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营口港的冬风格外凛冽,带着海水的咸腥味。李玉堂和王猛带着队伍,在孙茂才的暗中斡旋下,有惊无险地办完了所有提货手续。

四门用厚重油布和木箱严密包裹的克虏伯75毫米野战炮,以及一箱箱沉甸甸的炮弹,被小心翼翼地装上那些马车,每门炮都由四匹健骡牵引,车轮碾过冻土,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玉堂神色紧绷,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按照预定计划,队伍昼伏夜出,尽量避开大路和城镇,专拣荒僻但相对平坦的小道行进。

遇到关卡盘查,他便拿出宁古塔副都统衙门的批文,语气强硬地声称这是官办煤矿的紧要设备,延误不得。批文上的大红官印和“副都统衙门”的字样,加上李玉堂一行人不似寻常商旅的彪悍气息,让大多数关卡兵丁选择了放行,顶多私下嘀咕几句“这挖煤的家伙什儿阵仗可真不小”。

一路北上,天气愈发寒冷,呵气成霜。队伍里的弟兄们咬紧牙关,轮流赶车、警戒、喂牲口,不敢有片刻松懈。

王猛带着几个机灵的弟兄始终游弋在队伍前后数里,如同警觉的猎犬,探查着前方的路况和任何可疑的迹象。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碾子沟的方向,越来越近。每个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劲,只要把这批“硬家伙”平安运回碾子沟,就是天大的功劳。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一张致命的网,正在前方缓缓收紧。

白熊的老巢里,炭火烧得正旺,却驱不散他心头的焦躁。自从接到老家那边传来的密信,得知江荣廷派人去了营口搞军火,他就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饿狼,兴奋难耐。

他几乎将手下所有能派出的探马都撒了出去,像梳子一样梳理着从营口进入吉林,特别是通往宁古塔方向的各条大小通道。

等待是煎熬的。直到二十多天后,一个探子风尘仆仆地冲进他的窝棚,脸上带着发现猎物的狂喜:“大当家的!发现了!他们走的郭家店那条道!走得不算快,估计再有两三天就能进郭家店!”

郭家店!白熊猛地站起身,眼中凶光毕露。那是一条通往碾子沟官道,官道隘口道路狭窄,两侧林木茂密,是打埋伏的绝佳地点!真是天助我也!

“点齐所有弟兄!能拿枪的都跟上!带上所有的家伙,特别是那两挺转盘子枪!”白熊低吼道,“这次,老子要连本带利讨回来!让江荣廷这王八蛋哭都找不着调!”

顷刻间,匪巢里人喊马嘶,四百多名土匪迅速集结。这些大多是跟随白熊多年的亡命之徒,听说要去劫江荣廷的重货,个个摩拳擦掌,嗷嗷叫着。

白熊亲自勘察地形,他将主力埋伏在最狭窄处,两侧架起了机枪,控制了唯一的通道。又派出一小队人马堵住道口,防止对方提前察觉后退。

又过了两天,是一个阴沉的下午,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要压下雪花。

李玉堂的队伍,拖着长长的影子,终于出现在了隘口的入口处。连续多日的紧张行军,人困马乏,但看到熟悉的宁古塔地界,不少弟兄脸上都露出了即将到家的松懈神情。

王猛带着前出的斥候回来了,脸色凝重,他凑到李玉堂身边,压低声音:“玉堂,前面林子不对劲,太静了,鸟雀无声,怕是设了埋伏。”

李玉堂心里咯噔一下,举目望去,隘口幽深,两侧林木寂静得可怕。他强压住立刻后撤的冲动,此时若调头,队伍慌乱,更容易被冲击。

他不动声色,低声对王猛和身边几个骨干下令:“别声张,传话下去,放慢速度,装作疲惫正常行进,车把式准备好,听我号令,慢慢向后转。枪手戒备,但枪口朝下,别露怯。”

队伍的速度刻意放缓了下来,显得有些拖沓,仿佛只是疲惫的旅人。李玉堂和王猛看似随意地走在队伍中段,眼睛却警惕地扫视着两侧。整个队伍如同蓄势的刺猬,缓缓向后退去。

埋伏在林子里的白熊,看着下面磨磨蹭蹭、迟迟不进入最佳伏击圈反而开始后撤的队伍,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支队伍虽然慢,却隐隐透着一股有序,不像寻常商旅的散漫,倒像是发现了什么。

“妈的,被发现了?想跑?”白熊心头火起,眼看精心布置的陷阱就要落空,煮熟的鸭子要飞,他再也按捺不住,猛地站起身,举起手枪对着天空“啪”地就是一枪!

“弟兄们!给老子追!别让他们跑了!抢下大车,重重有赏!”

枪声就是命令!刹那间,两侧林子里喊杀声四起,埋伏的土匪见埋伏败露,也不再隐藏,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林中涌出,挥舞着刀枪,嗷嗷叫着向官道上的队伍冲来!

“稳住!以车为阵!给我打!”李玉堂见状,知道伪装无效,立刻大吼,稳定着军心。

早已得到暗示的弟兄们迅速行动,车把式们奋力将大车横过来,首尾相连,构成一道简易的环形防线。护卫们依托车体、车轮,或蹲或跪,手中的快枪喷吐出致命的火舌。

“砰!砰!砰!砰!” 爆豆般的枪声骤然响起,冲在最前面的土匪顿时被撂倒了七八个。但土匪人数众多,且悍不畏死,后续者踏着同伴的尸体继续猛扑。子弹打在马车木板和货箱上,噼啪作响,木屑纷飞。也有弟兄被流弹击中,闷哼着倒下,旁边的人立刻补上位置。

李玉堂指挥若定,命令队伍边打边向一处微微隆起的小土坡移动,试图占据稍高的地势。王猛则带着人,专门狙杀土匪中试图靠近车阵的亡命之徒。

白熊眼看对方阵型严密,火力不弱,己方虽然人多,但在开阔地上成了活靶子,伤亡不小,气得哇哇大叫,催促着手下不顾一切地压上。战斗从一开始预期的完美伏击,变成了一场硬碰硬的野外攻防战。硝烟裹挟着血腥味在林间空地上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