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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馆的安逸生活,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天,便被一阵席卷全城的狂风彻底撕碎。

那天,一张张用猩红墨汁印刷的告示,贴满了望安城的大街小巷。

告示的最上方,是四个触目惊心的大字——“血色征兵令”。

联合签发者,是豫州州牧府,以及上无宗、铁剑门等豫州地界上十数个大小宗门。

内容更是简单粗暴,充满了铁血意志。

——北方战事吃紧,镇魔长城防线岌岌可危,魔族妖兽叩关在即。为保人族疆土,特此征召。此次征兵,非“征召”,乃“强制执行”!

——凡望安城内,年十六岁以上、六十岁以下之男丁,无论凡人修士,三日内,必须自行前往城东校场报道入伍。

——违令者,抗命不遵者,满门抄斩!

告示一出,整个望安城瞬间炸开了锅。

如果说上一次城主赵无极的征兵,还只是在小范围内进行,并且留有余地。

那么这一次,由州牧府和各大宗门联合发布的征兵令,就是一场覆盖全州、毫无道理可讲的血腥掠夺!

十六岁到六十岁?

这几乎囊括了一个家庭所有的壮劳力!

这哪里是征兵,这分明是要让无数家庭家破人亡!

最初的震惊过后,便是席卷全城的恐慌与绝望。

愁云惨雾笼罩在望安城的上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曾经还算繁华的街道,瞬间变得萧条,家家户户大门紧闭,生怕下一秒,厄运就会降临。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城市的各个角落传来,此起彼伏,交织成一曲悲伤的哀歌。

“求求你们,军爷!我儿才刚满十六岁啊!”

“放开我爹!我爹他有旧伤,上不了战场的!”

“我跟你拼了!”

“啊——”

第三天,强制执行的期限到来。

身披玄甲的官兵,如狼似虎地涌入大街小巷,开始挨家挨户地抓人。

他们手持冰冷的名单,粗暴地踹开一扇又一扇门。

稍有反抗,便是刀剑相向,血溅当场。

一时间,拉扯声,哭嚎声,兵刃入肉的闷响声,响彻全城。

望安城,这座偏远的边陲小城,在短短一日之内,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尘隐医馆。

林风皱着眉,听着巷子外传来的阵阵骚动和隐约的哭喊,脸上的不耐烦几乎要凝成实质。

“没完没了了是吧?”他低声咒骂着,“打了这个打那个,当兵的死不完,就换老百姓去死?这世道,真是烂透了。”

慕容嫣站在他的身旁,脸色冰冷如霜。

她听着那些绝望的哭喊,仿佛看到了多年前,在前朝覆灭之际,那些被叛军裹挟着送上战场,最终沦为炮灰的无辜子民。

历史,总是在以不同的方式,重复着同样的悲剧。

“砰!”

巷口传来一声巨响,似乎是哪家的院门被粗暴地踹开了。

紧接着,是男人愤怒的咆哮,女人和孩子的尖叫,以及官兵冷漠的呵斥。

“带走!”

“不!放开我当家的!”

“滚开,再敢阻拦,连你一起抓走!”

“哇——爹爹!我要爹爹!”

林风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

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吵闹,尤其是孩子的哭声,让他心烦意乱。

就在这时,医馆那扇虚掩的院门“吱呀”一声被猛地推开,一道小小的身影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是丫丫。

小女孩的脸上挂满了泪水和惊恐,原本梳理整齐的羊角辫也散开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林风,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一头扎进林风怀里,死死地抱着他的腿,说什么也不松手。

“呜呜呜……尘……尘先生……”丫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小的身体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他……他们来了……他们又来了……呜呜……”

林风的身体僵了一下。

丫丫的父母就是被征兵抓走的,至今未归,杳无音讯。

他低头看着这个死死抱着自己大腿,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小丫头,满肚子的烦躁和抱怨,不知为何,竟堵在了喉咙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伸出手,有些僵硬地拍了拍丫丫的后背。

巷子里的骚乱越来越近。

“下一家!快点!”

“就是这家,户主叫李栓,六十二,家里有个儿子,三十五,符合条件!”

“砰!”

隔壁邻居,也是一个经常来找林风玩的小孩叫,他和丫丫关系很好。

木门撞在墙上,发出一声巨响,伴随着老人的惊怒叫声。

“你们干什么?!”

“少废话!李二狗是哪个?自己滚出来,还是要我们进去请?!”

“我……我在这儿……”一个带着颤抖的男声响起。

“爹!”

“二狗!你不能跟他们走啊!”

“滚开!老东西!”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接着是老人倒地的闷哼和老妇人,孩子的撕心裂肺的哭喊。

院子里,丫丫听到声音,哭得更凶了,小手将林风的裤腿抓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整个人都嵌进去。

林风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

他可以不在乎城里死了多少人,可以不在乎那些素不相识的家庭如何破碎。

但,这哭声,太近了。

这地狱,离他的院子,只有一墙之隔。

站在一旁的慕容嫣,脸色早已冷若冰霜。

她看着怀抱里瑟瑟发抖的丫丫,听着隔壁传来的暴行,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压抑不住的火焰。

她不是那个只知道养病和做杂活的弱女子,她是前朝皇女,她的骨子里流淌着的是不屈与抗争的血液。

“锵——”

一声轻微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慕容嫣的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软剑剑柄上,剑刃被她缓缓抽出了寸许,在午后的阳光下,反射出森然的寒光。

她侧过头,看向林风。

“先生。”

她只叫了两个字,但意思不言而喻。

我们,要出手吗?

林风的眼皮猛地一跳,心里瞬间响起了一万句“我靠”。

这个麻烦女人!

她是不是疯了?!

他立刻在心里疯狂吐槽:这是官兵!是代表州牧府和各大宗门的军队!你现在拔剑冲出去,砍翻两个小兵是痛快了,然后呢?

然后就是捅了天大的马蜂窝!望安城城主府,豫州州牧府,还有那一连串的宗门,都会像鲨鱼一样扑过来!

到时候别说清净日子了,能不能活命都是问题!

他深吸一口气,刚想开口呵斥慕容嫣,让她把那该死的剑收回去,别给自己惹祸。

“踏、踏、踏……”

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在巷子里响起,并且,径直朝着尘隐医馆的门口而来。

一队五人,身着制式玄甲,手持长戈的官兵,停在了医馆门前。

为首的,是一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小队长,他看了一眼门上那块写着“尘隐医馆”的破旧木牌,又对照了一下手里的名册,脸上露出一丝狞笑。

“尘隐医馆,户主,林尘。年龄……二十出头。符合条件。”

他一挥手,冷冷地命令道:“进去,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