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一步跨进红门，脚底像是踩进了泥潭。身体还没落地，一股巨大的吸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把他整个人往深处扯。眼前一黑，接着又亮，周围的景象全变了。
没有岩壁，没有雷柱，也没有陈梦瑶和雷兽的身影。他站在一片空荡荡的空间里，脚下是透明的地面，能看到下方有无数道紫色雷光像河流一样穿梭流动。头顶上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片翻滚的暗红雾气，缓慢旋转着，发出低沉的嗡鸣。
他试着动了一下，发现四肢沉重得像是灌了铅。体内的九鼎开始剧烈震动，尤其是那尊藏在血脉深处、一直沉寂的青铜鼎，突然变得滚烫，一股尖锐的痛感从脊椎直冲脑门。
“又来？”苏逸咬牙，额头冒汗。他不是第一次被拖进这种奇怪的地方，但这次不一样。之前的幻境都是碎片式的画面，而这一次，他能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
“你要是再不说话，我就当你不存在了。”他抬手抹了把脸，声音有点哑，“我现在外面还有一头怪物等着收拾，没空陪你玩捉迷藏。”
话刚说完，那尊发烫的青铜鼎猛地一震。
一道虚影从他胸口缓缓升起，盘旋在他面前。青色的光影勾勒出一条巨蛟的轮廓，头颅高高昂起，双眼幽深如井水，冷冷地看着他。
苏逸愣了一下，“你……还能显形？”
蛟魂没回答，只是缓缓低下头，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额头。一股寒意扑面而来，却不刺骨，反而像是一股清醒的风，吹散了他脑子里的混沌。
“你进错了地方。”蛟魂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直接响在脑子里，“这不是试炼场，是封印的裂缝。”
“封印？”苏逸皱眉，“你是说外面那头黑雾巨兽？”
“那是雷兽王。”蛟魂的声音平静，“不是妖，也不是灵，是天地劫力凝聚成的产物。当年九鼎镇压雷池时，用的就是它的核心做阵眼。”
苏逸听得头皮发麻，“所以现在它醒了，是因为阵法破了？”
“因为你打破了因果链。”蛟魂盯着他，“你在雷电网里动了断因果之力，扰动了地脉平衡。那群杀手想杀你，其实是在阻止你触发这一切。”
苏逸冷笑一声，“合着我还成了背锅的？”
“你本不该进来。”蛟魂语气不变，“但既然来了，就得面对后果。”
“那你告诉我怎么解决。”苏逸往前一步，直视那双幽深的眼睛，“我外面还有人等着，没时间听你讲古籍。”
蛟魂沉默了几秒，忽然抬起一只前爪，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顿时，苏逸眼前浮现出一幅画面——
远古时期，天空裂开七道口子，紫色雷霆如瀑布般倾泻而下。大地被劈开，岩浆翻涌，一头全身漆黑的巨兽在雷火中诞生，四肢踏地，仰天长啸。紧接着，九尊青铜鼎从天而降，将它死死压在地底深处。
画面一闪而逝。
“它不怕普通雷电。”蛟魂收回爪子，“它是劫力之源，所有雷属性攻击都会被它吸收，甚至反哺自身。”
苏逸眉头越皱越紧，“那我拿什么打？拳头？”
“你已经有答案了。”蛟魂淡淡地说，“掌雷劫鼎的力量，加上你的金属化皮肤。”
苏逸一怔，“你是说……融合？”
“把雷能附着在金属躯体表面，形成铠甲。”蛟魂的声音依旧平稳，“不是用来砸人，是用来导流。它吸收雷击，你就引导它的能量反过来冲击它自己。”
苏逸眼睛亮了一下，“以劫制劫？”
“对。”蛟魂点头，“但它不会给你太多时间准备。一旦察觉你的意图，会立刻发动压制性攻击。”
“那就别让它察觉。”苏逸咧嘴一笑，“我可以先装作不行，等它靠近再动手。”
蛟魂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一眼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像是……认可？
“还有一件事。”苏逸忽然问，“你为什么现在才开口？之前那么多次危机，你连个屁都没放。”
蛟魂静了一会，才说：“因为我一直在等。”
“等什么？”
“等你能承受真相的时候。”蛟魂的声音低了些，“九鼎不是随便给一个人的。它们选过很多人，但都死了。你活到了现在，说明你至少……有点资格。”
苏逸没笑，也没反驳，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心还残留着雷光的痕迹，皮肤下的金属纹理若隐若现。
“所以你们这些鼎，到底是什么来头？”
“不该你知道的事。”蛟魂身影开始变淡，“记住我说的，出去之后立刻行动。迟一秒，外面的人都可能撑不住。”
“等等！”苏逸伸手想抓，可那道青影已经化作一缕光，重新钻回他体内。
胸口那尊青铜鼎恢复了平静，热度也退了下去。
与此同时，他脚下的透明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溢出刺目的红光。耳边传来熟悉的轰鸣声，夹杂着陈梦瑶的喊叫和雷兽的低吼。
他知道，现实世界的时间没停。
他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深吸一口气，苏逸闭上眼，意识沉入血脉深处。九鼎依次浮现，他重点看向掌雷劫鼎和融兵鼎的位置。
一个管雷，一个管金属化。
能不能合在一起？
他试着调动两股力量，让它们在经脉中交汇。刚开始还有些排斥，像是两种液体倒在一起会分层。但他强行推动，一点点把雷能注入金属化的路径。
皮肤表面泛起一层淡淡的银光，紧接着，细小的电弧开始跳跃。
成功了！
虽然还不稳定，但已经有了雏形。
就在这时，整个空间猛地一震。
头顶的红雾炸开一道口子，一道黑影从里面探出头来——正是那头雷兽王的脑袋。它的一只眼睛盯着苏逸，瞳孔里全是扭曲的雷光。
苏逸心头一紧，知道它发现了这里的异常。
下一秒，一股强大的拉力从背后传来。他脚下一空，整个人被猛地推出这片空间。
视野瞬间切换。
他重新站在了洞窟中央的基座上，面前依旧是那道暗红光纹组成的门。陈梦瑶正焦急地望着这边，雷兽趴在地上，耳朵紧贴脑袋，浑身颤抖。
而那头雷兽王，已经迈步走来，四蹄每踏一下，地面就裂开一圈缝隙。
苏逸站直身体，抬起右手。金属化的皮肤迅速覆盖整条手臂，掌心雷光涌动。他深吸一口气，将掌雷劫鼎的力量推向极限，同时催动融兵鼎。
银色皮肤与雷光交织，一层薄薄的电光铠甲开始在他右臂成型。
雷兽王停下脚步，低头看着他。
苏逸活动了下手腕，感受着铠甲传来的反馈。
“来吧。”他说，“这次换我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