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贾母听了王夫人的话。
将手中的暖炉往膝上挪了挪。
目光悠悠望向窗外，仿佛透过时光看见了什么！
老太太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暖意
含笑说道:“黛玉儿这孩子的学问，我原是知道的。当年她初来府上，说起已读过四书，我还特意拦着，只说女孩儿家读太多书，反倒容易不合群，怕她太过出挑，和姊妹们玩不到一处去。”
说着转头看向王夫人。
老人家眼底闪着慈爱而又骄傲的光。
向王夫人说道:“林姑爷本是探花郎出身，学贯古今。就这么一个掌上明珠，自是亲自启蒙，连请的先生都是进士，黛玉又天生一颗七窍玲珑心，但凡是学问上的事，哪有她学不会的？”
王夫人点头，论聪明，黛玉确实是个伶俐的。
贾母喜欢黛玉，夸起黛玉儿便忘了忌讳。
向王夫人说道:“不是我老太婆偏疼外孙女儿，若我们黛玉是个男儿身，今年和宝玉一同下场，只怕宝玉还未必考得过他媳妇儿呢！”
王夫人正捧着茶盏要饮，听到这话，端茶的手微微一顿。
夸儿媳妇行，贬儿子那可不行。
在婆婆眼里，儿媳妇再优秀，那也不能比儿子优秀。
妈妈的眼里，自己生的孩子才是最好的。
黛玉再强，哪里强过我宝玉去！
又吃起小姑贾敏的醋来。
想起敏姑娘在府里的那份娇贵。
王夫人寻思老太太也真是疼敏丫头过了。
连敏丫头的闺女，都要比宝玉金贵去！
论金贵，这世上谁也比不过我的宝玉去。
王夫人垂下眼帘，轻轻吹开盏中浮沫。
嘴角虽还噙着笑，声音却淡了几分。
王夫人向贾母说道:“这要论读书求功名吗，宝玉也不差的，老太太是看着宝玉长大的，宝玉打小儿的伶俐劲，也是没人能及的。”
贾母何等精明，立即听出了王夫人话里的护犊之意。
寻思是我疏忽了！
我的两个玉儿都是顶顶好的。
以前没成亲，黛玉是外孙女，宝玉是孙子。
我自然偏宝玉，现在两个成了亲。
都是我贾家人我便一眼看待了。
黛玉确实更胜些，但宝玉是太太儿子，黛玉是媳妇。
婆婆自然重儿子轻媳妇。
我也是婆婆，理解理解！
老人家向王夫人含笑说道:“都是聪明的好孩子！”
王夫人这才重新展颜。
端起茶盏轻抿一口。
夸儿媳妇千好万好都使得。
可要说宝玉不如她，即便是玩笑话，听着也怪不是滋味的！
黛玉连忙说道:“太太说得是，我不过识得几个字，哪里敢与宝玉相较。他如今精进非常，比我博学，强我十倍呢！”
湘云在旁咬着唇忍笑。
林姐姐也忒谦了！
她心里暗叹，当日海棠诗社谁不佩服她咏菊的诗句！
如今倒把那些锦绣文章都藏起来，只捧着宝玉的功课夸。
湘云含笑说道:“二哥哥自然是用功的，不过林姐姐划的那些考纲才是真厉害，紫英说比国子监博士讲的还明白，连《武经七书》里与四书相合之处都标出来了。”
王夫人神色稍霁。
目光掠过黛玉微红的指尖，语气温和。
向黛玉说道:“好孩子，知道你谦逊。宝玉能有今日，也是幸儿有你。”
黛玉应声抬头，恰见王夫人唇角微扬。
婆媳二人目光相触，竟难得生出几分知己之意。
到底都是盼着宝玉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