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纱，却遮不住城墙下的惨状。真理会的战鼓声像钝刀割在心上，一声声催人命。这次他们驱赶着更多平民走在前面，其中赫然有昨日被俘的守军弟兄。
星叶扶着城墙，指节因用力而发白。她看见那些熟悉的面孔如今眼神空洞，像被抽走了灵魂的傀儡。
他们连自己人都不放过。老卡的声音嘶哑，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城下。他认出那个走在最前面的，是昨天还和他一起喝过酒的年轻士兵小李。
阿伦跌跌撞撞跑上城墙，手里的清单被攥得皱巴巴：箭矢只剩不到两成，火油......火油已经一滴都不剩了。
他的话音被城下的哭喊打断。一个抱着婴儿的妇女突然跪倒在地，朝着城墙伸出颤抖的双手。
是面包坊的玛莎！一个守军失声喊道，她上个月刚生的孩子！
恐慌在守军中蔓延。越来越多的人认出了城下的亲人、邻居，甚至昨日的战友。有人开始低声啜泣，有人死死咬住嘴唇。
莫斯的身影出现在敌军后方，他的声音带着恶毒的笑意：看看这些自诩正义的守护者！他们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敢救！
星叶感觉胸前的智慧之石烫得灼人。她闭上眼睛，仿佛听见凌奕在耳边低语：有些选择，会让人永远活在噩梦里。
准备攻击。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星叶大人！阿伦的声音带着哭腔，那下面都是我们的人啊！
老卡死死盯着城下，拳头握得指节发白。他看见小李正用头撞击着城门，额头上已经血肉模糊。
就在这时，凌奕的虚影在城墙上空凝聚。他的目光扫过城下的惨状，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执行命令。凌奕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优先确保基地安全。
守军们惊呆了。他们从未听过凌奕用这样冷酷的语气说话。
可是领主......一个年轻守军颤抖着开口。
凌奕的虚影转向星叶：启动攻击检定。现在。
星叶咬紧牙关，举起银弓。她能感觉到每个守军投来的目光，有不解，有愤怒，有绝望。
【系统提示：开始攻击检定】
无形的骰子在每个人心中转动。第一个守军拉开弓弦，泪水模糊了视线。他的箭射偏了，故意偏离了目标。
检定失败。凌奕的声音毫无感情。
第二个守军颤抖着射出一箭，同样偏离了目标。
检定失败。
第三个守军直接扔下了弓，抱头痛哭：那是我亲弟弟！我做不到！
城下的被控者已经冲到了城墙脚下。他们开始用身体撞击城门，用指甲抓挠墙壁。玛莎也在其中，她的眼神空洞，怀里的婴儿哭得声嘶力竭。
凌奕的虚影突然闪烁了一下。星叶看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痛苦，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星叶，你来示范。凌奕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星叶的手在颤抖。她看见那个婴儿在母亲怀中啼哭，小小的手臂在空中无助地挥舞。
想想城墙后面的人。凌奕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想想那些还需要你保护的人。
星叶闭上眼睛，拉满弓弦。当她睁眼时，目光已经变得坚定。
箭矢离弦，精准地命中了一个正在撞击城门的被控者。那人倒下时，脸上竟露出一丝解脱的微笑。
【系统提示：攻击检定成功】
有了星叶的示范，守军们终于开始行动。一支支箭矢射向城下，每一箭都带着撕心裂肺的痛苦。
老卡射出了一箭，命中了曾经的小李。箭矢离弦的瞬间，这个硬汉的眼中闪过泪光。
阿伦虽然不会射箭，但他组织民夫运送箭矢的手在不停颤抖。每一次接过箭筒，他都感觉像是在接过一份罪孽。
医疗站里，萍嫂默默准备着更多的绷带和草药。她听见城墙上的哭喊声，手中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更加快速地忙碌起来。
攻击检定一个接一个地进行。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但越来越多的被控者倒在了城墙下。
突然，玛莎被流矢击中。她倒下时，婴儿从她怀中滚落，发出响亮的啼哭。
所有守军的动作都顿住了。那个婴儿的哭声像一把利刃，刺穿着每个人的良心。
继续攻击。凌奕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看着那个在尸体堆中啼哭的婴儿。
就在这时，莫斯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城墙前方。他大笑着伸手抓向那个婴儿：让我来结束这个可怜虫的痛苦！
一道银光闪过。星叶的箭矢精准地射向莫斯的手掌，迫使他后退。
同时，老卡毫不犹豫地射出一根绳索，精准地套住了那个婴儿。在守军们的配合下，婴儿被安全地拉上了城墙。
检定成功。凌奕的声音中第一次带着赞许。
这场艰难的攻防战持续了整个上午。当最后一个被控者倒下时，守军们也几乎耗尽了所有力气。
星叶瘫坐在城墙上，手中的银弓滑落在地。她看着沾满鲜血的双手，突然开始剧烈地呕吐。
老卡默默走到她身边，递过一壶水：你做了该做的事。
城墙上，幸存的守军们相顾无言。每个人眼中都带着深深的创伤，有些人可能永远无法从今天的阴影中走出来。
凌奕的虚影渐渐消散。在完全消失前，他深深地看了星叶一眼，那眼神中包含着太多难以言说的情感。
夕阳西下，将城墙染成血色。星叶望着天边的晚霞，突然明白了凌奕曾经说过的话：
有些决定，会让人永远活在噩梦中。但如果我们不做决定，就连做噩梦的机会都不会有。
这一日的战斗结束了，但每个人心中的战争，才刚刚开始。幸存的守军们默默清理着战场，没有人说话，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在暮色中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