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道道命令下达,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再次高效运转起来。
而刘俊,则站在邺城的城头,目光投向北方。
他知道,自己即将扮演这场大戏中最危险,也最关键的角色——诱饵。
成败在此一举,要么水淹七军,扭转乾坤;要么万劫不复,山河破碎。
整个北中国的命运,都系于这惊心动魄的一计之上。
四路奇兵,肩负着不同的使命,悄然潜入了即将沸腾的战区。
赵云、夏侯渊、孙策率领的两万精锐骑兵,并未直接南下邺城。
而是如同一柄锋利的弯刀,借着夜色和复杂地形的掩护,划出一道巨大的弧线。
悄无声息地插向了日军主力侧后方的广袤区域。
吕布与高顺所率领的一万火铳兵,如同附骨之疽,牢牢缠上了向邺城进发的日军主力。
他们将兵力化整为零,分为数十股灵活的小队,昼夜不息地执行着袭扰重任。
白昼的行军对日军而言成了一场煎熬。
队伍正沿着官道行进,两侧山林看似寂静,却会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密集的火铳射击声!
“砰!砰!砰砰砰!”
虽然铅弹大多打在了树木或地面上,溅起一片片尘土。
但不时就有流弹呼啸着掠过日军头顶,或是幸运地击中某名士兵,引起一阵恐慌和骚动。
日军军官立即下令向山林中开枪还击,或是派出小股部队进行驱赶。
然而,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冲上山坡时,除了地上散落的些许弹壳外,早已不见楚军踪影。
这些袭击者利用对地形的熟悉,早已从隐秘的小径撤得无影无踪。
当夜幕降临,日军的噩梦才真正开始。
营地刚刚扎下,士兵们疲惫不堪,正准备休息,营外骤然间锣鼓喧天,杀声四起。
火把的光影在黑暗中晃动,仿佛有千军万马即将踏营而来!
日军全军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士兵们匆忙拿起武器,冲向预设阵地,紧张地注视着黑暗。
然而,喧嚣持续片刻后,却又诡异地平息下去,只留下营内士兵们狂跳不已的心脏。
如此一夜反复数次,让人根本无法安眠。
夜深人静时,冷枪会从不同方向射来,专门针对营地的哨兵和巡逻队,几乎弹无虚发。
偶尔,几支绑着油布的火箭会划破夜空,落入营地,引燃帐篷或草料堆,引起新的混乱。
最让日军将领愤怒至极的,是吕布的亲自挑衅。
有时,这位天下无双的猛将会只带着数十亲骑,策马直至营门外一枪之地。
在火把映照下,其高大的身影和标志性的盔甲清晰可辨。
他会用那如同雷鸣般的嗓门,尽情辱骂挑战:
“营内的倭寇听着!尔等只会龟缩不出吗?可有人敢出来,与你家吕温侯大战三百回合?
若无胆鼠辈,速速滚回东瀛老家去!”
言辞极尽侮辱,气得日军将领咬牙切齿,紧握刀柄。
却因惧怕是诱敌之计,始终不敢派大军出营追击。
在这种无休无止、虚实结合的骚扰下,日军士卒身心俱疲,精神高度紧张。
士气日益低落,行军速度变得异常缓慢。
…………
月黑风高,滏水上游的河谷中只闻水流潺潺与偶尔的虫鸣。
甘宁与蒋钦率领着五十余名精心挑选的“水鬼”,沿着泥泞的河岸悄无声息地移动。
所有人都身着深色水靠,脸上涂着泥浆,避免任何反光。
“公奕,你看这里。”
甘宁蹲下身,抓起一把河岸边的泥土,在指间捻了捻,
“土质松软,含沙量大,挖掘起来省时省力。”
他又指了指脚下略显陡峭的河岸,
“这段堤岸本就因水流冲刷有些内凹,根基不算太稳。”
蒋钦会意,压低声音道:
“将军明鉴。更重要的是,从此处往下游约三里,河道有一个巨大的‘之’字形急弯。
若在此决口,洪水受对岸山壁阻挡,直冲邯会那个‘锅底’而去,势不可挡!”
甘宁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来到蒋钦所说的位置。
探出半个身子,仔细审视着下方黑暗中的河道轮廓和远处邯会低地的方向。
“嗯,此处确是佳选。标记下来。但我们还需往上、往下再找几处备选。
天有不测风云,万一倭寇的斥候活动到附近,或者水位有变,我们得有备用方案。”
接下来的几个夜晚,这支小队继续在漫长的河段上反复勘察、比较、争论。
他们不仅考虑水势,还要评估隐蔽性、挖掘时的掩护条件,以及决堤后撤离的路径。
“此处虽水势更猛,但河岸太陡,土石方量太大,挖掘时极易暴露。”
甘宁否决了一处水流量更大的地点。
“那边河道平缓,但决口后水流容易分散,冲击力不足。”
蒋钦也排除了另一个备选。
最终,他们确定了三处最佳地点,都在地图上做了只有他们自己能看懂的隐秘标记。
甘宁亲自监督,将预先准备好的掘堤工具——特制的钢钎、铁镐、土筐——
分散隐藏在各处标记点附近的密林或洞穴中,并用枯枝败叶巧妙伪装。
…………
在倭寇控制相对薄弱的辽东郡北部山区,一面绣着“公孙”二字的战旗,在寒风中倔强地飘扬。
旗下,正是于幽州狱中脱困后,千里迢迢潜入此地,苦苦支撑起抗倭局面的公孙瓒与刘备。
经过大半个月的秘密奔走与串联,他们勉强拉起了一支近万人的队伍。
这支义军,其状甚为凄惨。
士卒多为不堪倭寇压榨而逃入山林的猎户、矿工、流民,甚至还有半大的少年。
他们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
锈迹斑斑的环首刀、祖传的猎弓、削尖的木矛,甚至还有锄头和草叉。
仅有少数头目配备着从日军哨所或零散巡逻队手中缴获的、弹药奇缺的毛瑟步枪。
衣甲更是褴褛不堪,许多人仅以厚厚的棉袄裹身,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
正是这样一支看似不堪一击的队伍,却在公孙瓒与刘备的统领下,爆发出惊人的韧性。
他们利用对辽东山川地理的熟悉,采取飘忽不定的游击战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