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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于晨曦星辉处等你 > 第194章 雨夜奔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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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丸的清凉效力如同退潮般散去,喉咙深处的痒意和肺部的灼痛再次卷土重来,比之前更凶,更猛。江诗韵在旅馆狭窄的床上蜷缩成一团,剧烈的咳嗽让她无法保持任何姿势,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她摸索着又含了一粒药丸,那短暂的麻痹感像是偷来的时光。窗外的天色彻底黑透,雨声似乎永无止境。廉价旅馆的隔音效果很差,隔壁的电视声、走廊的脚步声,都像是敲打在她紧绷神经上的重锤。

U盘紧贴皮肤的触感无比清晰,像一个不断发出警告的烙印。王劲松那边杳无音信,顾言深的沉默比直接的威胁更令人窒息。她像一只被围困在玻璃罩里的飞蛾,看得见外面的光,却找不到出路,只能等待罩子被彻底扣上,或者……被突然伸进来的手捏碎。

不能再等了。

她挣扎着坐起身,打开那个廉价手机。电量只剩最后一格红光。她翻到那个曾给她发送诊所信息的神秘号码,手指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颤抖。

赌最后一次。

她开始编写信息,字句因虚弱和急促而显得有些凌乱:

「证据在我手,顾已察觉。范危。需当面交予可信之人。青石巷口,半小时。过时不候。」

她没有给出具体身份,只点明了最关键的信息和紧迫性。发送。屏幕随之彻底暗了下去,手机变成了一块冰冷的塑料。

没有退路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口气在肺叶里引发一阵刺痛。她拄起拐杖,将剩下的药草和药丸胡乱塞进口袋,再次裹紧那件肮脏宽大的外套,打开了房门。

走廊空无一人。她低着头,快步(以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穿过走廊,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前台的服务员正打着瞌睡,没有注意到她的离开。

重新踏入雨夜,寒冷如同无数细针扎进皮肤。她朝着青石巷的方向挪动,每一步都像是踩在烧红的炭火上。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休息,但大脑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到那里,完成交接,然后……听天由命。

青石巷口,一盏老旧的路灯在雨幕中投下昏黄而微弱的光晕,勉强照亮湿漉漉的青石板路和两侧沉默的旧屋。巷子深处一片漆黑,像一张等待吞噬的巨口。

她站在路灯的光圈边缘,背靠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拐杖撑在身前,剧烈地喘息着。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涩痛。她紧紧攥着袖口里的U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巷口两端空荡的街道和更远处的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雨声统治着一切,掩盖了其他所有声响。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恐惧和期待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会有人来吗?来的是谁?是希望,还是终结?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准备拖着残躯再次隐入黑暗时,一阵极其轻微的、几乎被雨声完全掩盖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一辆黑色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旧款轿车,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到巷口对面停下。车窗贴着深色的膜,看不清里面。

江诗韵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死死盯着那辆车,握着U盘的手心里全是冷汗。

车门没有立刻打开。双方隔着雨幕和一段不远的距离,无声地对峙着。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雨水砸落地面永不停歇的声响。

几秒钟后,驾驶座的车门开了。一个穿着深色连帽衫、帽子拉得很低、看不清脸的男人走了下来。他个子不高,身形略显瘦削,动作却很利落。他没有过马路,只是站在车边,目光穿透雨幕,看向巷口光圈下的江诗韵。

然后,他抬起手,做了一个极其简单的手势——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随即放下。

江诗韵的瞳孔猛地一缩。这个手势……她见过!在很久以前,范俊武曾无意中跟她提过,这是他和他那个已故的散打教练之间,表示“信任交付”的暗号!只有极少数人知道!

是范俊武的人?!他还有后手?

巨大的震惊和一丝绝处逢生的狂喜冲击着她,让她几乎站立不稳。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将攥着U盘的手从袖口里抽出,朝着对面那个身影,用力挥动了一下,然后迅速指向自己脚下湿漉漉的地面——示意东西在这里,过来拿。

连帽衫男人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快步穿过马路,朝她走来。他的步伐很稳,在雨水中几乎没有溅起太多水花。

就在他即将踏入路灯的光圈,距离江诗韵只有几步之遥时——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猛然从街道另一头响起!一道雪亮的远光灯柱如同利剑,瞬间撕裂雨幕,将巷口这片区域照得如同白昼!

另一辆银灰色的商务车以一种近乎狂暴的速度冲了过来,一个急刹,横停在了巷口,彻底堵死了去路!车门砰地打开,跳下来三个手持棍棒、面目狰狞的男人!

“操!果然有接应的!抓住他们!”为首的一个光头壮汉狞笑着吼道。

连帽衫男人的动作瞬间僵住,他猛地回头看了一眼堵路的商务车,又迅速看了一眼江诗韵,帽檐下的眼神看不清,但身体明显绷紧了。

江诗韵的心沉到了谷底。是顾言深的人!他们一直跟着她!或者,他们监听了那个号码?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们不死!”光头壮汉挥舞着棍棒,带着另外两人逼了过来。

连帽衫男人没有任何废话,他突然动了!不是冲向江诗韵,而是猛地侧身,一脚狠狠踹在旁边一个废弃的金属垃圾桶上!

“哐当!!!”

巨大的声响在寂静的雨夜里炸开,垃圾桶翻滚着朝那三个打手撞去,暂时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走!”连帽衫男人对着江诗韵低吼一声,声音急促而沙哑,同时他自己则朝着另一个方向,也就是那辆黑色轿车的方向疾退!

他在引开他们!

江诗韵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求生的本能让她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她拄着拐杖,不顾一切地朝着巷子深处的黑暗踉跄冲去!

“妈的!分头追!一个都别放过!”光头壮汉气急败坏地吼道。

脚步声、咒骂声、雨水溅落声混杂在一起,在狭窄的巷弄里爆发出混乱的回响。

江诗韵拼命地跑着,或者说,拼命地挪动着。拐杖在湿滑的石板上不断打滑,伤腿传来钻心的疼痛,肺像要炸开一样,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身后的脚步声和叫骂声越来越近!

她慌不择路,拐进一条更窄的、堆满杂物的死胡同!

完了!

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看着胡同口那个追上来的、提着棍棒、一脸狞笑的男人,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预想中的重击没有落下。

反而是一声闷响,和一声短促的惨叫。

她猛地睁开眼。

只见那个追兵软软地倒了下去,他身后,站着那个去而复返的连帽衫男人!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短棍,棍梢还在滴着雨水。

他看也没看地上的人,快步冲到江诗韵面前,语气前所未有的急迫:“东西!”

江诗韵几乎是本能地将一直紧握的U盘递了出去。

连帽衫男人一把抓过U盘,看也不看塞进自己口袋,然后抓住她的胳膊,低吼道:“这边!快!”

他半拖半架着她,冲出死胡同,拐进另一条岔路。身后的叫骂声和脚步声再次逼近。

雨越下越大。奔跑,追逐,在迷宫般的旧城巷道里疯狂上演。江诗韵完全失去了方向感,只能依靠着身边这个男人强悍的牵引和掩护,机械地迈动双腿。身体的痛苦早已麻木,只剩下求生的意志在燃烧。

终于,在穿过一个堆满废弃家具的院落之后,连帽衫男人猛地推开一扇虚掩的木门,将她拉了进去,然后迅速反手关上,用一根木棍死死抵住。

门板立刻被外面追兵砸得砰砰作响,木屑飞溅。

“撑不了多久!走后门!”连帽衫男人喘着粗气,指向屋子另一头一扇更小的门。

江诗韵跟着他,跌跌撞撞地穿过这间堆满破烂、散发着霉味的空屋,推开那扇小门。

外面是一条更偏僻、更黑暗的小巷。

“一直往前,第三个路口右转,有家通宵营业的便利店,人多,相对安全。”连帽衫男人语速极快地交代,同时将一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那张写着“陈氏医馆”地址的纸条背面,此刻用不知哪里找来的笔,潦草地写了一个新的电话号码。

“联系这个号。走!”他用力推了她一把,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身,重新冲回了那间正在被暴力破门的屋子,用身体挡住了那扇摇摇欲坠的门。

江诗韵看了一眼他决绝的背影,咬了咬牙,拄着拐杖,头也不回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他指示的方向,蹒跚奔去。

身后的砸门声、打斗声、怒吼声,逐渐被哗哗的雨声和她自己粗重的喘息所淹没。

她不知道那个连帽衫男人是谁,不知道他能否脱身。

她只知道,火种,已经传递了出去。

而她,必须活下去。

雨夜奔袭,尚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