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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卫东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子,吹了吹上面的热气,眼神瞟了许大茂一眼,不紧不慢地开口:

“大茂兄,话不能这么说。

什么叫迷魂汤?

我这叫以德服人。”

他看着许大茂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才继续道:

“闫老师是个文化人,是明白人。

明白人就该知道,这院里谁是真的能让别人过好日子的,谁又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天天就想着拿捏别人,显摆自己那点可怜的威风。”

这话虽然没点名,但许大茂一听就懂,这不就是在说易中海和刘海中那两个老东西吗?

“他闫富贵以前,是让猪油蒙了心,总觉得跟着那帮老家伙有肉吃。

现在他看明白了,跟着他们,顶多喝口剩汤,还得看人脸色。”

你说,他是傻子吗?”

林卫东循循善诱。

许大茂眼珠子急速一转,瞬间咂摸出这番话的真正滋味。

林卫东这话,哪里是在解释闫富贵,分明就是在点拨他许大茂!

是啊!

他许大茂跟着李副厂长,鞍前马后,陪吃陪喝,好话说尽,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不还是一个小小的放映员,在院里还得看傻柱和易中海的脸色?

李副厂长高高在上,能想起他许大茂的时候,都是有事要办。

办完了,他还是那个许大茂。

可这林卫东不一样,他就住在这院里,抬头不见低头见,他的能量,是看得见摸得着的。

许大茂的心思活泛了起来。

他看着林卫东的眼神,也从单纯的看热闹,多了一丝凝重和……讨好。

“卫东,还是你看得透彻!”

许大茂的语气一下子软了下来,摆出一副推心置腹的架势,

“不瞒你说,我早就看易中海那老家伙不顺眼了!

一天到晚假仁假义,拉偏架,整个院子都快成他家的一言堂了!

屁本事没有,官威比厂长还大!”

他越说越来劲,仿佛找到了组织,开始大倒苦水:

“还有那傻柱,仗着他那点破厨艺,在院里横行霸道,谁都不放在眼里!”

易中海还就把他当亲儿子护着!

这院里,早就乌烟瘴气了!”

许大茂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丝谄媚的笑意:

“卫东,你现在把闫富贵给收了,这院里,也算是有了自己的人。”

以后有什么事,需要哥哥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别的不敢说,这院里谁放个屁是什么味儿的,都瞒不过我许大茂的耳朵和眼睛!”

林卫东心里冷笑。

这许大茂,真是个天生的墙头草,哪边风大往哪边倒。

自私自利,两面三刀,比起闫富贵那种纯粹的抠门算计,还要招人烦。

不过,这种人虽然不能当心腹,但当个探子,当个搅屎棍,却是一把好手。

“好说,好说!”

林卫东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既不推开,也不亲近,态度拿捏得恰到好处。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上面的上海牌手表。

“哎哟,大茂兄,你看这时间,你再不去上班,可真要迟到了。”

他站起身,拍了拍许大茂的肩膀,

“我也得出门了,咱们改天再聊。”

许大茂早知道林卫东买手表了。

厂里领导手里的好表他也见过,可在这院里,戴得起这玩意儿的年轻人,林卫东是头一个。

他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阵酸水,那股子嫉妒劲儿怎么也压不住。

“卫东,你这表……?”

“这表啊,”

林卫东脸上带着几分理所当然的自豪,

“前阵子给厂里办了点事,特意奖励的票。

这不,我就给买了。”

“行了,大茂兄,你快走吧,再不走,这个月奖金都得扣了。”

林卫东笑着催促道。

许大茂心里更不是个滋味了。

凭什么?

凭什么他林卫东就能又是升职又是奖手表,自己就得天天看人脸色?

不过转念一想,闫富贵能抱上的大腿,我许大茂为什么不能?

他闫富贵能当马前卒,我许大茂就能当急先锋!

怀着这番复杂的心事,许大茂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林卫东关上门,脸上的笑容瞬间敛去,只剩下深邃的平静。

……

他没急着去厂里,依旧是老样子,骑着他的二八大杠,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里悠哉地逛了一大圈。

直到下午,估摸着科里的人都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头了,他才拐进一条没人的死胡同。

心念一动,帆布包里瞬间就沉甸甸起来。

这次他没小气,用系统币直接兑换了二十斤精白面,又拿了二十个鸡蛋和二十个鸭蛋,最后,还顺手拔了好几斤菠菜。

把蛋和菠菜塞进帆布包里,白面则是编织袋固定在了车后座。

林卫东这才优哉游哉地骑着车,晃晃悠悠地朝着轧钢厂的大门去了。

等他推开采购三科办公室的门时,里面正是一天中最懒散的时候。

老钱和孙海两个老油条,正凑在一块儿,就着一杯茶水,不知道在聊什么荤段子,笑得一脸猥琐。

组长王解放则靠在椅子上,拿着份报纸盖着脸,似乎在打盹。

林卫东的进来,王解放听见有人来“呼”地一下把报纸从脸上拿开。

一看见是林卫东,眼睛瞬间就亮了,困意全无,立马站了起来。

“卫东!你可算回来了!”

孙海和老钱的笑声戛然而止,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

孙海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阴阳怪气地开了口:

“哟,咱们的大能人回来了?

怎么样啊?”

鸡蛋和细粮,都给领导们变出来了吗?”

老钱也在一旁帮腔,一副为你好的前辈口吻:

“小林啊,办不成也没关系,跟王组长说一声,这事儿确实难,没人会怪你的。

年轻人嘛,别把牛皮吹得太大,不然不好收场。”

他们俩压根就不信林卫东能办成这事。

他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八成是在外面晃悠了两三天。

林卫东对他们的冷嘲热讽恍若未闻,只是笑着跟王解放打了个招呼:

“王组长,幸不辱命。”

说着,他走到自己的桌子旁,把自己的帆布包,还有另一个白色的编织袋往桌上“砰”的一放。

办公室里几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那个帆布包和编织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