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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2章 前路各殊途与长亭更短亭

水榭内,那由乐音仙子仙音点化、又经静水湖充沛水灵之气滋养而成就的仙体,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的稳固与交融。苏皖沫周身那层淡淡的、与新仙体若即若离的辉光彻底内敛,肌肤莹润,透着一种超凡脱俗的光泽,连带着她原本就清丽的容颜,也更多了几分空灵之气。她长长的睫毛如同蝶翼般轻轻颤动,随即,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睁开。

眸中,不再是凡人时的黑白分明,而是隐隐跳跃着一簇极细微、却无比纯净的火焰虚影,那是她本源法术的显化,只是初成仙体,尚不能收放自如。眼神初时还有些许迷茫,但很快便被清明与一种前所未有的充沛活力所取代。她下意识地抬起手,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远比过去作为叶罗丽战士时强大精纯了无数倍的力量,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的惊喜。

“皖沫!” 守候在旁的舒言第一时间察觉到了爱人的苏醒,他立刻上前一步,声音里充满了激动与如释重负。他紧紧握住苏皖沫的手,虽然无法像她一样直观感受仙体的玄妙,但从她焕然一新的气韵和那蓬勃的生机中,便能知晓一切顺利。数月来的担忧、煎熬,在此刻终于化为云散,只剩下满心的喜悦与守护。

“舒言……” 苏皖沫回握住他的手,笑容灿烂,眼中却隐隐有泪光闪烁。这新生,来之不易,是姐姐、姐夫,还有乐音公主的恩情,更是舒言不离不弃的陪伴换来的。

默将妹妹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角微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意。她伸出纤指,指尖一缕极其精纯柔和的水蓝色仙力悄然凝聚,并非她本源的火焰之力,而是调动了静水湖的水灵之气,化作最滋养的甘霖,轻轻点向苏皖沫的眉心。

“静心凝神,感受这股力量,它能助你更好地适应仙体,平复初生仙力可能带来的躁动。” 默的声音温和。水能润泽万物,亦可克制火之燥烈,她以水灵之气为引,是最稳妥的安抚方式。

那缕清凉的水之力融入苏皖沫体内,她立刻感到一股舒泰的凉意流转四肢百骸,将初掌强大力量所带来的那丝微不可察的虚浮与灼热感悄然抚平,仙体变得更加凝实通透。她感激地看向姐姐:“谢谢姐姐。”

默收回手,摇了摇头,目光却渐渐变得郑重起来。她看了看气息已然稳固、如同脱胎换骨般的妹妹,又看向满眼只有苏皖沫、神情坚毅的妹夫舒言。短暂的团聚与安宁之后,前路的方向,是时候清晰地指明了。仙境虽好,却非他们可以长久安逸停留之地,每个人都有自己必须踏上的征途。

“皖沫,舒言,” 默开口,声音清亮,打破了水榭内温馨的氛围,将两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看到你们无恙,姐姐就放心了。但,新生亦是新始,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去走了。”

苏皖沫和舒言闻言,神色也肃然起来,认真聆听。

默的目光首先落在苏皖沫身上:“皖沫,你需明白,你虽因乐音姐姐的仙音点化得以成仙,免去了凡胎寿元之限,但你的本源力量,终究是‘火’。” 她指尖轻轻一划,一缕细微的火苗在指尖跳跃,与苏皖沫眸中的火焰虚影隐隐呼应,“当初在人类世界,火领主火燎耶认可了你的资质,允许你继续使用火系法术,那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因果。如今你既已登仙途,若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真正掌握属于你的火焰之力,而非仅仅依靠仙体基础,那么,火虹沙漠——火燎耶的领地,是你必须前往的地方。”

“火虹沙漠……” 苏皖沫轻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丝向往,也有一丝对未知的敬畏。那是火系仙力最为浓郁狂暴之地,是机遇,也是巨大的考验。

“不错。” 默点头,“只有在火虹沙漠,在火之本源最为炽盛之地潜心修炼,你才能最快地领悟火的真谛,将仙体与本源法术彻底融合,凝聚属于你自己的仙元道基。姐姐的仙法虽也涉猎火焰,但我的路与你不同,强行为你引路,反而可能限制你的未来。火燎耶虽性子乖张难测,但他既曾认可你,你持弟子礼前往,他应当会给你指引。”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提醒,“不过,切记,火虹沙漠环境酷烈,火燎耶本身亦是极其强大的古老存在,在他麾下修行,需谨守本分,坚韧心性,绝不可急躁冒进。”

苏皖沫认真点头,将姐姐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姐姐,我明白了。我会去的。” 为了能真正配得上这身仙骨,为了能与舒言并肩走得更远,火虹沙漠再艰难,她也必须去。

默欣慰地笑了笑,随即目光转向舒言。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而坚定,时间魔法在他身上留下了独特的印记,沉稳内敛,却又蕴含着窥探时空奥秘的潜力。

“舒言,” 默的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至于你。你身负时间魔法,这是世间最神秘、最强大的法则之一。你选择成为时间使者,这条路,注定孤独且责任重大。时间之神时希,是执掌时间权柄的唯一主宰,她的四时钟,是时间法则的核心显化。你想踏上时间使者的道路,必须得到她的认可。”

舒言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一刻终会到来。他看向默,目光坚定:“默姐姐,我知道。我需要怎么做?”

“递上名帖。” 默言简意赅,“以你之名,禀明你的意愿与决心,以时间魔法为引,将名帖送入通往四时钟的时空裂隙。时希姐姐自会感知。她若愿见你,裂隙自会为你打开;若不愿……” 默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时间之神超然物外,她的意志,无人可以强求。

舒言郑重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准备好名帖。” 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张帖子,更是他对自己道路的宣誓,是对时间法则的敬畏与祈求。

默看着眼前这一对即将分离,各自奔赴不同方向去追寻力量的年轻人,心中亦是感慨。仙路漫漫,道阻且长,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重逢。她放缓了语气,带着一丝长辈的关怀:“火虹沙漠与四时钟,相隔何止万里,更是处于不同的法则领域。你们二人,前路各异,需各自努力。皖沫在火虹沙漠修行,艰苦异常,舒言你若得入四时钟,时间领域的修炼更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时空乱流吞噬。你们要记住,无论遇到何种困难,守住本心,才是根本。”

她顿了顿,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一瞬,语气柔和了些许:“当然,若修行间隙,得了师长允许,彼此传讯报个平安,亦是常情。但切莫因儿女情长耽误了正途。真正的长久,是彼此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有能力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苏皖沫和舒言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舍,但更多的却是鼓励与决心。他们用力握紧彼此的手,然后转向默,齐声道:“姐姐(默姐姐)放心,我们记下了!”

默点了点头,知道该交代的已经交代清楚。她抬手,指尖仙力流转,两道微光分别飞向苏皖沫和舒言,化作两枚小巧的玉符,一枚泛着淡淡的红光,一枚流转着透明的波纹。

“这枚火玉符,蕴含我一丝仙力,可助皖沫你在初入火虹沙漠时,稍微抵御极端环境,也算是个信物。这枚水音螺,舒言你拿着,若遇紧急情况,或需向水玲珑宫传递消息,可凭此物联系。” 这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帮助,前路的艰险,终究需要他们自己面对。

“谢谢姐姐!” 两人再次感激道。

水清漓始终静坐一旁,未曾言语,仿佛一尊完美的玉雕。但在他淡漠的目光扫过苏皖沫和舒言时,一丝极其细微的水韵波动悄然融入了周遭空间,算是默许了默的安排,也意味着水玲珑宫认可了这两位“亲戚”的未来道路。

“好了,” 默轻轻呼出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笑容,“既然前路已明,便无需再多耽搁。仙境一日,凡间不知几时。皖沫,姐姐这便送你一程,直接前往火虹沙漠的外围。至于舒言,递送名帖需你亲自完成,地点嘛……静水湖畔往东三千里,有一处‘岁月痕’峡谷,那里是已知最稳定的、可能连接四时钟的时空节点之一。”

说罢,默不再多言,袖袍轻轻一拂。一股柔和而强大的空间之力包裹住苏皖沫。苏皖沫只觉眼前景象一阵模糊变幻,最后深深看了舒言一眼,身影便随着空间涟漪,消失在水榭之中。

下一刻,静水湖上空,一道流光划破水汽,朝着西方那隐约传来炽热波动的天际疾驰而去。

水榭内,只剩下默、水清漓,以及即将孤身前往岁月痕峡谷的舒言。

舒言望着苏皖沫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眼中充满了不舍与牵挂,但更多的是一种一往无前的坚定。他转过身,对着默和水清漓深深一揖:“默姐姐,水王子,多谢这些时日的照拂与救命之恩。舒言,这便告辞了。”

默点了点头:“去吧。一切小心。”

舒言不再犹豫,转身,一步步走出水榭,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着东方,那传说中烙印着时光痕迹的峡谷而去。

水榭内,终于彻底安静下来。

默望着空荡荡的水榭门口,以及远方天际消失的两道流光,轻轻叹了口气,靠向身边的水清漓。

“都走了……”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水清漓伸出手,轻轻揽住她的肩膀,清冷的声音响起:“各有缘法,强求不得。”

默将头靠在他肩上,感受着那份熟悉的清凉与安稳,嗯了一声。是啊,仙路漫长,今日的离别,是为了明日更好的重逢。她能做的,便是在这静水之畔,为他们祝福,也守护好属于自己的这份宁静与幸福。

水光依旧潋滟,映照着相拥的王者与王妃,以及那两条通往不同远方的、充满希望与挑战的仙途。长亭更短亭,前路,已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