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汽车在晚高峰的车流里龟速爬行,车厢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王显民拽着季洁的胳膊,将她死死护在身前,另一只手始终按着腰间的炸药引线,眼神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乘客。季洁的袖口微微动了动,那里藏着李阳给的微型跟踪器,信号正源源不断地传向六组的指挥车。
“别耍花样。”王显民压低声音,牙齿咬得咯咯响,“下一站转地铁,到了火车站,自然有人接我。”他显然还不知道,负责接应的大头标早已被陶非的人盯上,此刻正被死死摁在郊区的仓库里,嘴里塞着布条,眼睁睁看着那六百万现金被搬上警车。
车到站时,人群像潮水般涌下车。王显民推搡着季洁往外挤,就在这时,一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突然“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胳膊。“找死啊!”王显民怒吼着,刚要抬手推开对方,却感觉腰间一凉——那壮汉的手快如闪电,不知何时已经捏住了炸药的引线,另一只手里的小刀正贴着他的皮肤,轻轻割断了连接炸药的细线。
“是我。”壮汉的声音压得极低,正是易容后的李阳。他趁着王显民愣神的瞬间,猛地发力将他扑倒在地,膝盖死死顶住他的胸口,同时用手铐将他的手腕反剪在身后。“炸药引线已断,安全。”李阳对着藏在衣领里的麦克风低声道。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周围的乘客反应过来时,王显民已经被牢牢摁在地上,嘴里还在疯狂嘶吼:“我是王显民!我身上有炸药!都给我让开!”
季洁迅速掏出手铐,锁住他的脚踝,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炸药包——经过李阳的处理,引线已经彻底分离,只剩下一个空壳。“结束了,王显民。”她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却异常坚定。
警笛声由远及近,郑一民和陶非带着六组队员和特警冲下车,看到被制服的王显民,都松了口气。“季洁,没事吧?”郑一民快步上前,看到她袖口的跟踪器还在闪烁,眼里闪过一丝欣慰。
“没事。”季洁摇了摇头,看向李阳,“这次多亏了你。”李阳扯掉脸上的络腮胡面具,露出原本的模样,只是额角因为刚才的扑击擦破了皮,正渗着血。“小伤,不碍事。”他笑了笑,目光转向被押上警车的王显民,“他身上的炸药是真的,但引线被我做了手脚,就算他想拉,也炸不了。”
陶非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大头标那边搞定了,六百万现金一分不少。王显民的手下全招了,从刘志被杀到丁静遇害,再到几次抢劫,所有案子都对上了。”他拍了拍季洁的肩膀,“你录的音是关键证据,这小子这次插翅难飞。”
警灯闪烁中,王显民被塞进警车,他看着季洁,眼神里充满了不甘和怨毒,却再也说不出一句狠话。季洁看着警车远去,突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屁股坐在路边的台阶上,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色,嘴角终于露出一丝释然的笑。
晚上八点,季洁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刚打开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杨震系着围裙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拿着锅铲:“回来啦?快洗手,最后一道菜马上好。”
季洁愣住了,看着餐桌上摆着的两菜一汤——都是她爱吃的家常菜,眼眶突然有些发热。“你怎么来了?”
“听陶非说你今天立了大功,”杨震把最后一盘鱼香肉丝端上桌,解下围裙,“过来给你庆功。”他递给季洁一双筷子,“尝尝我的手艺,比外面饭馆强。”
季洁夹了一口菜,熟悉的味道在舌尖散开,连日来的紧张和疲惫仿佛都被这口热饭融化了。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杨震的目光,两人都没说话,却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窗外的霓虹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餐桌上,映出两个身影,安静而温暖。
重案六组的办公室里,李阳正在整理王显民案的卷宗,电脑屏幕上,十个技术系统已经自动归档,屏幕中央弹出“案件告破”的提示。他关掉电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像无数双眼睛,见证着罪恶的终结,也守护着平凡的安宁。
这一夜,没有人再提起案子,只有饭菜的香气,和两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在寂静的房间里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