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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清风捧着厚厚的病历簿快步上前,恭敬道:

“回师祖,死者肖桂花,五十八岁,辰时二刻用药,方子与其他病患无异。”

夏樱微微颔首,突然俯身掀开草席一角。

死者嘴角残留的白沫引起她的注意,指尖轻触间,空间检测结果瞬间浮现。

“死者今日除了服用药物之外,还吃了什么?”

莫清风不假思索道:“回师祖,死者今早还服用了一碗她儿子送来的肉糜菜干粥。”

“胡说八道!”那妇人突然暴起,声音尖利得刺耳,“你们还想栽赃我夫君?天理何在啊!”

夏樱冷笑一声:“既然诸位怀疑本妃的药有问题,那就让死者亲口告诉我们真相!”

“人都死了!如何开口?莫不是痴人说梦?”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高声起哄,立即引来一片附和。

“她是开不了口,但她的身体会告诉我们真相。”夏樱的声音如寒泉击玉,在嘈杂的人群中清晰可闻,

“本妃今日便当着诸位父老乡亲的面,当众验尸!”

“验尸?”

那妇人突然尖叫着扑上前,怨毒的目光狠狠盯着夏樱。

“天杀的!你们这些贵人还想糟践我婆母的尸身?!大家快看啊。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欺压百姓了!”

楚宴川不知何时已立于夏樱身侧。

他广袖轻挥,那名闹事的妇人顿时被震退数步。

“拿下。”

侍卫闪电般出手,将那妇人控制住。

他戴着黑色口罩,虽遮住了半张面容,却更显得那双凤眸凌厉如刀。

眉峰如剑,眼尾微挑,眸光扫过之处,喧闹的人群霎时鸦雀无声。

那妇人还要再嚷,却见楚宴川指尖轻弹,一道劲风直接封了她的哑穴。

她瞪大眼睛,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他凤眸冷冷扫过众人:“战王妃医德仁心,为解丰和城之疫,废寝忘食。如今有人要污她清名?这尸体,今日非验不可!”

他顿了顿,继续道:“为了公平起见,本次验尸,除了医圣温悬壶,我们还请来了城中四位有声望的大夫,以及前任府衙仵作张老,一起查验死因。”

他话音一落,人群顿时安静几分。

夏樱微愣,方才楚宴川短暂离开,竟是去安排了这一切。

不知是不是相处久了,他们之间的默契竟到了如此地步。

夏樱垂眸掩去眼中的波动,再抬眼时已是一片清明。

且不说那四位大夫,张仵作在丰和城验尸三十年,素来以刚正不阿着称,有他作证,任谁也挑不出错处。

她利落地挽起衣袖,转身对侍卫道:“备桌案、清水、白布!”

侍卫们迅速抬来一张柏木长案,在台阶上支起素白帷帐。

当老妪的尸身被平放案上时,夏樱已经戴上手套,披上白大褂,手持手术刀。

她对着遗体深深一揖,阳光穿过她低垂的睫羽,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

刀刃划开皮肤的细微声响令人牙酸。

几人屏息,眼睁睁看着她利落地划开死者腹腔,取出胃袋,腐臭顿时弥漫开来。

“呕!”

有一位大夫猛地捂住口鼻,踉跄后退数步,扶着廊柱干呕不止。

夏樱恍若未闻。她将胃袋内容物倾入青瓷碗中,未消化的肉糜菜粥泛着诡异的油光。

她取出一根银针,插入粥中,针尖瞬间变黑。

之后,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去桌案前写下死因。

温悬壶和其他几位大夫各自上前检查,随后在纸上各自分别写下死因。

楚宴川将纸张一一展开,高声宣读:“张仵作,肉糜菜干粥含断肠草。”

“温医圣,断肠草中毒。”

“李大夫,断肠草致亡。”

“战王妃,断肠草中毒而亡。”

……

七张纸,七份结论,全部一致。

肖云澹突然爆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众人还未反应过来,这个平日温厚的汉子已如猛虎般扑向妻子。

他粗粝的大手死死钳住妇人肩膀,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眼球布满血丝,

“毒妇!今早那粥是你亲手熬的!你竟让我……让我亲手喂娘喝下毒粥!”

“云澹!”

妇人脸色煞白如纸,突然发现哑穴已解,尖声哭嚎,

“我是你三书六礼娶进门的正妻啊!我怎会害婆母?我有什么理由……”

“理由?”

肖云澹从牙缝里挤出冷笑,“前日你还咒娘老不死,今日突然起早熬肉糜粥……”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我早该想到的,你根本没安好心!”

楚宴川玄袖一挥,暗处突然窜出数道黑影。

那几个先前煽风点火的“百姓”眼看形势不妙,正想转身逃走,就被按跪在地。

侍卫抬腿一踹,为首男子噗通一声跪倒。

“认识他吗?”楚宴川剑尖挑起男子下巴,寒光映出妇人惨白的脸,“今晨丑时有人见到你与他在城隍庙后私会。”

妇人浑身发抖,终于瘫软在地。

她疯魔般揪着自己散乱的鬓发:“是……是他逼我的!他说,不照他说的做就杀了我全家!”

“呸!”

那男人狠狠啐了一口血沫,狞笑道:

“反咬一口?当初是谁半夜摸上了老子的床,说肖瘸子满足不了你?是谁说要跟我私奔去西陵快活?”

人群如炸开的油锅。

有老者气得浑身发抖,孩童被母亲慌忙捂住眼睛,几个书生模样的人摇头叹息世风日下。

“我…我没有,你瞎说!”

妇人面容扭曲,发疯似的扑上去撕打,却被侍卫牢牢架住双臂。

楚宴川剑锋一横直指男人,冷冽的嗓音压过喧嚣:“谁指使的?”

他昂首冷笑,露出染血的牙齿:“无人指使!我乃西陵勇士,为国报仇,天经地义!”

“报仇?”

楚宴川突然剑走游龙,寒光闪过,男子衣襟应声而裂。

一枚腰牌当啷落地,上面“丰和城守军”五个大字在阳光下格外刺目。

“我认得他!他是从前的西陵陈校尉!”

人群中有人认出了他。

没想到西陵战败后,留了这样的棋子在城中。

楚宴川的声音如冰刀刮过每个人心头,“毒杀无辜之人,构陷战王妃,便是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