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及近，尘土在晨光中扬起细线。张继平站在山道旁，目光落在两名青衫弟子脸上。他们穿着仙门外门统一的制式长袍，腰间佩剑未出鞘，神情从惊疑转为确认。
“你……真是张继平？”左边那人声音发紧，手不自觉地按住剑柄。
他没点头，也没否认，只是将外袍拉紧了些。胸前的《九转玄典》被布条缠得结实，黑剑插在腰侧，剑鞘边缘还沾着一点干涸的泥。
右边的弟子翻身下马，快步走近，低头看了一眼他脚边的血迹，“你从秘境深处出来了？其他人呢？”
“没见到。”他说完，抬起眼，“你们是谁派来的？”
“是执事堂的人让我们来查探情况。”那人回道，“三天前就有消息说秘境异动，几大门派都派人去了，可进去的大多没出来。我们本以为……不会再有人活着回来。”
张继平沉默了一瞬，抬脚往前走。两人连忙让开路，一人牵着马跟上。
“你现在要去哪？”
“回宗门。”
“可你还带着东西。”另一人忽然开口，眼神扫过他腰间的黑剑和胸口鼓起的一角，“按规定，从秘境带回的物品必须先交执事堂登记，否则视为私藏禁物。”
张继平停下脚步，转头看他，“那你们拦我？”
那人张了张嘴，没再说话。
一行三人沿着山道前行。途中偶有飞鸟掠过头顶，远处山峰轮廓清晰，灵气比往常浓郁许多。越靠近宗门，路上遇见的弟子也多了起来。不少人远远看见张继平的身影，先是愣住，随后低声议论。
“那是……张继平？他不是被淘汰了吗？”
“听说他私自进了禁地，早该死了。”
“可他怎么回来了？还带着剑？”
话语飘进耳朵，他没有理会。
抵达山门前时，守门弟子一眼认出他，立刻吹响号角。一声长鸣划破清晨寂静，紧接着，钟楼连响三下——这是重大事务召集的信号。
不到半盏茶工夫，执事堂几位长老便出现在大殿前的广场上。为首的是白须老者李崇元，曾任外门教习，三年前因病退居二线。此刻他拄着拐杖，目光落在张继平身上，久久未语。
“是你。”终于开口时，声音沙哑，“你还敢回来。”
“我不是逃出去的。”张继平解下背后的包裹，放在石阶上，“我是被放出来的。”
众人一怔。
李崇元皱眉，“你说什么？”
“秘境不是封闭的。”他打开包裹，取出一块玉简、一枚残破铜牌，还有那本用粗布裹着的《九转玄典》，“里面有阵法残留，入口会周期开启。我只是赶上了时间。”
李崇元接过玉简，神识探入片刻，脸色骤变。他猛地抬头，“这记录……是上古仙庭的传承路线图？”
“不止。”张继平又拿出几枚仙晶，颜色泛金，质地通透，“我在最底层找到了七盏青铜灯，它们维持着一个封闭空间。这些仙晶就是从那里带出来的，能量还没耗尽。”
周围一片哗然。
一名红衣长老抢步上前，“你说你见到了灯？北斗形状？幽蓝火焰？”
“对。”
“那是‘引灵阵’的核心组件！”红衣长老激动得声音发抖，“传说只有掌握完整阵图的人才能激活它！你有没有触动机关？留下标记？”
“留下了。”张继平从袖中取出一张符纸，上面画着简单的线条，“我用血做了拓印。”
全场死寂。
李崇元深吸一口气，“孩子，你知道这些东西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他说，“所以我回来了。”
当天中午，宗主亲自下令召开嘉奖大会。
广场中央搭起高台，四周挂满灵幡。上千名弟子列队而立，目光齐聚台上那个瘦削的身影。
宗主站起身，朗声道：“张继平，原外门弃徒，此次深入绝地，带回上古遗物七件，高级仙术秘籍一部，稀有仙晶十二枚，另有阵法图录一份。经长老会决议，特此恢复其内门身份，并赐予以下赏赐——”
话音未落，人群已炸开锅。
“恢复身份？他还升了？”
“凭什么？他不是早就被除名了吗？”
“可他拿出了真东西……你看那些仙晶，全是顶级品相！”
台上继续宣布：“赐中品仙晶百枚，凝神丹十瓶，寒髓液一坛，另准许使用北岭三号洞府三年，期间不受任何调遣干扰。”
张继平跪地接令。
当他接过装着丹药的玉盒时，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激动，而是体内灵力彻底枯竭后的余震还在经脉里游走。他强行压住不适，站起身，将所有赏赐收进储物袋。
仪式结束后，他没有停留，径直走向北岭。
洞府位于半山腰，石门刻有冰纹，门前两盏长明灯自动亮起。他输入一道灵力，石门缓缓开启，内部宽敞干燥，中央设有聚灵阵，四角摆放着镇气石。
他走进去，第一件事就是把《九转玄典》放在案上。
刚放下，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中间一页，露出一段文字：“欲启九转，先炼其心，再塑其骨，以血为引，叩关三次。”
他盯着看了许久，伸手摸向胸口。那里有一道旧伤，是从秘境石桥坠落时撞在岩壁上留下的。现在伤口已经结痂，但每呼吸一次，肋骨处仍传来钝痛。
他盘膝坐下，开始清点收获。
仙晶摆成一圈，围绕聚灵阵放置；丹药分类放入柜中；寒髓液倒入玉池，瞬间腾起白雾。做完这些，他取出那枚从灯台下拿到的玉牌，贴在掌心。
温度渐渐升高。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
就在他准备运转功法测试聚灵阵效率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石门未关严，一道影子投进来。
“你真的拿到了完整的《九转玄典》？”
张继平睁开眼，看着门口那人。
对方穿灰袍，袖口绣着暗纹，是执事堂监察使的标志。
“我问你话。”那人往前一步，“典籍内容，你看过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