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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玉瑱离了温相府邸,命车驾径直朝皇宫方向驶去。

他心中已有决断——此事既已插手,便须行雷霆手段。与其在官场中迂回周旋,不如直闯宫闱,当面奏请圣裁。

那李元昌虽贵为宗室,却非陛下同母所出;更何况,龙椅上这位连一母同胞的兄弟都未曾手软,又岂会真将这等疏远宗亲放在心上?

此刻太极殿内,李世民正与群臣商议接待突利可汗事宜。此番突厥来使意在归附称臣,李世民环视殿中众臣,慨然道:

“昔日太上皇为保全天下百姓,曾向突厥暂忍屈辱。今突厥可汗亲来朝拜,也算稍慰当年之憾。”

群臣闻言,纷纷躬身称颂圣德。

李世民微微颔首,继而说道:“突厥此番归顺,多赖前日任城王李道宗灵州大捷之功。朕意晋封其为江夏王,增赐食邑,众卿以为如何?”

“陛下圣明。”

正当李世民欲继续商议突利可汗具体安置事宜时,一名内侍悄步上前,低声禀奏:“陛下,太常丞王玉瑱殿外求见,言有要事启奏。”

李世民闻言一怔——要事?太常寺能有何要事,竟让他越过两级直接面圣?他目光不自觉投向文臣列中的王珪,却见这位老臣同样面露疑色。

李世民不由轻笑,对殿中众臣道:“且宣朕的酒谪仙上殿,朕倒要瞧瞧,今日太常寺有何等要事。”

但见王玉瑱身着墨绿官服步入太极殿,在这满堂朱紫之中显得格外醒目。他稳步上前,执礼如仪:

“微臣王玉瑱,拜见陛下。”

“平身罢。”李世民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你既告了假,不好生在家陪伴孕妇,为叔玠延续香火,怎的突然跑来朕这里说有要事上奏?”

他目光微凝,半是玩笑半是警告地说道:“朕倒要听听是何等要事。若是不甚紧要,朕可就不顾叔玠情面,定要好好罚你一罚。”

王玉瑱神色肃然,垂首沉声奏道:“回陛下。臣今日前往教坊司核对名册,本欲为乐妓音师发放冬日衣物,却发现教坊中人竟私逃大半。臣恳请陛下治教坊官员失察之罪。”

“什么?!”李世民猛地起身,龙袍翻飞间尽显震怒,“私逃?教坊内皆是罪臣家眷,朕开恩饶她们性命,她们竟敢私逃?”

他当即厉声喝道:“传朕旨意,宣教坊司所有大小官员,立即入宫见驾!”

……

吴内侍原本正美滋滋地盘点着银钱——那几锭金元宝是汉王李元昌特意送来的“心意”,他既收了这般好处,自然对汉王私自传唤教坊乐师之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刚将一枚金元宝小心收进匣中,房门却“嘭”地一声被人踹开!

“大胆!哪个不长眼的……”吴内侍张口欲骂,心想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踹他的房门,抬头却见一名身披甲胄的金吾卫凛然立于门前,顿时将后半句话生生咽了回去,整个人吓得几乎瘫软。

同一时刻,汉王府中灯火摇曳,笙歌不绝。柳依依已连续舞了一个时辰,汉王李元昌却仍不喊停。她心中明白,汉王这是刻意要磨她的意志,逼她主动开口求饶,而后顺理成章地……

她暗暗叹息,自知今夜恐怕难以全身而退。一旁的音声博士沈云舒忧心忡忡地望向好姐妹,而李元昌的目光自始至终,都未曾离开过这两位美人。

……

教坊使吴内侍与一众教坊司官员被金吾卫押至太极殿。吴内侍抬头望见御座上不怒自威的李世民,双腿一软,险些失态。

“奴…奴婢教坊使吴…吴大有,叩见陛下!”他伏在地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李世民随手抓起一方墨锭掷在他身上,厉声斥问:“混账东西!你这教坊司是怎么管的?竟敢纵容乐妓私逃?”

吴内侍吓得浑身哆嗦,可听到“私逃”二字却愣住了,慌忙辩解:“陛下明鉴!教坊司中…并…并无乐妓私逃啊!”

李世民目光一转,看向一旁静立的王玉瑱:“太常丞,这是何故?”

吴内侍这才注意到站在前列的王玉瑱,心头猛地一沉,顿时明白自己为何被押至御前。他暗自叫苦:王公子啊王公子,您这一出手,可真要了老奴的命啊!

王玉瑱应声出列,语气平静却字字如刀:“哦?并未私逃?那为何本官核对名册时,教坊使却推说人不在教坊之中?”

“这…这……”吴内侍支支吾吾,冷汗涔涔。他偷眼去瞧天子神色,只见李世民面沉如水;再看向王玉瑱,却见他几不可察地眨了眨眼;最后望向文臣之列,众人看他的眼神已如看待一个将死之人。

电光石火间,吴内侍已然醒悟。他把心一横,高声回道:“陛下容禀!是…是汉王殿下屡次传唤乐妓,奴婢不敢违逆亲王之命,才将人送至汉王府中!”

比起开罪李元昌,他更怕得罪眼前这位太原王氏的公子。汉王再嚣张,他大不了今后谨守教坊司不出;可得罪了王氏,即便他躲进深宫,恐怕也难逃一死。

吴内侍话音落下,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能在太极殿上立足的皆是明眼人,此刻谁还不明白其中关窍?

魏征嘴角微扬,意味深长地望向王珪,目光中满是赞赏——叔玠啊叔玠,果真是虎父无犬子,这般路见不平的性子,与你年轻时如出一辙。

另一侧的房玄龄也目含笑意,暗暗颔首。此子确如自家长子遗直所言,是个心怀正气、敢作敢当的世家子弟。在这趋炎附势的朝堂之上,这般风骨实属难得。

王珪立在文臣列中,心中百感交集。既为儿子的正直勇敢感到自豪,又不禁暗自叹息。

这孩子为了一群教坊司的乐妓,竟不惜得罪当今天子的弟弟。虽说太原王氏确实不必将李元昌放在眼里,可这般无缘无故树敌,终究不是明智之举。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暗道:莫非是上辈子欠了这孩子的债,这辈子特地投生到王家来讨债不成?

李世民闻言,面上喜怒难辨,只沉声降旨:“命汉王即刻入宫见驾,不得延误。”

此时的汉王府内,烛影摇红,笙歌未歇。李元昌早已失了耐心,借着醺然酒意,将手探入身旁舞女衣襟,恣意轻薄。柳依依与沈云舒皆紧咬朱唇,偏过头去不忍直视。

李元昌见状纵声狂笑:“何必故作矜持?跟了本王,自有你们享不尽的富贵荣华。”

他狠狠在怀中舞女脸上亲了一口,阴恻恻道:“难不成还指望那个姓肖的太常丞来救你们?他得罪了荥阳郑氏,如今自身难保,能不能活着走到河东道都是问题!哈哈哈哈——”

正当他得意忘形之际,府中总管太监疾步而入,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急促:

“殿下,陛下急召,命您即刻入宫!”

满堂笙歌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