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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朝阳,没能驱散德胜门外弥漫的血腥与焦糊味儿。

鳌拜正白旗的狼头大纛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他脸上的暴怒与铁青。

昨日被滚木擂石和金汁糊脸的耻辱犹在,更可恨的是炮营被那几发匪夷所思的链弹彻底摧毁,计划好的攻城重器,一夜尽丧,差点把肺气炸了。

“盾车!上!重甲步卒!压上去!”

“弓箭手!给我压制城头!”

“云梯!塔楼!全给我推上去!”

”今日不踏平德胜门,老子把鳌拜两个字倒着写!”

鳌拜的咆哮如同受伤的野兽般狂吼。

其实,满文倒着写也差不多,反正没几个人认识的。

清军的营门轰然洞开。

数十辆包裹着厚厚生牛皮、浸透了水、如同移动堡垒般的沉重盾车,在健牛的拖拽和士兵的推动下,发出吱嘎的呻吟,缓缓碾过昨日留下的焦黑尸骸,向城墙逼来。

盾车之后,是密密麻麻、身披两层甚至三层重甲的巴牙喇重步兵,他们手持巨斧重锤,眼神凶悍。这是八旗兵中战斗力最强的一群人。

再往后,是成排的弓箭手,引弓待发。

几座高大的攻城塔楼,如同移动的山峦,在后方缓缓跟进,上面站满了准备跳帮的锐卒。

老有人以为清军野蛮、不开化,实际上,在作战中,清军的理念却是最先进的。

火器、装备要比明军还要重视。

现在这阵势就是是满洲八旗赖以攻坚破城的经典战术,厚重、血腥、步步为营。

说实话,一般的弓弩根本拿他们没办法。

然而,当盾车群推进到昨日折戟的一百五十步距离时,城头景象,已与昨日截然不同。

昨日那沉默的刀盾墙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沿着垛口森然排列的、密密麻麻的鸟铳和三眼铳黑洞洞的枪口。

垛口之间,是无数手持引信嘶嘶作响的陶罐和皮囊的掷弹兵。

更让鳌拜瞳孔骤缩的是,几处制高点上,竟架设着数门黑洞洞的虎蹲炮和佛郎机小炮。

“不好!”鳌拜心头警兆狂鸣,急急喊道:“南蛮子有诈!小心火……”

他的吼声未落,城头那如同地狱判官般的命令已然炸响:

“火铳营!三轮齐射!目标——盾车后重甲步卒!放!”

“砰!砰砰砰!”

“砰砰砰砰砰——!!!”

震耳欲聋的爆响连成一片,城头瞬间腾起一片死亡的白烟。

密集的弹丸如同钢铁风暴,无视了盾车本身的防御,狠狠泼洒在盾车后方拥挤的重甲步兵队列中。

纵使重甲坚固,在如此近距离、如此密集的弹雨攒射下,也如同纸糊。

铅弹击穿铁叶,撕裂棉甲,钻入血肉。

沉闷的撞击声、甲叶破碎声、士兵的惨嚎声瞬间响彻战场!

第一排重甲如同被割倒的麦子,齐刷刷倒下一片。

“掷弹营!掌心雷!火油雷!目标——盾车!放!”

无数黑点带着嘶嘶作响的引信,划着弧线,越过前排倒下的尸体,精准地砸向缓慢前行的盾车。

“轰!轰轰轰!!”

“呼啦——!!”

猛烈的爆炸在盾车周围甚至车底炸开,锋利的铁砂碎瓷如同死神的镰刀,横扫四周。

更恐怖的是火油雷,粘稠猛烈的火焰瞬间包裹了生牛皮的盾车。

任你浸透了水,在特制的猛火油面前也迅速燃烧、碳化。

一辆辆盾车变成了巨大的火炬,熊熊燃烧。拖拽的健牛受惊,疯狂地拖着燃烧的残骸乱冲乱撞,将清军的阵型搅得更加混乱。

“虎蹲炮!佛郎机!链弹霰弹!目标——攻城塔楼!放!”

“轰!轰!”

沉闷的炮声响起,特制的链弹呼啸而出。

沉重的铁链如同巨蟒,狠狠抽打在笨重的攻城塔楼木质结构上,木屑纷飞,塔身剧烈摇晃。

霰弹则如同暴雨,横扫塔楼上露头的清兵,惨叫声后噼里啪啦坠落。

一座塔楼被链弹击中关键支撑,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轰然倾塌,将下方躲避不及的清军压成肉泥。

“弓箭手!压制!压制!”鳌拜目眦欲裂,疯狂嘶吼。

清军弓箭手仓促放箭,乌泱乌泱的箭雨泼向城头。

然而,早有准备的刀盾营立刻举起厚重的盾牌,在火铳手和掷弹兵头顶形成严密的防护。

箭矢钉在盾牌上,发出密集的笃笃声,却难以造成有效杀伤。

德胜门城头,俨然成了一个死亡流水线。

火铳手轮番齐射,三段击的节奏如同死神的鼓点,毫不停歇地收割着盾车后暴露的重甲步兵生命。

掷弹兵如同不知疲倦的投石机,将致命的掌心雷和燃烧的火油雷精准地投入清军最密集、最要害的地方。炮位则精准打击着清军的大型器械和后方指挥节点。

鳌拜引以为傲的攻坚铁流,遇到刘体纯精心布置、层次分明、火力覆盖无死角的现代化防御体系,撞得头破血流。

盾车化为灰烬,重甲步兵成片倒下,弓箭压制无效,塔楼被毁……不到两个时辰,德胜门下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正白旗最精锐的重甲步兵,几乎被这钢铁与烈火的洪流生生打光。

残存的清军士气彻底崩溃,哭喊着向后溃逃,任凭鳌拜如何斩杀督战也止不住颓势。

两千多具穿着正白旗号衣的尸体,成为了这片焦黑土地上最刺眼的注脚。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战斗,双方在理念、武器运用上存在着巨大的代差,注定了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同一时间,安定门外。

胡国柱站在一处土坡上,脸色凝重地遥望着德胜门方向那冲天的火光、耳边传来震耳欲聋的爆鸣。

他派出的斥候带回了令人心悸的消息,鳌拜的攻势如同撞上铁壁,损失惨重,正白旗精锐步兵几乎被打残。

胡国柱倒吸一口凉气。他麾下这三千关宁军步骑,是他的命根子,也是未来在满清主子面前安身立命的资本。他可不想像鳌拜那样,把本钱砸在这座明显是硬骨头的城门下。

“传令!前队试探性进攻!遇到强力抵抗,立刻撤回!不得恋战!”胡国柱沉声下令。

关宁军这么多年,从来都不打硬拼兑子的战斗。

那是人傻,不符合他们这群职业军人的处世哲学。

养寇自重、拼命向皇上要银子,然后大家上下其手,袋袋平安才是他们的人生哲学。

就算现在降了清军,他们也不会真的拿命来拼。

命没了,银子、女人还有什么用?

关宁军的进攻显得畏首畏尾。步卒推着简陋的盾车,在弓箭掩护下,小心翼翼地进入那片瓦砾场。

然而,他们刚一露头,就遭到了城头精准的火铳点射和零星的掌心雷袭击。

几支长长的火箭落下,又引燃了几处预设的燃烧瓶陷阱。

关宁军象征性地抵抗了一下,丢下几十具尸体,便迅速缩了回去,任凭军官如何催促,也不肯再向前一步。

胡国柱看着这一幕,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暗自松了口气。

他远远望着安定门城楼上那面“刘”字大旗,眼神复杂。

这座城,这个姓刘的守将……太邪门了!

他胡国柱,不玩了,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