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江口联合演练的捷报刚送到独龙岗，王凌峰没等把战报细翻完，先让人去叫“智多星”吴用。他案头摊着份密报——田豹那拨人走后，“夜枭”小组天天往回传的，全是河北田虎军的底细。密报里写着，田虎得了梁山的军械，当兵的士气是提了点，但训练稀松、打法老套的毛病，还是没藏住。
王凌峰手指在密报边缘轻轻敲着，抬眼看向吴用，语气沉了些：“学究，你看这田虎军——敢打是敢打，可号令乱得像没头苍蝇，阵法更是瞎比划，全靠一股子蛮劲撑着。这么下去，就算有好兵器，也成不了强军，反倒容易成咱们梁山联邦的累赘。再说了，他内部也未必真就一条心。”顿了顿，他往前倾了倾身，“我要个人去帮他‘整顿’军队，把咱们梁山的印子，实实在在烙进他兵营里。”
吴用眼珠转了转，立马明白过来——这是要把联邦的关系，从做买卖往军事核心里渗。他欠了欠身，低声道：“头领的意思，吴用懂了。这趟去，明着是‘指导练兵’，实则是‘深耕盟友’——既帮田虎把兵练强了扛朝廷，也让他的军制、战法慢慢跟咱们梁山对齐，让他越来越离不开咱们；顺带还能摸清他内部的虚实，拉些能为咱们所用的人。”
“就是这话！”王凌峰眼里亮了亮，抬手拍了下案几，“学究你懂阵法、知兵事，脑子又活，这差事非你莫属。你带一队精干护卫，再挑几个练兵司里表现好、会教人的基层军官一起去。明面上，就实心实意帮田虎练兵，把‘三才阵’‘五行阵’这些基础阵法教给他，再说说火器怎么用才对，务必让他看见实打实的好处。暗地里……该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吴用立马正了正神色：“吴用绝不负头领重托。定让田虎军中上上下下，都记着咱们梁山的教导之恩，也让他们见识见识咱们梁山的军威。”
过了几日，吴用点齐了二十来人的小队——里头既有“暗影”的精锐护卫，也挑了几个从练兵司出来的前朝廷教头，都是懂操典、会教人的——揣着王凌峰给田虎的亲笔信，还带了批示范用的好器械，往河北去了。这趟不像戴宗那样轻装简从，队伍看着就挺正式。
一进田虎管的邢州地面，吴用就觉出跟梁山不一样的味儿来——街上看着也热闹，可总透着股乱劲儿，时不时能撞见军卒挎着刀在巷子里横冲直撞，摆摊的小贩见了都得赶紧缩缩脖子。田虎听说梁山的“军师”吴用亲自来教练兵，高兴得不行，亲自出城来接。他虽看着粗豪，却也明白，梁山肯把核心谋士派来，是真有诚意。
“吴先生一路辛苦！”田虎一把拉住吴用的手，力气大得攥得人发疼，“俺老田是个粗人，带兵就知道往前冲，练兵布阵这事儿，正愁得挠头呢！王头领派先生来，真是雪中送炭！”
吴用笑着往回退了半步，语气谦和：“晋王太客气了。我家头领念着同盟的情分，特意让吴用过来，帮着搭把手。只盼能助晋王练出一支能打硬仗的虎狼之师。”
第二天，田虎就把麾下的主要将领都叫到了校场，要看看吴用怎么“示范教学”。校场上，田虎的兵站得歪歪扭扭，交头接耳的、东张西望的，跟梁山军那种肃杀严谨的模样比，差得不是一星半点。有些将领撇着嘴，眼里明摆着不屑——觉得这梁山来的书生，怕是只会耍嘴皮子。
吴用没当回事，先让随行的梁山教头，领着带来的五十个示范兵，练了遍基础队列和“三才阵”的攻防。就见这五十人，口令一喊，动作齐得像一个人，阵型变来变去，快得跟胳膊使唤手指似的，虽说没真刀真枪地打，可那股子凌厉劲儿，已经透了出来。校场上渐渐静了，连田虎军中的老兵痞，也悄悄收起了轻视的心思。
接着，吴用走上点将台，手里拎着面令旗，开始讲“五行阵”的道理和变化。他嘴皮子利索，引着古书里的话，却又说得通俗易懂，还结合河北平原的地形，讲怎么用这阵挡骑兵、怎么围歼小股官军。田虎和他的将领们听得眼睛都直了——他们以前打仗，全靠自己能打、弟兄们敢拼，哪儿听过这么系统的打法？
到了火器操练环节，梁山的炮手当场演示了突火枪怎么装弹、怎么瞄准、怎么齐射，还特意指了田虎军用火器时常犯的错，反复强调纪律和配合多重要。精准的射击、一步不差的操作，又把全场震住了。
田虎看得心花怒放，猛地一拍大腿，粗嗓门震得人耳朵嗡嗡响：“好！真好！这才叫真本事！吴先生，从明天起，俺这全军都听你调遣！哪个敢不听号令，俺先砍了他的脑袋！”
有了田虎这句话，吴用的练兵计划很快就铺开来做。他没急着求快，先从最基本的站队列、认号令开始，一点点改田虎军散漫的毛病。他定的操典，全照着梁山的来，连喊的口号、用的旗语，都慢慢往梁山那边靠。那几个梁山教头被分到各营当“教官”，手把手地教。
事儿当然不是一帆风顺的。田虎手下不少将领是老资格，仗着能打，瞧不上吴用这套“磨磨唧唧”的规矩，表面应着，背地里该咋样还咋样。吴用早想到这茬，不跟这些老油子硬刚，专挑那些脑子活、愿意学新东西的中下级军官来教，手把手地带。同时，他借着田虎的权威，把几个公然违令的刺头严惩了——既立了威，又悄悄把矛盾引到了那些可能威胁田虎统治的骄纵老将身上，无形中帮田虎整了整内部。
一个月下来，田虎军的模样明显变了。虽说离精锐还远，但号令比以前统一多了，练阵法也有模有样了。尤其是一次围剿小股流窜官军，用了吴用教的新战法，没费多少力气就打了胜仗，这让田虎和他的部下真正尝到了甜头。田虎对吴用更信任了，几乎他说啥都听。
这期间，吴用凭着会说话的本事，还时不时透点“梁山机密”——当然都是挑着说的——跟田虎军中的几个实力派将领，比如田豹，还有几个握实权的都统制，处得挺近。他也敏锐地察觉到，田虎集团内部真不是一条心：有死心塌地跟着田虎的，有暗地里不满的，还有些骑墙观望、看风向的。
这天，吴用跟田虎辞行——练兵初见成效，他得回梁山复命。田虎摆了宴席送行，席间一个劲地说感谢，还盼着吴用以后常来。吴用客气地应着，最后看似随口提了句：“晋王，如今军纪刚立起来，战力也在涨，但要练出真正的强军，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尤其得注意，军中的心思得拧到一块儿——要让将士们明白，为啥打仗？为谁打仗？跟咱们梁山同心抗宋，才是正道，才能一起享福。要是只想着为将帅谋私利，军心早晚得散。”
田虎听着，皱着眉琢磨了半天。
吴用带着满肚子的“成果”和更细的情报，回了梁山。王凌峰听完他的详细汇报，尤其是关于田虎军内部派系的分析，满意地点了点头：“学究这趟去，立了大功。田虎军中，已经埋下咱们梁山的练兵法子和同盟的情义了。再过些日子，这支军队的打法、心思，都会烙上咱们梁山的印。到时候，就算田虎自己有别的心思，他的兵恐怕也没法轻易跟咱们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