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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爷这是……”陈二摸了摸被秋风刮得发紧的耳朵,有点懵。

“你是酱块脑袋啊?”许金龙的皮鞭往这几间屋子抽了抽,墙皮混着枯叶簌簌掉,“这场子三面是陡坡,就一道口子能进,这几间屋正好做营盘!烧了它,喝西北风守着?”他顿了顿,突然咧嘴一笑,黄牙上沾着点干土:“宋大脑袋连这老窝都扔了,说明啥?慌了!这群孙子现在就是丧家犬,不趁这时候敲死,等他们缓过劲来,回头就得咬咱!”

他猛地转身,皮靴踩在落叶上“咔嚓”响,扬鞭指向队伍:“弟兄们!宋大脑袋跑了,说明他们怕了!现在追上去,灭了他们,金沙分三成,娘们任你们挑!干不干?”

“干!”百十号人的吼声震得树梢的枯叶“簌簌”落,枪杆子在暮色里晃成片黑影。

“陈二!”许金龙的鞭子往这几间屋子一指,“带四十个弟兄,守着这!白天插红旗,晚上挂灯笼,有动静就放响箭!”

“得嘞!”陈二攥紧枪杆,往手心啐了口,带着人分散到各屋周围,落叶上的脚印乱得像撒了把豆子。

许金龙眼里亮得吓人,挥了挥鞭子:“剩下的跟我顺着车辙追!进了北林子,见人就打,别让宋大脑袋喘口气!”一群人踩着枯叶和石子往林子里去,惊起枝头的秋雁。

马队“哒哒”碾过坡地,蹄子溅起的碎草和干土糊在追兵脸上,没人敢擦——许金龙的鞭子正抽在头马屁股上,那畜生疯了似的往北林子冲,像道黄风卷着尘沙,要把前头的车辙全踏碎。北林子深处的草堆得半尺厚,混着杂乱的枯茎,树缝漏下的光在地上晃成碎银。

江荣廷他们六七个人围着火堆坐成圈,火苗舔着松枝“噼啪”跳,映得每个人脸上忽明忽暗,地上的碎草被火烤得卷了边。朱顺把后腰的粗布垫拽到屁股底下,往火堆跟前凑了凑,鼻尖蹭过飘来的火星:“大哥,这会儿我算看明白这垫子的好了——草堆上坐着软和,比石头得劲,潮气重,垫着还不硌得慌。”

老郑往火堆里添了块枯松枝,火星子溅起来落在他裤脚,烫出个小洞也不在意:“不光这,遇着风刮得紧,往身上一裹能挡挡寒——咱猎户的家什,到了冬天用着更趁手。”

正说着,个精瘦的弟兄从树后钻出来,裤脚沾着苍耳子,到了火堆边“噗通”蹲下喘气:“报!大哥,场子被许金龙占了!”

宋把头摩挲着腰间的短刀,刀鞘在火光里泛着冷光,抬眼问:“追来了?”

“追来了!”那弟兄往手心哈着气,风吹得他嗓子发紧,“大半人被许金龙带着往林子里追,陈二领了几十号在山上没动,看那样是要守着道口。”

“再探。”宋把头的声音混着风声,沉得像块老石头。

“是!”弟兄应声起身,转眼没入林子里的暗影。

“大哥,得赶紧断他粮道!”江荣廷猛地拍了下大腿,粗布垫上的碎草抖了一地,“他带百十来号人进山,粮草金贵,准靠后队运,掐了这条路,他就得饿着追!”

宋把头望着跳动的火苗,眼底映着红光:“朱顺,你带二十个弟兄,抄近路去鸡冠砬子,那儿是运粮必经的窄口,断他的粮道。”

“得嘞!”朱顺拽起地上的枪,往腰间一勒,枪托撞在树桩上“咚”地响,“来二个弟兄跟我走,去鸡冠砬子!”脚步声踩着草秆“沙沙”响,很快消失在林子深处。

江荣廷拨弄火堆的手停了停,抬头扫过剩下的弟兄:“下一程打尖,减三个灶,扔点没用的家什。”

弟兄们七手八脚收拾东西,火堆被踩灭的地方结了层湿泥,散着草木灰的气。江荣廷拎起地上的枪,率先往林子更深处走,皮靴碾过草秆的“咯吱”声被风扯散,脚印陷在草堆里,没走几步就被吹卷的碎草盖了大半。

鸡冠砬子的山口窄得像刀劈的缝,两侧岩石上挂着的枯葛藤被风扯得乱晃,扫过石面“沙沙”响。朱顺带着人刚猫进岩缝,就听见远处车轮碾过碎石的“咕噜”声——七八条汉子荷枪实弹,赶着辆盖油布的马车往这边挪,马蹄踏碎枯枝的脆响混着车轴“吱呀”声,在空荡的山口里撞出回音,听得人后颈发紧。

“娘的,再晚半步就让他们溜了!”朱顺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掌心的老茧磨得发疼,猛地扬起手,“打!瞄准了给我打!”

枪声“砰砰”炸响,惊得岩缝里的野鸽子扑棱棱飞,翅膀扫过朱顺的脸颊。马车夫“嗷”一嗓子从车辕滚下来,压折的酸枣枝尖扎进裤腿,血珠瞬间洇开。运粮的汉子们还没摸准枪栓,就倒了三个,剩下的连滚带爬往回跑,慌得把枪扔在枯草丛里,枪托撞着石头“哐当”响。

“快!粮食点了,捡枪!”朱顺踩着满地碎草冲出去,火折子往油布上一按,火苗“腾”地蹿起半人高,玉米面的焦糊味混着葛藤的干草气往天上飘。他薅起支掉在地上的步枪,枪管还热乎,“山上的听见枪响准来,风刮得快,火能挡他们一阵,撤!”

火刚烧得舔上马车帮,山口那头就传来喊杀声——几十号人举着枪冲过来,枪托撞在岩石上迸出火星,惊起的碎草像黄蝶似的扑在人脸上。

“他娘的来得这么快!”朱顺拽起身边的弟兄,枪管往岩角一磕,“钻林子!往密处跑!”

众人踩着没过脚踝的碎草蹽,身后的枪声追着屁股响,子弹擦过树干带起的碎木屑溅在脖颈上。火里的粮食烧得噼啪响,虽没烧干净,却也让许金龙的后队折了大半粮草,焦黑的车架子歪在山口,像头被掏了五脏的野兽,在风里冒着青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