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一旦统一，行动便如疾风骤雨。
养殖组的未来方向，在林冒烟的规划下，清晰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会议一结束，马大金就拉着林建国，像打了鸡血一样开始了行动。
第一件事就是招人。
按照林冒烟的规划，这个小型的试验牧场，初期需要十二名固定的饲养员。
人不在多，而在精。
林冒烟给马大金提出的招聘要求，也和以往大不相同。
“马叔叔，这次招人，我们不要那些经验丰富的老把式。”
“为什么？”马大金很不理解，“老师傅经验足，上手快啊！”
林冒烟摇了摇头，耐心地解释：“因为他们脑子里固有的那些经验，很多都是错的，是和我们的科学养殖理念相违背的。”
“让他们改，比教一个新人，还要费劲。”
“我们要招的，是年轻人！最好是读过初中，脑子灵活，肯学习，不怕吃苦的年轻人！”
“我们要的是一张白纸，这样，我们才能在上面，画出最美的图画。”
一张白纸……
马大金咀嚼着这个词，瞬间明白了林冒烟的深意。
他一拍脑袋：“我懂了！就是要找那些听话，好调教的！”
林冒烟笑而不语。
很快，养殖组要建立新牧场，高薪招聘十二名饲养员的消息，就在合作社内部，以及周边的村庄传开了。
“听说了吗？福娃合作社要养牛养羊了！”
“招工启事都贴出来了！底薪八十，还有奖金和年底分红！乖乖，这待遇，比去城里当工人都强！”
“要求还挺高，要三十岁以下的年轻人，还要初中文化！”
一时间，无数年轻人蜂拥而至，前来报名。
马大金按照林冒烟制定的标准，亲自面试。
他不再问那些“你养过几年羊”、“一头猪一天喂多少”的老问题。
而是出了一些简单的算术题，或者让他们谈谈对新事物的看法。
最终，十二名精神面貌和文化水平，都符合要求的年轻人，从上百名报名者中，脱颖而出。
人招到了，紧接着，就是长达一周的封闭式岗前培训。
培训的地点，就设在合作社的会议室里。
主讲人，是养殖组长马大金。
而培训教材的唯一编写者，是林冒烟。
培训的第一天，马大金拿着厚厚一叠，由林冒烟口述，林小燕帮忙整理打印出来的资料，站上了讲台。
他看着台下那十二张年轻而充满好奇的脸，深吸了一口气。
“同志们，欢迎你们加入福娃养殖组这个大家庭。”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粗犷。
“在正式上岗之前，我先要告诉大家一件事。”
“从今天起，你们必须忘掉以前，你们所知道的，所有关于养牛养羊的知识！”
“因为，我们福娃合作社的养殖方法，跟别的地方，完全不一样！”
他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tmR”三个英文字母。
台下的年轻人们，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马大金看着大家的反应，得意地笑了笑。
这还是昨天晚上，他跟着林冒烟学了好几遍才记住的。
“这个念‘替、爱木、啊’！”他发音有些蹩脚，但充满了自信。
“它叫全混合日粮技术！是我们未来饲喂牛羊的核心技术！”
“啥叫全混合日粮？”一个胆子大的年轻人问道。
“问得好！”马大金学着田苗培训时的样子，开始了他的讲解。
“意思就是，把牛羊一天要吃的所有东西，包括玉米秸秆、豆粕、麦麸、还有各种维生素、微量元素，全都按照科学的比例，放进一个大机器里，搅拌均匀，做成营养套餐！”
“让牛羊吃的每一口，营养都是均衡的！这样，它们才长得快，不生病！”
“我们不再是简单地喂草，我们是喂科学！”
接下来，马大金又讲了“犊牛早期断奶技术”、“羔羊补饲技术”、“程序化免疫”、“人工授精改良品种”……
一个个听起来高大上的全新养殖技术，从他这个粗豪的汉子口中，不断地冒出来。
台下的十二个年轻人，听得是目瞪口呆，如痴如醉。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来当一个饲养员的，而是在上一堂，关于现代畜牧业的，大学专业课。
他们手中的笔，飞快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足以颠覆他们认知的新知识。
在培训的最后一天，是实践课。
马大金带着他们，来到了正在建设中的养猪场二期工程。
在那里，一台崭新的，像水泥搅拌机一样的大家伙已经安装到位。
“看到没有！这个，就是我们从省城买回来的tmR搅拌机！”
马大金指着机器，满脸自豪。
“以后，你们每天的工作，不是扛着草料去喂牛。而是开动这个机器，为我们的牛羊，制作最美味、最营养的大餐！”
年轻人们围着这台钢铁巨兽，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敬畏。
他们触摸着冰冷的机身，仿佛已经触摸到了，一个现代化的，闪闪发光的未来。
一周的培训结束。
十二名新员工，已经脱胎换骨。
他们不仅掌握了全新的养殖技术理论，更重要的是，他们的思想被彻底地格式化了。
他们对“饲养员”这个职业，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不再是一份简单的体力活。
而是一份需要知识、需要技术、需要责任心的，光荣的职业。
他们看着马大金的眼神，充满了崇拜。
他们以为，这些高深的知识都是这位组长的。
只有马大金自己心里清楚。
他只是一个二道贩子。
真正的源头，是那个每天都抱着牛奶杯，安静地坐在教室后面，默默旁听的小女孩。
每当他在培训中，遇到自己也搞不懂的问题时，只需要一个眼神，那个小女孩就会递过来一张小纸条。
纸条上用稚嫩的笔迹，写着最精准，最通俗的答案。
培训结束的那天晚上，马大金找到了林冒烟。
他郑重地，将那本已经翻得卷了边的培训手册，还给了她。
“总社长，谢谢你。”
他由衷地说道。
“你不仅教了他们，也给我这个大老粗好好地上了一课。”
林冒烟接过手册，笑着说：“马叔叔，你讲得很好。”
“以后，你就是我们福娃合作社养殖技术学校的，第一任校长啦！”
“校长？”
马大金愣了一下，随即咧开大嘴，笑了。
这个称呼，他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