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李公甫脸色瞬间变得难看,与女儿快速低语,计算着风险。

李瓶儿俏脸寒霜,美目焦急地扫视全场,希望能找到哪怕一丝联合的可能。

然而,大名府路是人人垂涎的肥肉,有实力且敢跟地头蛇李家叫板的,几乎都是红了眼的竞争对手,个个虎视眈眈。

临时联合?谈何容易!信任、分账、谁主谁次都是顷刻间难以解决的大问题。

无奈之下,李公甫只得暂时放弃水月镜,转向另一目标。

“大名府路!透骨香!年销三千瓶!押金四万五千贯!”

然而,他的竞价,同样遭遇了毫不留情的激烈狙击。

一个背景深厚、疑似有汴梁皇商影子的商号代表,直接将押金抬到了惊人的六万贯!销量更是喊到了四千瓶!彻底堵死了李家的去路。

李瓶儿看着父亲额头不断渗出的细密冷汗,听着竞争对手不断报出的、远超他们心理承受极限和资金储备的数字,心中充满了无力、不甘与强烈的挫败感!

昨日香料竞标失利,今日在家门口最具优势的代理权争夺上,竟又因资金实力不足而束手无策!她引以为傲的李家财富,在这汇聚了天下顶尖巨贾的珍货会上,竟显得如此…窘迫和不够看!

她下意识地、目光复杂地望向王伦的方向,眼神中交织着不甘、求助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幽怨。

此时,一直静观风云变幻的王伦,终于对侍立一旁、同样密切关注战局的孟玉楼,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孟玉楼心领神会,深吸一口气,如同经过千锤百炼的宝剑即将出鞘,挺直了那柔韧却蕴含力量的脊梁,声音清越而坚定地响起,瞬间如同一道清泉,穿透了喧嚣的声浪,吸引了全场所有的目光。

“京畿路!”

这三个字如同有着神奇的魔力,一出便让全场为之一静!几乎所有喧嚣戛然而止!

京畿路,天子脚下,汴梁所在!这是毫无争议最核心、最繁华、购买力最强、象征意义最大的区域!

在所有竞争中,这里也必将是最为惨烈、需要投入资金最为巨大的商家必争之地!

孟玉楼迎着无数道或惊讶、或审视、或质疑、或敬畏的复杂目光,清晰无比、一字一顿地报出,每一个字都如同玉石坠地,铿锵有力:

“观澜坊,竞标京畿路,全权代理!”

她目光扫过台上五样珍宝,语气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五样珍货:水月镜、透骨香、仙人醉、水玉盏、香玉皂,一并代理,独家经营!”

随即,她报出了一连串令人瞠目结舌的销售承诺,显示出对市场无比的信心和对货物的绝对掌控力。

“承诺年销货量:水月镜五千面!透骨香三千瓶!仙人醉三千坛!水玉盏一千套!香玉皂三万块!”

最后,她顿了顿,在所有人屏息凝神、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膛的极致注视下,红唇轻启,报出了一个真正石破天惊、足以碾压全场所有竞争的、天文数字般的押金——

“愿缴独家代理押金——”

“三十万贯!”

“哇——!”

孟玉楼那清越而坚定的喊声,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猛地倾入一瓢冰水,瞬间将整个大厅炸开了锅!

有人惊得手一抖,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温热的茶水淋漓,溅湿了昂贵的衣袍也浑然不觉。

有人倒吸一口冷气,下意识死死捂住自己腰间干瘪或尚算充盈的钱袋,仿佛那数字能隔空摄走他们的钱财。

有人脸色瞬间铁青,眼神阴鸷如毒蛇,反复扫视着孟玉楼和她身旁那位始终气定神闲的王公子,试图看穿这骇人手笔背后的虚实。

更多的人眼中则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热和赤裸裸的羡慕,仿佛亲眼目睹了一个新的财富神话在自己面前诞生。

大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致命的一瞬,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如同蜂群过境般嗡嗡作响的窃窃私语。

打包京畿路!五样最紧俏货物的独家代理权!

这本身就是前所未有、胆大包天的大手笔!

承诺的年销货量更是巨大到令人咋舌!每一项都如同巨石投湖,激起的波澜远超之前其他任何路份创下的最高纪录!

而押金三十五万贯!

这骇人听闻的数字不仅直接、粗暴地刷新了今日竞标的最高纪录,更是那高不可攀的起底价的五倍!如同一记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所有竞标者的心坎上,砸得他们头晕目眩,心胆俱颤。

“观澜坊?这是哪家的字号?以前从未听说过!”

“像是新冒出来的?哪路神仙?竟有如此魄力和…财力?”

“三十五万贯!我的老天爷!这…这得是多大一堆铜钱银锭?她…她哪来这么多现钱?必有实力雄厚的钱庄作保!是哪家钱庄敢作保这等天文数目?”

“她…她不就是昨日那个拿下布匹单子、据说得了‘洪武钱庄’青眼的孟东家吗?怎么摇身一变,又成了这‘观澜坊’的管事?”

“嘶…莫非…这一切的背后,还是那位神秘莫测、深不见底的东京王公子?…”

窃窃私语迅速汇成汹涌的声浪,无数道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冷箭矢,齐刷刷射向站在前排、身姿挺拔如兰、面色沉静的孟玉楼,以及她身旁那位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未曾多抬一下的锦袍男子——王伦。

李瓶儿更是惊得檀口微张,纤手下意识地掩住,一双美眸瞪得溜圆,写满了难以置信,死死盯着孟玉楼。

昨日,这个女人还需要依靠那神秘的“洪武钱庄”出面担保,才能勉强拿下布匹代理,今日竟能如此轻描淡写、掷地有声地甩出三十五万贯的天价押金,竞标这最核心、最肥美、让无数巨贾都望而却步的京畿路全权代理?

这背后,必定是那王公子在为她翻江倒海,倾力支持!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嫉妒,混杂着强烈的心理落差感,如同冰冷刺骨的潮水,顿时淹没了李瓶儿的心。

她李瓶儿为家族生意殚精竭虑,上下打点,一年到头能灵活调动、用于扩张的活钱,刨去各项开支,也不过顶天万贯。

她孟玉楼,昨日还是个需要仰人鼻息、为几千贯周转金发愁的小布商,今日…那东京来的王公子…他竟能为她做到这般地步!

一掷三十五万贯!

我李瓶儿哪点不如她?是容貌不及?是才干逊色?还是…我始终放不下身段,去逢迎讨好那等深不可测的人物?

李瓶儿看向王伦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难明,夹杂着不甘、深入骨髓的探究,甚至悄然滋生出一丝渴望被那强大力量“选中”、予以垂青的隐秘期待。

孟玉楼这石破天惊的一喊,亦将整个竞标现场带来了短暂的凝滞。

其他原本也对京畿路虎视眈眈的豪商巨贾,被这恐怖的三十五万贯押金和那打包五样、不容置疑的磅礴气势所彻底震慑,一时竟无人敢立刻出声应战,都在飞速权衡着这远超预期的代价与风险。

然而,这短暂的窒息之后,引发的是更加疯狂的反弹!仿佛被这顶级较量刺激了神经,其他路份的争夺仿佛被注入了超强的兴奋剂,竞价声此起彼伏,变得更加白热化,数字以更快的速度向上翻滚。

连一度受挫的李瓶儿父女也被这狂热到失去理智的气氛所裹挟,咬碎了牙关,红着眼睛,最终以高出预期近三成的、整整六万贯的惊人代价,才险险拿下了大名府路三万盒“香玉皂”的专营牙贴。

签字画押时,李瓶儿握笔的手微微发颤,指尖冰凉;而父亲李公甫的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仿佛每一笔划都是在割他的心头肉。

临走前,李瓶儿深深望了一眼被众人隐隐簇拥的王伦和孟玉楼的方向,心中一个决断如同野草般疯狂滋生。

“王公子…此等人物,手握如此惊世财富与能量,我李瓶儿绝不能错过!孟玉楼能为他做的,我只会做得更好,更彻底…”

持续了整整一日的喧嚣终于如潮水般退去,留下空旷而杯盘狼藉的大厅,空气中弥漫着浓烈到化不开的金钱气息、汗味、残余的酒香与一种令人心悸的未散亢奋。

“发…发了!真真发了啊!老天爷!”

朱大榜那变了调、带着哭腔般的嘶吼突兀地响起,狠狠打破了这暴风雨后的寂静。

他双手死死捧着一大叠墨迹淋漓、签押完毕、还散发着新鲜印泥气息的代理契书,手指抖得如同秋风里最后一片枯叶,昂贵的宣纸在他手中簌簌作响,仿佛不堪重负。

五百六十八万贯!这个庞大到令人眩晕的数字在他充血的眼球里疯狂旋转、炸开,仿佛化作了一座座触手可及的金山银山,要将他彻底淹没、埋葬。

他感觉脚下发飘,像踩在松软的云端,又像是一口气猛灌下了几十斤最烈的“仙人醉”。

那股灼热的酒力直冲头顶,烧得他面皮紫胀,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只会机械地、反复地喃喃。

“发了!发了啊!哥哥!您真是活财神爷下凡!是救苦救难、点石成金的菩萨啊!俺老朱…俺老朱…”

话音未落,他竟真“噗通”一声,双膝重重砸在冰凉坚硬的青砖地上,激起细微的尘埃。

他双手将那一叠轻飘飘又重逾万钧的契书高高举过头顶,脖颈上青筋毕露,那虔诚狂热的架势,恨不得立刻就将王伦请上神龛,日日以三牲供奉,晨昏叩首,香火永不断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