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给顶层公寓的入口走廊镀上一层暖金色的光晕。楚南栀刚从顾轻舟那辆低调却难掩奢华的定制款轿车上下来，转身对着驾驶座的人笑着摆了摆手。
“谢啦，顾大顾问，下次资料我让助理去取就好，还麻烦你专门跑一趟。”她语气轻松，带着熟人间的随意。今天她去顾氏传媒讨论一个海外文化项目的投资可行性，结束时正好遇到顾轻舟，他便顺路送她回来。
“举手之劳。”顾轻舟温润地笑了笑，目光掠过她身后那扇厚重的入户门，镜片后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但很快便恢复如常，“资料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联系。”
楚南栀点点头，正要转身，眼角余光却瞥见公寓门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
郑煦言站在门口。
他没有穿西装，只是一身简单的深色家居服，身姿挺拔，手里甚至还拿着一个平板，似乎刚刚还在处理公务。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顾轻舟的车，最后落在楚南栀身上，脸上……没有预料中的冰霜，更没有惯常的、针对顾轻舟时那若有似无的冷嘲。
相反，他的嘴角，甚至牵起了一个堪称……温和的弧度？
楚南栀眨了眨眼，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郑煦言不仅没有甩脸色，反而朝前走了两步，目光转向车内的顾轻舟，语气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主人家的客气：
“顾总，辛苦你送南栀回来。”他顿了顿，在楚南栀近乎惊悚的注视下，继续用那种让她起鸡皮疙瘩的“友善”语气问道，“要上来喝杯茶么？”
“……”
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轻舟脸上的温润笑容也明显僵硬了一瞬，他显然也没料到会遭遇这种路数的郑煦言。他迅速调整表情，得体地婉拒：“郑总客气了，举手之劳，我就不打扰了。”
“那好，路上小心。”郑煦言从善如流，微微颔首，那姿态，俨然一位宽和、大度的男主人。
顾轻舟的车尾灯消失在转角，走廊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楚南栀还处在一种“我是谁我在哪儿刚才发生了什么”的懵圈状态。她猛地转过身，像看怪物一样上下打量着郑煦言，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郑煦言……你、你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体了？”她宁愿看到他冷着脸把她拽进去，或者对顾轻舟阴阳怪气两句，也比现在这副“贤良淑德”的样子正常！
看着她炸毛又困惑的模样，郑煦言脸上那层“温和”的假面瞬间褪去，恢复了平日里那副淡漠的样子，只是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得逞般的笑意。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不容拒绝，将她轻轻松松地从门口拽进了玄关。
“砰。”
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界。
楚南栀还没从刚才的冲击中回过神，手腕上传来他掌心的温度，让她心跳漏了一拍。她仰起头，还想追问他那反常的行为到底是什么意思。
却见他低下头，俊脸逼近，深邃的眼眸牢牢锁住她，里面翻滚着她熟悉的强势，以及一种……全新的、带着点戏谑和算计的光芒。
他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耳廓，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沉而清晰地，一字一句道：
“学你。”
他顿了顿，看着她瞬间睁大的眼睛，唇角勾起一个近乎恶劣的弧度，
“用‘直觉’……对付情敌。”
“……”
楚南栀的大脑，彻底宕机了。
学她？用直觉对付情敌？
所以他刚才那副“贤惠大度”的样子，不是被附体，也不是转性了，而是……他根据“直觉”判断出的，对付顾轻舟这种温润君子型的“情敌”，最高效、最杀人不见血的方式？！
不是冷嘲热讽，不是强势驱逐，而是以一种更“高级”的、占据道德和主场制高点的姿态，彬彬有礼地……膈应对方？让对方一拳打在棉花上，还挑不出半点错处？
这人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连吃醋和对付情敌，都要运用商业战略思维和“因果律直觉”吗？！
看着她目瞪口呆、哑口无言的样子，郑煦言似乎非常满意。他松开她的手腕，改为揽住她的腰，将她更近地带向自己，低头看着她微微张开的、泛着诱人光泽的唇瓣，眼神暗了暗。
“效果，”他低声总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看来不错。”
楚南栀终于从巨大的震惊中找回了一丝神智，她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感受着他揽在腰间手臂传来的霸道力量，一股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抬手，不轻不重地捶了一下他的胸膛，嗔怪道：“郑煦言，你真是个……怪物！”
哪有人这样吃醋的！
郑煦言任由她捶打，不仅不恼，反而低低地笑了起来，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收紧了手臂，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嗅着她发间的清香。
“彼此彼此，”他闷声回应，带着纵容，“郑太太。”
毕竟，能让他这个信奉绝对逻辑的人，开始尝试运用“直觉”这种玄乎其玄的东西的，全世界，也只有她这么一个“小怪物”了。
玄关暖黄的灯光洒下，将相拥的身影拉长。
楚南栀把脸埋在他怀里，忍不住也偷偷笑了起来。
好吧，虽然方式诡异了点，但……好像，也不赖？
至少，比冷着脸吵架，要可爱那么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