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就该，干活了。”
这两个词，像是两道神谕，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上空，轻轻飘落。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严，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不容置喙的绝对。
鬼王一个字都没听懂。
醒了？谁醒了？
干活？干什么活？
他看着凤千羽手中那朵跳动的，由纯粹毁灭能量构成的凤凰之花，只觉得自己的思维已经完全跟不上这个女人的节奏。
而那些跪在地上的凤凰遗族，更是连思考的能力都丧失了，只剩下对未知的，最本能的战栗。
然而，有人听懂了。
不，不是人。
是那棵刚刚从死亡中复苏，缀满了墨绿叶片与暗红花朵的，枯梧神树！
在凤千羽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声仿佛来自万千生灵齐鸣的宏大嗡响，从神树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中，同时爆发！
那成千上万朵静静燃烧的凤凰之花，在这一刻，光芒大盛！
暗红色的神光，如同潮水般汹涌，将整片天空都染上了一层妖异的血色。
紧接着，在鬼王那几乎要凝固的目光中。
一朵，两朵，十朵，百朵……
所有的凤凰之花，都像是接到了无上的指令，齐刷刷地，从枝头脱落！
它们没有坠落。
而是违反了重力一般，扇动着由光焰构成的翅膀，缓缓升空！
成千上万只迷你的，燃烧着毁灭之炎的凤凰，汇聚在一起，在神树的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缓缓旋转的，暗红色星云漩涡！
那景象，壮观到了极致，也恐怖到了极致！
每一只迷你凤凰，都散发着足以轻易撕裂空间的可怕能量。
而现在，这里有成千上万只！
鬼王毫不怀疑，这个漩涡若是爆发开来，别说这片小小的帝陨之地，恐怕就连外面的整个万凰渊，都会在瞬间被夷为平地，连一丝尘埃都不会剩下！
“咕嘟。”
鬼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得快要冒烟。
他看向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凤千羽只是平静地仰着头，看着那片由她亲手创造的毁灭星云，那双淡漠的眼眸中，映照着暗红色的流光，看不出任何情绪。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
鬼王终于还是没忍住，用一种近乎梦呓的声音问道。
凤千羽没有回答他。
她只是对着天空的漩涡，轻轻抬起了手，仿佛一位检阅军队的君王，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去。”
一个字。
一个指令。
那个巨大的，由万千毁灭凤凰组成的星云漩涡，瞬间加速！
“轰隆隆——”
漩涡的中心，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那口子，漆黑，深邃，不知通往何处。
下一刻，那成千上万只燃烧的迷你凤凰，便如同找到了目标的蜂群，化作一道道暗红色的流光，争先恐后地，投入了那个漆黑的裂口之中！
只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那片足以毁天灭地的毁灭星云，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只留下一道正在缓缓闭合的空间裂缝，证明着它们曾经存在过。
天地，重归寂静。
只剩下那棵褪去了万千花朵，只余下满树墨绿叶片的神树，在静静地矗立着。
“它们……它们去哪了？”
鬼王看着那道消失的裂缝，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跳出嗓子眼。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这一次，凤千羽终于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她伸出手，指了指天空，或者说，是指着这片帝陨之地之外的，那个真正的世界。
“去播种。”
她的声音，依旧清冷。
“播种？”鬼王一愣，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词的含义。
“这个世界，病了太久，长满了杂草。”
凤千羽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那棵神树，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需要，清理一下。”
“然后，种上我喜欢的花。”
轰！
鬼王的脑子里，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他终于明白了！
清理……播种……
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要征服世界，也不是要毁灭世界！
她是要……改造这个世界！
用她自己的方式，将整个世界，都改造成她的后花园！
那些飞出去的凤凰之花，就是她的“种子”！
是她意志的延伸，是她法则的具现！
当这些“种子”落遍大陆的每一个角落，生根发芽，开花结果……
到那时，整个世界，都将匍匐在她的脚下，遵从她的意志，化作她掌中的……一捧尘沙！
这是一个，比单纯的毁灭，还要宏大，还要恐怖无数倍的……神之计划！
鬼王呆呆地看着凤千羽的侧脸，这一刻，他感觉自己面对的，不再是一个人，甚至不再是一个神。
而是一种，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正在重新定义整个世界的……天道！
“走了。”
凤千羽做完这一切，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随手布置的家务。
她转过身，不再看那棵神树，也不再理会身后那些已经形同活死人的凤凰遗族，径直朝着来时的方向，迈开了脚步。
鬼王一个激灵，连忙从那无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这片死寂的废墟之上，身影被拉得很长。
身后，那棵重获新生的枯梧神树，静静地矗立在原地，墨绿色的叶片在虚无的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恭送着，它们唯一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