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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悲欢并不相同。

在弥林星上的各位享受庆典的同时,地球上,北非的阿尔及尔,这里的气氛如同一个高压锅。

地中海的风从西面吹来,掠过老城区的圆顶清真寺和白色屋顶,一路穿过港口的集装箱区,带着咸味与铁锈气息,灌进政府大楼厚重的窗缝里。

议会大厦三层的会议室灯光通明,长桌上摊着地图与文件。

桌上那面印着星月的绿白色旗帜轻轻晃动,空气中弥漫着焦灼与疲惫。

总统 本·赛义德倚在椅背上,眉头紧锁。对面坐着的,是钢铁盟约的特使克劳斯·罗特曼,一位从柏林空降的外交官,西装笔挺,神情冷静,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而算计。

“我们理解阿尔及尔的顾虑,”克劳斯用缓慢的法语说,语调里带着刻意的安抚,“但请相信,欧罗巴不是来干涉的。我们提供的是保护——地中海的安全、港口的繁荣,以及稳定的贸易路线。这是共赢。”

“共赢?”赛义德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没有笑意,“如果你们真在意共赢,为什么突尼斯的港口如今插着欧罗巴的旗?为什么利比亚的边防部队听命于‘地中海安全指挥部’?你们所谓的‘合作’——看起来更像接管。”

克劳斯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轻轻叩了叩桌面:“您必须理解现实。阿尔及尔虽然地理重要,但也不能独自维持整片西地中海的稳定。我们愿意出钱、出顾问、出装备,只要求一件事——在奥兰设立一个‘联合维护中心’,这不是军事基地,只是技术合作。”

“技术合作。”赛义德的声音低沉,“你们的‘技术合作’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把我们空军的数据送进你们的防空网络?”

空气一下子冷下来。

防务部长拉哈比上校忍不住用力放下文件,纸张边缘“啪”地一声。

会议室里短暂地只剩呼吸声。

克劳斯依旧保持笑容:“部长阁下,我们尊重贵国的主权。只是,世界的局势已经变了。苏俄在东线扩张,东协在红海部署卫星链。如果阿尔及尔不主动选择朋友,就会被迫选择敌人。”

赛义德总统没有答话,只是缓缓起身走到窗边。

夜色里,港口的灯光连成一片,远处的海面闪着微弱的白光。

那是停泊在外海的钢铁盟约舰队,他们的雷达罩和通信桅杆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像一只在远处张开的眼睛。

他转过身,语气平静:“我们不会让外国的舰队永远停在阿尔及尔的海岸边。也不会让任何国家替我们决定边境的安全。”

克劳斯依旧微笑:“那您要靠什么抵抗?靠口号?靠上世纪的武器?我们愿意提供新式防空系统、巡逻舰、无人机群控制平台。只要阿尔及尔加入我们的‘地中海合作体系’,您的国家将安全无虞。”

“那种安全,”总统淡淡道,“是别人的施舍。”

他抬起手,示意会议结束。

翻译和随员都站了起来。

克劳斯也站起身,略微鞠躬:“我们尊重您的决定。但我希望阁下清楚,拒绝有时候比同意更危险。”

赛义德没有回应,只是看着那扇厚重的木门被慢慢合上。

会议室里只剩下几名高级官员。

防务部长率先开口:“总统阁下,我们不能再等了。盟约在西线布防,我们的边境线已经被卫星锁定。突尼斯和摩洛哥都在他们的航道计划里,我们现在是孤岛。”

赛义德总统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我知道。但——阿尔及尔不会再次成为殖民地。”

他走到桌边,指着地图:“从今晚开始,军工局恢复夜班。塔西利兵工厂的装配线重启,把旧式坦克改成履带步兵车。第二装甲旅北调到奥兰,南部防区调防边境。空军联系航天局,把旧型侦察无人机改成反舰模式,海岸雷达站重新上线。”

参谋长低声说:“如果他们真派舰队靠近,我们怎么办?”

总统抬头,目光锐利,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那就把他们拦在海上。”

————————————

第二天,阿尔及尔港上空的旗帜重新升起。

军港的工人整夜未眠,焊枪的火光从码头延伸到干船坞。

旧式驱逐舰被拖出船坞,换装新雷达天线和通讯模块。

空军的技师在跑道上测试改装后的无人机,灰绿色的机身在清晨的雾气中滑过,拖出一条白线。

街头的广播响起:“国家必须独立,主权不可让渡。”

在首都的清真寺外,老工人们聚在一起,讨论着昨晚的新闻。

“我们真要和欧罗巴翻脸了吗?”

“这由不得我们。”

同一时间,钢铁盟约的舰队在外海开始转向。

指挥舰“莱茵河”号的舰桥上,军官通过望远镜观察岸线。

阿尔及尔的防空雷达开始运转,红外信号在屏幕上闪烁。

港口的防空炮组进入战备状态,士兵在高塔上架起肩扛导弹。

港湾的风从地中海吹来,吹动着军旗。

赛义德站在总统府阳台上,看着远方那一抹暗色舰影。

他的表情平静,只用手指轻轻敲着栏杆。

幕僚在身后低声道:“他们不会真的开火。”

“不会,”赛义德说,“但他们要看我们怕不怕。”

他转身回到办公室,桌上放着刚签署的文件——《阿尔及尔国防紧急调配令》。

“这份文件在议会中阻力很大——不是所有人都抗拒钢铁盟约。”

“或者说——钢铁盟约的利益网络已经延伸到了我们内部。”

“议会中可没有什么内部可言,总统阁下。”

幕僚答道。

几天后,盟约的媒体报道称“阿尔及尔政府的不合作态度,或将导致阿尔及尔失去欧罗巴的经济援助”。

同一时间,阿尔及尔的电台播放着新的军歌。

街头的士兵换上新制服,装甲车停在大道两旁。

海岸线上,多了一排简易掩体,防空雷达的圆顶在阳光下闪光。

港口的吊机继续运转,船只依旧进出,只是那些驶向欧罗巴的货船少了许多。

新的贸易船开始向南,驶向东协的航线。

当夜,赛义德在办公室里接到东协驻地的加密通话。

对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道:“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帮你们监测地中海卫星链的信号。”

他沉默了一下,回答:“谢谢。不过我们会靠自己撑到那一步。”

窗外的城市亮起灯光,港口的工人继续作业,远处传来宣礼塔的祷声。

阿尔及尔仍在坚守,孤独却不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