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越来越大,铁皮猪刚走十米,脚下一滑,整头兽侧摔进雪坑。
江无涯一脚踩在驾驶杆上,车停了。他跳下车,走到铁皮猪旁边,伸手摸了摸它背上的磁悬浮盾牌。冰碴子结得比饭盒盖还厚,一碰就掉渣。
“这玩意儿现在不是护甲,是累赘。”他说。
赵铁柱从副驾探出头:“你打算拆?”
“不拆怎么走?再摔两回,后车就得撞上来。”
江无涯转身回主车,从后备箱翻出液压钳和螺丝刀。他爬上铁皮猪背部,对准接口处开始拆卸。金属冻得发脆,拧到第三颗螺丝时,“咔”一声断了。
“靠。”他甩了甩手,“这天气连螺丝都摆烂。”
饭桶从后面慢悠悠走过来,鼻子拱了拱江无涯的后腰。江无涯回头:“你也觉得该改?”
饭桶哼了一声,低头用獠牙扒开雪地,接着张嘴,从脂肪层里吐出一块暗红色的能量块。那东西表面有纹路,像是电路板压进石头里。
江无涯眼睛亮了:“你居然随身带高能燃料?”
饭桶又哼了一声,眼神写着“还不快用”。
江无涯立刻动手。他在雪橇底部焊了个临时锅炉,把能量块塞进去,接上引信。火苗“轰”一下窜起来,蒸汽顺着管道喷出,带动活塞发出“哒哒哒”的节奏声。
“行了。”他说,“装牵引架。”
两人一猪合力,把雪橇套在铁皮猪身上。四蹄踩实,江无涯拍了下它的屁股:“试试。”
铁皮猪低吼一声往前冲。刚起步还是打滑,但它很快调整姿势,前腿压低,后腿发力,尾巴翘起保持平衡。第三次尝试时,它直接冲上斜坡,拐弯瞬间身体一扭,完成了个标准漂移。
“哎?”赵铁柱瞪眼,“它自己会转弯了?”
江无涯笑了:“这不是机器,是活的。”
车队重新编组。三辆雪地车留在原地,物资全部转移到新改装的雪橇上。铁皮猪拉着载重五十吨的拖车,在雪原上跑出了快递小哥送外卖的速度。
风刮得人脸生疼,但江无涯坐在驾驶位上挺直了腰。方向盘换成手动拉杆,旁边加了泡面加热仓。他顺手扔了一包红烧牛肉面进去。
“你还真吃?”赵铁柱缩着脖子问。
“边走边吃。”江无涯按下加热键,“省时间。”
三分钟后,“叮”一声响。他掀开盖子,吸了一口。味道还是怪,像铁锈混方便调料。
“难吃归难吃,热量够就行。”
赵铁柱摇头:“你这人,能把泡面当战略物资。”
话音未落,雷达警报响了。
江无涯抬头看屏幕,右上方出现三个红点,正快速逼近。
“变异雪狼。”他说,“三只,距离八百米。”
赵铁柱抓起枪:“要不要放几梭子?”
“别。”江无涯按住他,“打草惊蛇,它们背后可能还有。”
他拿起通讯器:“所有人关闭引擎,熄灯,别出声。”
雪原瞬间安静下来。只有风刮过金属外壳的“呜呜”声。
铁皮猪趴在地上,耳朵贴着雪面听动静。饭桶站在它旁边,鼻孔微微张开,像是在嗅空气里的变化。
五分钟后,三道黑影从侧翼掠过。雪狼四肢修长,爪子能刨穿钢板,眼睛泛绿光。它们绕着车队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铁皮猪突然起身。
它没叫,也没冲出去,而是拉着雪橇猛地冲向左侧冰坡。雪地被犁出两道深沟,速度越来越快。接近坡顶时,它前腿一收,后腿猛蹬,整个身体腾空跃起半圈,落地瞬间完成大角度漂移,正好堵在雪狼撤退的路上。
三只雪狼刹不住脚,一头撞进提前挖好的陷坑。那是饭桶十分钟前偷偷挖的,上面盖了薄雪和纸板,看起来跟平地一样。
“干得漂亮!”赵铁柱拍大腿。
江无涯对着通讯器喊:“童童,记一笔——铁皮猪,首次实战漂移成功。”
频道那头传来童童激动的声音:“它学会漂移了!它真的会转弯了!”
饭桶走过去,用鼻子拱了拱陷坑边缘,确认雪狼暂时爬不出来。然后它回头看了眼江无涯,眼神得意。
“你也想评先进?”江无涯笑,“等回基地给你发锦旗,写‘本年度最聪明猪’。”
饭桶哼了一声,转身去检查其他区域。
江无涯重新坐上雪橇驾驶位。燃料表显示能量块还能撑六小时,蒸汽系统运行稳定。他看了眼地图,北极主井口还有三百公里。
“继续走。”
铁皮猪迈开步子,拉着雪橇缓缓加速。身后留下两条笔直的滑痕,像火车轨道铺在雪上。
走了约二十分钟,江无涯忽然发现仪表盘有个黄灯闪了一下。
“温度又降了。”他说,“外部零下五十,内部十八,但暖气有点扛不住。”
赵铁柱搓着手:“得想办法保温。”
江无涯想了想,掏出手机拨通陈卫生的频道:“喂,听见吗?”
“听见。”
“我需要一个封闭式保温舱,材料用再生纸板加金属箔,越轻越好。”
“多久要?”
“明天早上之前。”
“行。纸鹤已经在路上了。”
挂了电话,江无涯看向远方。天色灰白,风雪未停。铁皮猪的脚步很稳,每一步都踩在实处。
他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摸到那张工作证。边缘有点卷,但还在发烫。
“你说前面会不会有热源?”他问赵铁柱。
“不可能。”赵铁柱摇头,“这里是永冻层,地下三千米都是冰。”
江无涯没说话。
他知道这张证不会无缘无故发热。
又过了十分钟,饭桶突然停下。
它鼻子紧贴地面,耳朵竖了起来。
江无涯跳下车,蹲在它旁边:“怎么了?”
饭桶没动,只是用鼻子轻轻推了推他。
江无涯顺着它的方向看去——前方冰面下,似乎有微弱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