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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下午,赵子龙便来到了安置三女的别院。

他换上了一身普通的文士长衫,摇着一把折扇,显得有几分儒雅,但眉宇间的英气和久居上位的从容,却难以掩饰。

三女被分别安排在相邻的厢房,虽然未曾受到虐待,但身处“贼巢”,前途未卜,皆是忧心忡忡。

见到赵子龙进来,更是紧张地低下头,不敢直视。

赵子龙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知府夫人张氏年约三十,风韵犹存,带着官家夫人的矜持与不安。

柳氏二十左右,清秀柔弱,手指纤细白皙,确似擅琴之人。

苏氏二十出头,眉目如画,气质略显清冷,确有画师的气质。

他清了清嗓子,故意用带着几分调侃的语气说道:“三位夫人受惊了。鄙人赵子龙,乃是此地的主人。手下兄弟粗鲁,若有怠慢之处,还望海涵。”

三女闻言,更是紧张,知府夫人张氏壮着胆子,颤声问道:“你……你待要如何处置我等?我夫君乃是济南知府,你若敢……”

“哎——”

赵子龙用折扇轻轻一摆,打断了她的话,轻声笑道:“夫人莫急,莫急。赵某请三位来,并没有恶意,只是阴差阳错而已。既然来了,我一定会好好招待诸位的。”

他走到柳氏面前,故作好奇地问:“这位姑娘手指纤长,想必精通音律?”

柳氏吓得身子往后一缩,不敢答话。

他又转向苏氏,打量着她:“这位姑娘气质脱俗,想必是丹青妙手?”

苏氏咬着嘴唇,别过脸去。

赵子龙也不在意,自顾自地摇着扇子,叹道:“可惜啊可惜,如此才情佳人,却要困于深宅大院,每日只见那四方天空。岂不闻‘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

这话出自后世裴多菲之口,在此时代显得格外惊世骇俗。

三女皆是一愣,抬头惊讶地看着他。

好们还以为做盗匪的人都是一身匪气,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如此文采。

赵子龙见效果达到,微微一笑:“三位且安心在我这住下,这里虽无锦衣玉食,但也算清净自在。不妨看看我这‘贼窝’,与你们那济南府,有何不同。”

说完,也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三女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恐惧,又因他刚才那番离经叛道的话,生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涟漪。

赵子龙这番看似轻佻的“调戏”,实则是攻心之计。

他要打破这些官眷固有的认知,让她们对兴国军,对他赵子龙,产生不同于其他“反贼”的印象。

这三位身份特殊的女俘,或许在未来与济南官场的博弈中,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我们更相信软硬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的道理。

兵法也有云:“故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

赵子龙那番“生命诚可贵”的离经叛道之言,如同在三女封闭的心湖中凿开了一道缝隙。

接下来的几日,她们被禁足在各自独立的小院中,也未受到任何苛待,饮食虽不精致,却也干净管饱。

她们允许在院内活动,只是院门外始终有两位表情严肃、腰佩短铳的女护卫“守护”。

这种看似宽松实则无处可逃的处境,让她们在最初的恐惧稍减后,那份对这个“贼窝”的好奇心,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

这日清晨,赵子龙再次不期而至。

他换了一身靛蓝色的细棉布长衫,步履从容,晨光在他身后勾勒出挺拔的轮廓,若非早就知道其身份,倒更像一位游学的士子。

他身后跟着关月贞,手里捧着一个看似普通的木匣。

“三位夫人,这几日休息得可好?我这陋室,比不得济南府的雕梁画栋,还望海涵。”

赵子龙笑容温润,语气轻松得像是在问候邻居一样。

张氏强压着心悸,努力维持着官家夫人的仪态,微微屈膝:“有劳赵公子挂心,一切都很好。”

她虽然身处牢笼,但以往的矜持还在,显得不卑不亢。

柳氏和苏氏则低垂着眼睑,纤手紧张地绞着衣角,不敢与他对视。

“那就好。”

赵子龙目光在三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张氏略显苍白的脸上:“三位来了也有数日了,招待不周了。我看今日天气不错,不知几位可有雅兴,随赵某在这山谷中随意走走?也让诸位看看,我这‘贼窝’的真面目,与传闻有什么不同。”

他的邀请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坦然。

张氏犹豫片刻,想到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同时也确实对这方天地很有兴趣,于是终究点了点头:“既蒙公子盛情,敢不从命。”

今天天气很好,朝阳初升,将金光洒遍整个基地,万物好似都被染上一丝金色。

一行人走出小院,眼前的景象让三女脚步微顿。

这个小院儿身处比较僻静的地方,周围又没有其他的建筑。

但是一出小院,没有预想中的泥泞不堪、杂物乱堆,脚下是平整的水泥路,显得平坦又干净。

路两旁甚至移植了些许耐寒的冬青,这时也是郁郁葱葱,而且修剪得整整齐齐。

远处,传来极具韵律的号子声和整齐划一的踏步声,伴随着军官短促有力的口令,那是陆军在进行晨间操练。

上万人在同时操练,虽隔得远,那股肃杀之气依旧隐隐传来,却并不混乱,反而透着一种铁血的秩序感。

赵子龙边走边随意介绍,语气平淡却带着隐隐的自豪:“那边是军营区,儿郎们每日闻鸡起舞,操练不辍,为的是有朝一日能保境安民,驱逐鞑虏。”

他顿了顿,指向另一侧传来“叮叮当当”金属敲击声和隐约轮轴转动声的区域:“那边是工坊区,咱们自己打制农具、研究些能让日子好过点的新奇物件,都在那里。”

他们路过一大片高高的巨大厂房。

其中一片厂房中,只见上百名妇人都坐在凳子上,列成整齐的数排,同时两人一组,手脚麻利地踩着一种奇怪的木制机器,其实是刚刚设计完成的简易缝纫机,伴随着“哒哒”声,布匹迅速被缝合。

另一片厂房里,还有一群妇孺在编织草鞋、修补一些筐篓,彼此间有说有笑,气氛竟显得颇为融洽。

更远处的一处平房中,有几个穿着干净利落、像是女兵模样的人,在一块竖起的木板上写着字,下面坐着几十个年纪不一的妇人,正跟着念“天、地、人、口、手……”

“这是被服厂和扫盲班,”

关月贞适时地轻声解释,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骄傲:“凡我兴国军辖下民众,无论男女老幼,只要愿意出力,皆可凭劳作换取‘工分’,这工分能当钱使,也可以兑换粮食、布匹、盐巴,甚至孩子上学堂的机会。识字明理,心里亮堂,才不容易被人糊弄,被人欺。”

张氏心中剧震,这井然有序、各司其职、甚至鼓励女子识字的景象,哪里有一丝一毫“贼窝”的样子?这分明就是……是书中描绘的古代圣王治下的理想国才有的气象!

柳氏和苏氏也忍不住偷偷抬眼,怯生生地打量着这陌生而又充满生机的一切,美眸中也不由得充满了惊奇与困惑。

赵子龙将她们细微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弯。

他都是按照后世的成功经验,做的这些事情,肯定会震撼到这个时代人的心里。

他不再多言,引着她们拐过一大片竹林,走到靠近基地大门口的地方的一处院落,这里相对僻静,却人声略显嘈杂。

这里的空气骤然变得难闻起来,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消毒石灰水的刺鼻气味,以及……一种混合了汗臭、霉味和伤口腐烂的、令人作呕的酸腐气息。

院门上方,挂着一块简陋的木牌,上面用墨笔写着——“流民临时安置点丙区”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