器铭文拓片,正是田氏梦寐以求、能为其收藏增色添彩的“雅证”。以雅易粮,投其所好,更限定陈仓新粟(此为田氏自家最优质的存粮,非市面寻常糙米),数量三千斛(恰是田氏能不动声色从囤积中调出的额度,不至引起过大警惕),时间地点明确。此为阳谋,攻其贪癖。

指尖再动。另一颗代表“积玉仓”管氏海上私运节点的金珠泛起微光。管氏主母掌家,精明狠辣,然其幼子体弱,久病缠身,遍访名医不得。

“第二封信,致管氏主母。”白圭语速稍快,“言:辽东有参,名‘血纹’,生于极寒峭壁,百年难成一指。仆门下恰得一支,已快马送至临淄。闻公子贵体欠安,此物或有效验。参赠有缘人,只求海西盐场今春所产‘雪花盐’五百引,明日午时,送至城西‘济世堂’。”——血纹参确是续命奇药,有价无市。

管氏主母爱子心切,必不肯错过。海西盐场“雪花盐”乃管氏走私利润最厚之物,五百引虽巨,但为救子,足以让其咬牙割肉。送至“济世堂”(临淄最大的药铺,人多眼杂),既是交易,亦是扬名,符合商贾心态。

最后,他的指尖重重按在那颗光泽最为晦暗、内部隐有暗金污流波动的金珠上——代表“通济行”及其背后的颍川势力。

“第三份‘礼物’……”白圭眼中寒光一闪,“将颍川贵人收受管氏、田氏巨额粮款贿赂的明细凭证,抄录两份。一份,密封,送至郡守案头。另一份……送至城东校尉府。”——郡守虽可能也被收买,但如此确凿证据在手,迫于形势和可能的上达天听,他不得不出面敲打,至少令其不敢再明目张胆庇护。

而城东校尉,掌临淄部分军务,性情刚直,与郡守素有不和,且其麾下军粮也曾被克扣,此证送至,如同火上浇油。

三管齐下!攻心为上!

“再,”白圭补充道,指尖在金算珠上轻轻一弹,发出一声清越脆响,“即刻让我们的人,散入市井,放出风声:言魏地新粮已过黄河,不日将至。燕赵通道已被神秘商队打通,平价粮船已发。”——虚实结合,制造预期,彻底击溃囤积者惜售待涨的心理防线,引发恐慌!

“是!”密室外的掌柜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与敬畏,脚步声匆匆远去。

白圭独自留在密室。他再次看向“河洛金算”,那颗代表通济行的晦暗金珠,其内部的暗金污流似乎因他的举动而变得更加躁动不安,试图反扑,却被周围其他因他的计策而开始重新亮起、代表市场生机流转的金珠隐隐压制。

一夜之间,临淄风起云涌。

次日清晨,“万斛楼”田氏家主罕见地亲临泊桥码头,用三千斛上等新粟,换回了一轴他眼中的无价拓片,心满意足,却未察觉自家粮仓根基已悄然松动。

同日午时,“积玉仓”管氏主母派人将五百引雪花盐准时送至济世堂,换回那支救命血纹参,同时对市面粮价的关注不自觉地分散。

而当日下午,郡守府和城东校尉府同时收到密信。郡守惊出一身冷汗,立刻下令衙役“巡查”粮市,“劝谕”平粜。校尉则勃然大怒,直接派兵“协助”维持粮市秩序,其麾下士卒对囤积居奇者更无好脸色。

加之市井间“粮船将至”的流言愈传愈烈,恐慌的民众开始围堵各家粮行,而原本期待价格再创新高的囤积者们,内心开始动摇。

第三日,通济行那位颍川来的大掌柜试图强行压价收购田氏、管氏因故流出市场的粮食以稳定局面时,却发现资金链莫名紧张,原本答应好的幕后支持款项迟迟不到——郡守的“劝谕”和校尉的“协助”,已经让背后的颍川贵人感到了压力,开始收缩。

雪崩开始了。

首先是一家中小粮商顶不住压力,率先按略低于昨日市价的价格开售存粮。如同堤坝裂开第一道口子,民众疯狂抢购!紧接着,第二家、第三家……恐慌情绪蔓延至田氏、管氏和通济行!

他们试图联手维持高价,但市场信心已崩!郡守的衙役和校尉的兵卒就在街上“维持秩序”,背后靠山态度暧昧,市井流言如同利刃,更重要的是,他们三家内部因白圭的计策已生嫌隙(田氏觉得管氏卖了盐得了参,管氏觉得田氏卖了粮得了拓片,都怀疑对方先一步抽身),联盟瞬间瓦解!

抛售!疯狂的抛售开始了!

粮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直线暴跌!从斗米百钱,迅速跌至八十、五十、三十……甚至更低!

临淄城的空气仿佛都轻松了许多,虽然饥饿尚未立刻缓解,但那令人窒息的恐慌和高价阴云,已然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平民拿着所能筹集到的微薄钱财,涌向粮铺,脸上重新露出了希望。

悦安栈密室内。

掌柜激动地向白圭汇报着外面的剧变,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先生!粮价崩了!彻底崩了!田氏、管氏、通济行都在拼命抛售止损!市面上现在能买到平价粮了!百姓……百姓有救了!”

白圭静静立于窗前,看着窗外街上涌动的人潮,神色却依旧沉静,不见丝毫得意。他手中摩挲着“河洛金算”,那代表通济行的晦暗金珠,此刻光泽已然黯淡到了极点,内部的暗金污流仿佛被抽干了力气,变得迟滞不堪,但其核心那一点阴寒的恶意,却依旧顽固地存在着。

他知道,这只是斩断了龙睛伸向临淄的一条触手,延缓了它汲取此地恐惧与绝望的速度。那深埋骊山的本体,并未伤筋动骨。

“收拾行装。”白圭没有回头,声音平淡地吩咐道,“此地之事已了。我们该走了。”

掌柜一愣:“先生,我们去哪?”

白圭转过身,目光仿佛穿透了密室的墙壁,望向西北方向,那里是咸阳,是骊山。

“去该去的地方。”他缓步走向门口,指尖拂过算盘,二十四颗金珠发出细碎而规律的轻响,如同命运的齿轮,再次开始转动。

“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突然,白圭若有所感,从沉思中惊醒。只见一只薄如蝉翼的丝帛纸鹤正悬停眼前,双翅微颤、姿态灵动,仿佛下一刻便要振翅高飞,没入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