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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膳用罢,王玉瑱才猛然想起,今日似乎是大兄前往吏部点卯上任的日子。自己昨夜还惦记着要早起相送,谁知这一醉竟误了事。

“娘子,”他转向慕荷,语气带着些许迟疑,“大哥是不是早就出门了?”

慕荷刚用完早膳,正倚在榻边小憩,闻言淡淡瞥了他一眼:“妾身一早便让元宝将新制的那件大氅送过去了。若等着你这醉鬼想起来,怕是大哥都要下值回府了。”

王玉瑱讪讪一笑,凑近些道:“你送与我送,不都是一样的心意?再说了,以娘子如今在府中的地位,你送的这份心意,怕是比我这做弟弟的还要贵重几分呢。”

慕荷却没接他的玩笑话。这些日子她愈发容易倦怠,此刻眉眼间已染上几分慵懒。王玉瑱察觉她神色间的疲惫,便柔声道:“你且好生歇着,我去东跨院看看。”

他为她掖了掖锦被,这才轻手轻脚地掩门离去。

刚出院门,便见一名小厮快步寻来。

“公子,府门外有位自称是您下属的王主簿前来拜会,说是太常寺的。”

王玉瑱闻言,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位总是笑容可掬的老好人,当即吩咐:“快将人请到我书房来,切莫怠慢。”

小厮应声而去。

“春桃,备一壶清茶送到书房,”王玉瑱转头吩咐,“有客到。”

“是,公子,婢子这就去准备。”

茶尚未奉上,王主簿已跟着小厮进了院子。王玉瑱早站在书房廊下相候,见他到来,含笑而立。

“王丞,元日安康。”王主簿隔着院门便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王玉瑱却如见故友般亲切回应:“同安康啊王主簿。外头天寒,快请进书房叙话。”

这一路行来,王主簿可谓大开眼界。单是这崇仁坊的府邸,气派恢弘,怕是他两辈子的俸禄也购置不起,心中不由暗叹:不愧是五姓七望中最显赫又神秘的太原王氏,仅这份家资就令人叹为观止。

待踏入书房,更是目之所及皆非凡品。墙上镶嵌的多宝阁中陈列着各式珍玩,有些连见都未曾见过;房内炭火烧得正旺,暖意融融却无半分烟火气,显然用的是市面上最好的银骨炭,寻常官员连想都不敢想。

“说来惭愧,”王玉瑱执起茶盏,语气温和,“早前便说要去你那儿坐坐,谁知琐事缠身,竟将这事耽搁了。”

王主簿闻言,忙将手中茶盏放下,身子微微前倾,恭敬应道:“王丞言重了。您是世家子弟,身负要务,自然诸事繁忙。卑职不过一介主簿,闲散之时自然多些,怎敢劳您记挂。”

两人略作寒暄,王玉瑱便切入正题,问道:“我离署这些时日,太常寺中一切可还安好?”

却见王主簿面色微微一变,嘴唇嗫嚅了几下,似有难言之隐,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王玉瑱察觉有异,追问道:“怎么了?莫非是有人为难于你?”

王主簿听他这般关切,心头一热,知道王玉瑱这是将他视作了自己人,不禁面露感激。他稳了稳心神,低声道:“卑职人微言轻,倒无人特意为难。只是……是肖丞。他在您休假后不久,便被调任至河东道担任知府了。”

王玉瑱闻言一怔。由京官六品调任地方知府,看似升迁,实则是远离权力中心,乃明升暗降之举。他不由追问:“他这是开罪了哪路神仙?”

王主簿抬眼看了看王玉瑱,面露苦笑,并未直接回答。

王玉瑱略一思忖,已然明了,试探着问:“是……郑氏?”

王主簿沉重地点了点头,叹息一声,继续道:“肖丞去后,寻常事务皆由卑职暂理。若遇卑职无权决断之事,本应由祖孝孙祖少卿定夺。只是祖少卿年事已高,精力不济,近来已少问庶务。如此一来,教坊司的舞师、乐工,诸如柳大家等人,便常被各府强行唤去献艺。”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若去的是些知书达理的文臣府邸,尚能守些规矩,无非是弹唱助兴。可若遇上些勋贵武将之家,那场面……可就由不得人了,教坊中人难免受苦。”

王玉瑱眉头紧锁,心中一阵烦闷。他本不欲再卷入是非,给家族平添麻烦。然而,身为太常丞,整饬署内事务乃其职责所在;再者,那份源自后世心底、不容漠视的正义感,也让他无法坐视。

他沉吟片刻,问道:“你可知,具体是哪些武将府上,行事如此出格?”

王主簿面露难色,摇了摇头:“卑职不知。卑职官卑职小,平日并无资格踏入教坊,其中详情,实难知晓。”

王玉瑱行事向来利落,当即唤来春桃取过那件银狐裘大氅披上,只简单交代一句“外出处理公务”,便与王主簿一同离开了府邸。

不多时,二人便来到了教坊司。虽未着官服,但王玉瑱身形挺拔,气度不凡,很快便被人认出。有机灵的小吏赶忙跑去通传。

教坊使吴内侍是个年迈的太监,原先在宫中打理冷宫事务,后来攀附上贵人才得了这个外放的肥缺。此时正值元日后第二日,教坊司内颇为冷清,只有寥寥数人听着小曲打发时光。

“哎哟!怪不得今早喜鹊在檐头叫得欢实,原是贵人驾到。”吴内侍满脸堆笑地迎上来,油滑地作揖道,“下官给王丞请安。恭祝王丞新岁安康,万事顺遂。”

王玉瑱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淡淡道:“吴内侍客气了,同祝安康。”他话锋一转,直截了当问道:“请音声博士和柳大家过来一趟,本官有事相询。”

吴内侍眼珠一转,陪着笑脸道:“王丞有何吩咐,交代老奴便是。可是需要美人作陪?前些日子刚送进来一批反贼家眷,都是未经人事的......”说着递过一个暧昧的眼神。

王玉瑱眉头紧锁,语气转冷:“本官让你传唤她们,听不懂吩咐?”

吴内侍被这般直白的训斥弄得心头火起,但想到对方太原王氏的身份,只得强挤出笑容:“王丞有所不知,那二位今日奉了汉王之命,过府指导乐师去了。”

“哦?”王玉瑱冷笑一声,“教坊司规矩,所有乐师舞姬外出,皆需本官手书批准。吴内侍莫非忘了?”

吴内侍脸色一僵,讪讪道:“这......毕竟是汉王殿下,陛下的亲弟弟,老奴岂敢扰了王爷雅兴?”

王玉瑱与身旁的王主簿对视一眼,俱是眉头深锁。汉王李元昌,当今圣上七弟,此事确实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