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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马宴不关乎生意本身,算是个人情过场。

到达兴元寺,也就是原本的宋宫“东华门宫殿”,赵砚仰头看看上方悬挂着的匾额,眼帘落下时候,跟殿内最前方的忽必烈,直直对视上。

忽必烈的眼神带着探究,他把宋宫改成各种寺庙,目的是为了魇镇赵宋风水,把原本的“东华门宫殿”取名“兴元寺”,意味着的是兴盛元朝。

他就要看看,赵砚见着这个之后,会有几个意思?

赵砚的表情辨不清喜怒,进去之后就坐到了他该坐的地方去。

忽必烈由着观察了其余三个大商。

其余三人来时,反应跟赵砚一样,也是在门口停留了小顷刻。

不确定他们看到“兴元寺”三个字后有没有愤怒,反正是看不出高兴的。

宋宫虽被改成了各种寺庙,但里面的各种办公、后寝、酒库、宴会等,一个不落下。

这兴元寺里,也是瑰丽绚烂的。

扎马宴是蒙古的习俗,大多举办在宫廷之内。

餐饮是牛羊肉和马奶酒,节目有乐舞竞技等。

一切早就准备好了,到的人很多,赵砚并不是都认识,反正他不认识的那些人,都穿的是质孙服,蒙古的装备,很隆重。

等待吉时的时候,场内难免有一些小小的交头接耳的聊天声。

赵砚没大在意,目光随意扫扫,四大商的位子还是老安排,由于今天是宴会,仓人类的人员都安排了座位。

宴会相对自由,凌枝在真金的身边,他没多看,他看不大顺眼。

当然与此同时的真金,也是看赵砚很不顺眼的。

情敌相见,分外眼红。

吉时到后,场内响彻起一串轰隆隆的击鼓声。

刚还小声说话的那些人,立即站起来拍掌高呼。

场面一下就热闹了,扎马宴开始了。

赵砚本就是来走过场的,所以就自动屏蔽掉了那些声音,动手吃些东西,什么味道全然不知。

中途好像配合着谁喝了几次酒?

他有点懵,捏捏不咋舒服的喉咙,蓦然想起柳絮的警告,他养伤期间不能喝酒,于是就把面前的酒水推远了一点。

谁知刚刚如此,竟是一股冷风凌厉侵袭,将他案上的餐具打落到地,碎了彻底。

赵砚抬眼一瞧,正是月烈挥着马鞭,神思跟着恢复过来,周遭欢快喧哗,宴会什么时候进行到了才艺表演的?

月烈调侃道:“你灵魂出窍了?”

赵砚无回应,让月烈争强斗胜的心倏地起来,又一鞭子给挥了过去。

“跟你说话呢!”

赵砚盯着她,不痛不痒,眼看鞭子又来,才出声道:“你要说什么?”

月烈手往后缩,及时刹住:“还以为你死了呢!”

赵砚:“……”

忽必烈见此形状,爽朗笑起:“哈哈哈哈,月烈,不可无礼。”

月烈白了赵砚一眼,继续表演。

她纯粹就是为了好玩,才求着忽必烈说要在扎马宴上表演,表演的是他们蒙古的技艺,她想给几个宋人长长见识。

结果有人灵魂出窍了?

她表演得正卖力呢,观赏的人不夸好不说,还灵魂出窍?

这简直是种轻视的。

一阵儿后,月烈表演完了,随即整个屋子里,响起的就是铺天盖地的赞美声和拍掌声。

月烈朝赵砚看去,见赵砚也跟着拍了两下掌,但明显是心不在焉的,那行为都算不上是敷衍了,根本就是忽略。

“哼!”

她坐到忽必烈身边去,不爽地嘟噜起嘴。

人群继续喝酒吃肉,很快进行起了下一个项目。

敷衍的赵砚脑子突然嗡地一响,锦娘?

宴会有报幕的人,他刚刚听到了锦娘?

抬头一看,门口正有一顶大轿抬上。

大轿八人抬,大轿的帘子是薄纱,透过薄纱他可以看到里面正坐着的那个女人。

女人穿着鹅黄色的薄纱衣服,布料看起来比在春梦楼的时候还要少,完全滑了肩,哪怕她坐着,还是能让人看到她若隐若现、凹凸有致的好身材。

赵砚当下心中凛然,自上次当证人的事后,他们没有再见过面。

距离这也不到两月时间,他的心思都在竞扑和给凌枝布置生辰上,根本没有想起过锦娘。

他之前是见过锦娘对忽必烈蓄谋的目光,但他以为锦娘是像刘老板救他那样,一种本能的对侵略者的痛恨。

视线不由随着轿子晃动移走,然后落到八个轿夫身上。

轿夫都是年纪偏大的粗糙男人,且是宋人。全部上身赤裸,其中一个,是西街瓦肆卖火腿的刘老板。

一股不祥的预感流过赵砚全身,包括见着了这一幕的凌枝。

锦娘是春梦楼头牌,出现在这里算怪也不算怪,但是锦娘和刘老板,同时出现?

锦娘:“那我再告诉你一句,我姓刘。”

刘老板:“砚公子,我姓刘。”

赵砚脑中闪过曾经的碎片,难道自己当时的猜测是对的?可是刘老板不是说的他妹妹死了吗?

还有刘老板是卖火腿的,怎么成了轿夫?

野利羌认识刘老板,赵砚去观察,野利羌那个猪脑袋,居然只顾着看锦娘的春色去了。

倒是上方的真金虚了下眼,他认识刘老板,他扮演老伯的时候,还给凌枝说过刘老板的好话,叫凌枝不要在意刘老板收的水钱。

轿子落到宴席中间,锦娘下轿的那一刻,便立即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失了颜色。

惊艳迷人加勾魂。

她用乳白色的团扇挡住自己的一半面容,露出一双笑眯眯的眼睛,她的眼睛是狐狸眼,魅惑得很。

不知不觉八个轿夫手中都捏上了弯刀,一串震耳欲聋的“嚯嚯哈哈”的声音响起。

经过训练,八个轿夫所有动作一致,脚步更像是踩着沉雷,滚滚而来。

被八个轿夫围着的中间,是身轻如燕的锦娘,她舞动着身体,软如云絮,腰肢随时都要断了似的。

这一支舞,根本就是阳刚与阴柔的结合,冰窖与烈火的交融。

赵砚的目光从始至终、都谨慎地锁在刘老板和锦娘的每一丝表情变换上。

锦娘非常卖力地表演,刘老板的眼神却是越来越鬼祟。

果真,这种极致阴阳的舞蹈,就在众人都在最着迷的瞬间,如同一场雪崩的呐喊。

八个轿夫都手持着弯刀,有的踩上了餐桌、有的踩上了板凳、有的越过了台阶……

所有人都面目凶狠,所有人的目标,都在忽必烈身上。

咔嚓一下,一把弯刀精准地砍到了忽必烈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