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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央军委的指示,如同一盆冷水,浇醒了还残存着一丝“御敌于国门之外”幻想的人们。放弃固定区域,转入山区游击,这不是战略上的主动选择,而是在敌人绝对优势兵力压迫下的无奈之举,是血战之后必须面对的、更加残酷的现实。

红二军团这艘伤痕累累的巨舰,开始了一场痛苦而坚决的“瘦身”与“转型”。庞大的军团部进一步精简,非战斗人员被尽可能分散安置或加强到战斗部队。储存本就不多的物资被再次清点,能带走的打包,带不走的或埋藏或销毁。各主力部队在原有基础上进一步缩编,充实战斗骨干,淘汰老弱,许多建制仅保留番号和核心框架,如同一把把卷刃的战刀,等待着重新打磨淬火。

整个营地弥漫着一种压抑的忙碌气氛。没有了往日里战士们操练的喊杀声,取而代之的是沉默的擦拭武器(尽管大多残破)、整理行装、挖掘隐蔽仓库的身影。一种无形的悲壮笼罩着山谷,每个人都明白,一旦离开这片经营许久的区域,进入更加陌生的深山老林,意味着什么。

林峰肩上的担子有增无减。他不仅要协助贺龙处理部队整编和转移准备的千头万绪,更要抓紧时间,将脑海中系统那刚刚有所突破的“地脉感知”能力,以及周安民那边初步验证的“岩石通讯”可能性,尽快转化为切实可用的战斗力。

他将自己关在指挥部旁边一个更小的、几乎密不透风的耳洞里,这里相对安静,便于他集中精神。地面上铺着一张更加详尽的、标注了地质构造和已知溶洞水系的地形图——这是他和几个略通地质的参谋以及当地老猎人花了几天时间共同绘制的。

“安民同志,”林峰指着地图上几个用特殊符号标记的点,“这几个位置,地质结构特殊,岩石传导性可能更好。你立刻派最可靠的侦察小组,携带我们改进后的信号锤和编码本,潜伏过去。我们需要建立一条,不,至少两条备用的、极其隐蔽的预警和信息传递线路。一旦主力转移,电台静默或受损,这就是我们最后的眼睛和耳朵!”

周安民看着地图上那些位于敌我控制区交错地带、甚至深入敌后的标记点,深知其风险,但他更明白其价值。“明白!我亲自挑选人手,确保万无一失!”

“另外,”林峰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决断,“通知陈石头……不,他牺牲了。”他顿了一下,压下心中涌起的刺痛,“通知王铁柱牺牲后,接任侦察营副营长的赵山娃,让他从全军团挑选三十名最擅长山地行军、潜伏、攀爬和格斗的战士,组成一个特别行动队,代号……‘山魈’!装备最好的武器和仅存的炸药,进行强化训练。他们的任务,不是正面作战,而是像真正的山魈一样,潜入敌后,专打敌人的七寸——补给站、通讯枢纽、落单的指挥官!我们要用敌人的血,来磨快我们这把最后的短刃!”

“是!”周安民精神一振,他明白,这是军团在极端困境下,准备刺出的致命毒刺。

接下来的日子,林峰几乎不眠不休。白天,他处理繁重的军务,参与整编方案的制定,检查部队训练和物资准备情况。夜晚,他则沉浸在耳洞中,一方面继续尝试深化与“地脉”的连接,扩大感知范围,提高清晰度;另一方面,则与周安民、赵山娃等人反复推敲“山魈”队的行动预案、渗透路线、战术打法以及应急措施。

脑海中,系统那新生的“地脉感知”能力,在持续的使用和外界压力下,缓慢而稳定地成长着。感知的范围从最初的十几里,渐渐扩展到了二三十里,虽然依旧模糊,且受地形和天气影响很大,但已经能偶尔捕捉到一些较大规模敌军调动时产生的、如同闷雷般的“震动感”。而那些关于“地质通讯”、“生物电场”的残缺知识碎片,虽然依旧无法直接理解,却似乎潜移默化地提升着他对于地形、地质与军事行动之间关联的直觉判断力。他发现自己现在看地图时,能更本能地注意到哪些山脊可能隐藏着天然溶洞,哪些河谷的地质结构可能便于构筑隐蔽工事或设置伏击圈。

这种能力的提升是隐性的,却弥足珍贵。

八月中的一天,黄昏。林峰再次静坐于那块熟悉的青石上,全力扩展感知。这一次,他将精神集中到了东北方向,那是敌军堡垒线纵深的方向。起初是一片混沌的“噪音”,但随着他精神的高度集中,一种异样的、持续而规律的“震颤”感,如同细微的鼓点,透过大地隐隐传来。这“震颤”的频率和强度,与之前感知到的敌军日常巡逻或小规模调动截然不同,它更密集,更沉重,仿佛有很多重物在有节奏地移动、撞击着地面。

是敌人在大规模集结?还是在运输重炮之类的装备?

林峰心中一凛,立刻将这种感知与近期搜集到的其他情报碎片进行比对。周安民之前提到过,敌军似乎在有意识地向前线囤积物资。内线也有模糊消息称,敌人可能在策划一次新的攻势,以配合其整体的“肃清”行动。

“来人!”林峰猛地睁开眼,对守在远处的警卫员喊道,“立刻请周处长和赵副营长过来!快!”

几分钟后,周安民和一脸精悍、眼神如同鹰隼般的赵山娃匆匆赶到。

林峰将自己的感知和判断快速说了一遍,末了,他指着地图上感知中“震颤”来源的大致区域:“这里,很可能是一个敌军的重要物资中转站或者炮兵集结地。山娃,你的‘山魈’队,训练得怎么样了?”

赵山娃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冒出嗜血的光芒:“参谋长,弟兄们早就憋着一股劲儿了!就等您一声令下!”

“好!”林峰眼中寒光一闪,“这是一个机会!趁敌人立足未稳,或者尚未完全展开,给他来个黑虎掏心!你立刻带‘山魈’队出发,连夜迂回渗透过去。核实情况,如果是重要目标,不惜代价,给我端掉它!就算端不掉,也要把它搅个天翻地覆!让陈诚知道,咱们红军,还没死绝!”

“是!”赵山娃啪一个立正,转身就要走。

“等等!”林峰叫住他,语气凝重,“记住,你们的任务是打击和骚扰,不是拼命!一击之后,无论成败,立刻分散撤离,按预定方案到三号备用集结点汇合!我要你们活着回来,继续当插在敌人心口的刀子!明白吗?”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赵山娃重重点头,身影迅速消失在暮色中。

周安民看着赵山娃离去的方向,脸上难掩忧色:“参谋长,这太冒险了。‘山魈’队是我们最后的一点精锐……”

“我知道。”林峰打断他,目光依旧望着远方渐渐被黑暗吞噬的山峦,“但有时候,冒险是唯一的生路。我们不能坐等敌人把刀架到脖子上。必须主动出击,打乱他们的节奏,让他们疼,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而且……”他顿了顿,感受着脑海中系统那因即将到来的行动而微微加速的“运算”和隐隐传来的、属于赵山娃等人那混合着紧张与兴奋的“心绪波动”,“我相信他们,也相信我们自己。”

夜色渐深,营地渐渐安静下来。但林峰知道,有一把锋利的短刃,已经悄然出鞘,正无声无息地划破黑暗,刺向敌人的咽喉。砺刃千日,或用一时。这“山魈”的第一次亮爪,将直接关系到红二军团能否在这绝境中,杀出一条血路,赢得宝贵的转移时间和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