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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造干船坞的第一步,也是最重要的一步,就是选址。

何维带着陈岩和林沐,沿着上海港的海岸线,反复勘探了整整两天。

他们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港口东侧一处天然形成的岬角上。

这个岬角如同一个巨人伸出的臂膀,将一小片海湾半抱在怀中,天然形成了一道抵御风浪的屏障。

“就这里了。”何维用脚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线,“陈岩,接下来的半个月,这个地方就交给你了。我要你对这片区域,进行一次最彻底的地质摸底。我要知道它下面每一寸泥土的构成,我要知道,在这片松软的沙土之下,有没有能够承重的地基!”

命令下达,一场堪称史诗级的地质勘探,正式拉开帷幕。

陈岩和他带领的地质队,展现出了铜都学宫的专业素养。

他没有急于动工,而是先将整个岬角区域,用木桩和染色的麻绳,精确地划分成了上百个五米见方的小方格,如同一个巨大的棋盘。

他们的核心工具,是由工坊特制的“燧石螺旋钻”。

这种钻头由最坚硬的燧石打磨而成,呈螺旋状,被固定在一个由青铜构件和坚木手柄组成的t形架上。

两人一组,协同转动t形架,那螺旋钻头便能像螺丝钉一样,旋转着深入地下,每转动一圈,就能将下方的泥土样本带出地面。

勘探工作是枯燥而又极其耗费体力的。

在每一个方格的中心点,地质队的队员们都必须进行一次钻探。

他们赤着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在阳光下闪烁着汗水的光泽,口中喊着低沉的号子,协同发力,将那沉重的螺旋钻一点点地压入地下。

每深入一米,他们就会小心翼翼地取出钻头,将附着在上面的土样刮下,装入一个标记着坐标和深度的亚麻布袋里。

而陈岩,则成为了这片“棋盘”上最忙碌的“棋手”。

他亲自检验着从每一个钻孔中取出的土样,将土样放在手心,用手指反复捻动,感受它的粘性与颗粒感。

他将土样放入清水中,观察它沉降的速度与浑浊度,以判断其含沙量;他甚至会将一小撮土样放在火上灼烧,通过闻其气味和观察烟色,来判断其中有机物的含量。

“A3区,地下三米,是高含盐的淤泥层,承重极差,记红标。”

“b7区,地下五米,发现贝壳沙层,相对稳固,记黄标。”

“c9区,地下两米,土质干燥,但过于松散,记灰标。”

一个个结论从他口中说出,被身后的毕业生用木炭,以一套特殊的符号体系,密密麻麻地标记在一张竹浆纸地图上。

时间一天天过去。

地图上的红标和灰标越来越多,所有人的心也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结果并不乐观,岬角的大部分区域,在松软的沙土之下,都是不稳定的淤泥层。

在松软的地基上建造一座干船坞,无异于在沙滩上建城堡。

“老师,会不会是我们选错地方了?”一向乐观的林沐都有些动摇了。

“再等等。”何维的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勘探还没结束,不要急着下结论。”

勘探进行到了第十天。

负责在最靠近岬角尖端区域进行钻探的一个小组,突然发出了一声惊呼。

“陈岩!我们的钻头好像碰到岩石层了!”

一名队员满头大汗地跑过来报告。

陈岩快步赶了过去,亲自上手转了转那t形架。

一股坚硬无比的反震力道从地下传来,钻头确实像是碰上了岩石层,再也无法深入分毫。

陈岩看了一下深度,六米。

陈岩立刻指着旁边一个尚未钻探的方格,说道:“换个位置,再钻!”

队员们立刻转移阵地,重新开始钻探。

然而,半个时辰后,同样的结果再次出现。

“陈岩!又钻不动了!还是六米深!”

陈岩的心情有些激动。

连续两个相邻的钻孔,都在同一深度碰到了无法穿透的岩层。

这不可能是巧合。

“继续!把这周边十个方格,全部给我钻一遍!”陈可下令道。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十几名地质队员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这片小小的区域。

一次,两次,三次……

“ 咔嚓!

“ 咔嚓!”

“ 咔嚓!”

螺旋钻与地下硬物碰撞发出的、清脆而又沉闷的响声,一次又一次地响起。

当第十个钻孔,依旧在六米深度传来那熟悉的阻力时。

陈岩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猛地将手中的t形架一扔,近乎癫狂地冲到那张竹浆纸地图前。

他拿起一块红色的矿石颜料,将那十个钻孔所在的位置,用力地连接在了一起。

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轮廓,出现在了地图之上!

“找到了!老师!我们找到了!”

陈岩的声音因为狂喜而嘶哑,他指着地图,手指都在颤抖。

“这不是普通的石头!这不是孤立的岩块!这是一片巨大的、平坦的、隐藏在沙土之下的天然礁石层!它的面积,比我们石基要塞的地基还要大!这是一块上天赐予我们的基石啊!!”

消息传开,整个营地都沸腾了。

当天傍晚,在岬角临时搭建的议事棚里,沙盘被摆在了正中央。

陈岩手持一根细长的木杆,在那微缩的沙盘上,用一排排红色的石子,精确地标出了那片隐藏在水下礁石层的位置和范围。

“老师,请看,”他的脸上泛着自信的光芒,“这片天然礁石层质地坚硬,厚度未知,保守估计超过十米。它的表面平整得不可思议。更重要的是,它正好位于岬角的内凹处。”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何维。

“我们的干船坞,如果能以这片礁石为底座,不仅能节省下巨大的物料和人工,更能获得无与伦比的稳定性。”

何维静静地听着,他走到沙盘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那片由红色石子组成的区域。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这段时间以来,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很好,陈岩。”他拍了拍这位得力干将的肩膀,“你为上海港,找到了坚硬的‘龙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