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格瑞姆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在战术目镜的数据瀑布中,他捕获了那个转瞬即逝的变量。
不再理会周围那些设计拙劣、只会机械重复射击程序的铁人杂兵。
他的目光穿透了由等离子烈焰、爆弹烟尘和气化金属构成的战场迷雾,精准锁定了前方那个如黑铁山峰般的身影。
费鲁斯·马努斯。
第十军团之主正用最高效、最丑陋,也最令人安心的暴力,拆解着眼前的钢铁防线。
“费鲁斯。”
福格瑞姆的声音切入公共通讯频道,没有杂音,清晰高亢,带着不容置疑的指挥权。
“左翼三点钟方向。那台‘刽子手’级战争机兵的虚空盾发生器正在进行热量通过,护盾循环有零点三秒的相位延迟。”
他没有下达命令,只是陈述了一个事实。
“那个位置,是死穴。”
“闭嘴!不用你教我杀人!”
费鲁斯在通讯那头咆哮,声音伴随着伺服电机过载的轰鸣。
但他那双燃烧着地底煤炭般红光的眼睛里,没有丝毫迟疑。
这是纯粹的战术执行力。作为原体,他不需要思考,肌肉记忆比逻辑电路更快。
庞大的身躯借着终结者装甲的液压助力猛然回旋,脚下的精金地板因巨大的扭矩而崩裂。
他手中的【锻火】——那柄由福格瑞姆亲手打造,剑身流淌着恒星般炽热金色力场的利刃,在空气中划出了一道足以斩断光线的金色扇面。
嗡——!
分解力场高频尖啸,空气被电离成紫色的等离子体。
那台刚刚将三名帝皇之子老兵蒸发成原子态的“刽子手”重型机兵,其厚重的虚空盾正如福格瑞姆预言的那样,在散热格栅打开的瞬间出现了一次肉眼无法察觉的闪烁。
金色的剑光没有任何阻滞地切入。
厚达半米的精金装甲板、复杂的逻辑核心电路、内置的微型聚变反应堆,在这一剑之下平滑分离。
切口处光滑如镜,高温瞬间封住了所有的管线,甚至来不及喷出火花和机油。
两秒后。
轰!
失去控制的反应堆在机体内部殉爆,巨大的战争机器从腰部断裂,轰然倒塌,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铁。
“干得漂亮。”
福格瑞姆紫水晶般的眼眸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他找到了。
在这个冰冷枯燥的宇宙中,终于有一个存在能跟上他完美的思维节奏。不需要解释,不需要协调,意念所致,剑锋即达。
他不再进行繁琐的微操指挥。他切断了与凡人辅助军的通讯,将全部算力集中在眼前的杀戮场上。
“凤凰卫队,散开。”
指令下达。
他和麾下的凤凰卫队瞬间化作一把把精准的手术刀,切入战场的软肋。
他们在密集的爆弹雨中穿梭,动力甲的伺服肌束全功率运转,动作优雅得令人窒息。
他们手中的动力剑和异形长戟从不与敌人的重装甲硬碰硬,而是刁钻地刺入关节连接处、散热口栅栏和装甲缝隙。
每一次挥击,都意味着一台铁人机兵的逻辑核心被物理损毁。
而费鲁斯和他身后的“铁父”终结者卫队,则是最沉重的攻城锤。
他们无视轻武器的火力,践踏着还在燃烧的残骸,将沉重的躯体和更沉重的重力锤、暴风盾,狠狠砸进福格瑞姆撕开的防线缺口之中。
轰!轰!轰!
福格瑞姆手中的【碎铁者】战锤——那柄由费鲁斯打造的重型武器,在他手中轻盈得仿佛一根指挥棒。
他利用离心力和动力甲的惯性,每一次挥舞都带着粉碎分子的力场,将那些试图包围费鲁斯的敏捷型机兵砸成扁平的金属碟片。
费鲁斯的【锻火】重剑则大开大合,每一次横扫都伴随着热熔的切割声,将那些试图阻挡福格瑞姆的重型盾卫连人带盾劈成两半。
智慧与技巧的极致,力量与坚韧的巅峰。
两支性格迥异的军团,此刻化作一台精密咬合的绞肉机,将这片无穷无尽涌来的钢铁潮水,一寸寸地碾成齑粉。
三个小时的血战。
战线被强行推进至锻造世界的核心区。
这里是地核热能的汇聚点,空气温度高达四百度,普通人吸一口气就会肺部碳化。
福格瑞姆站在一片由扭曲金属铺就的废墟之上,脚下的装甲板还在微微颤抖。
在他面前,是这座锻造世界最后的守护者,也是那个一直躲在幕后操纵铁人军团的“逻辑中枢”的具象化载体。
一尊高达五十米,由纯粹【活体金属】构筑而成的“锻炉之灵”。
它没有固定的形态。
银色的躯体如同流动的水银,在重力的束缚下不断沸腾、重组。无数张痛苦的人脸在金属表面浮现又消失,那是被它吞噬的机械教神甫的意识残留。
上一秒,它是布满宏炮和导弹发射巢的移动堡垒;
下一秒,它就化作挥舞着数千条能量镰刀的千手死神;
转瞬间,又聚合成一头咆哮的、全身覆盖着反应装甲的钢铁巨兽。
“有意思……”
福格瑞姆盯着这个不断变化的造物,瞳孔微缩。
他的超人视力捕捉到了金属流动时产生的微米级波纹。
“这种材料……具有记忆性,且能在分子层面重组。如果能将其应用到动力甲的关节连接处,灵活性将提升40%。”
艺术家的贪婪在他眼中升起。
“它是我的了。”
“哼!”
一声沉闷如雷的冷哼打断了他的思索。
费鲁斯大步走过,沉重的终结者战靴将地面踩出一个个深坑。
他的目光中没有欣赏,只有对这种“花哨”东西的不耐烦。
“花架子。”
咆哮声中,先发起了冲锋。
他背后的伺服臂喷射出过载的等离子流,推动着庞大的身躯如炮弹般射出。
手中的【锻火】宝剑拖曳着金色的尾焰,带着足以劈开山脉的动能,直取锻炉之灵那颗正在凝聚的头颅。
“死!”
剑锋触及目标的瞬间,那张水银般的面孔突然向内塌陷,形成一个完美的空洞。
一击落空。
巨大的惯性带着费鲁斯向前冲去。
紧接着,锻炉之灵的躯体瞬间崩解,化作无数根锋利的金属触须,编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银色巨网,向着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费鲁斯兜头罩下!
每一根触须的尖端都闪烁着分解力场的幽光,足以切开终结者装甲的陶钢防护。
“费鲁斯!”
福格瑞姆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化作一道紫色的流光。
就在那金属巨网即将收紧,将费鲁斯切割成碎块的刹那,一柄巨大的战锤横空出世。
哐——!
【碎铁者】的锤头重重砸在金属巨网的受力节点上。
动力场发生器过载轰鸣,释放出的震荡波将周围的空气瞬间排空。
巨大的冲击力让液态金属剧烈震荡,原本紧密的分子键在这一刻断裂。
无数触须在狂暴的力量下崩碎、飞溅,化作银色的雨点洒落。
“蠢货!”
福格瑞姆借着反作用力,一把抓住费鲁斯的肩甲,将这个沉重的兄弟甩出攻击范围。
他那张完美的脸上写满了愤怒,那是对完美计划被破坏的恼火,也是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
“我说过!战争是艺术!不是无脑的蛮力!”
“闭嘴!”
费鲁斯在半空中调整姿态,双脚落地犁出两道深沟才稳住身形。
他的脸庞涨得通红,那是羞愧与愤怒交织的红晕。
作为以坚韧着称的原体,他竟然在一个照面就差点被一堆废铁干掉。
但他没有反驳。
事实摆在眼前。面对这种没有固定形态、物理攻击几乎免疫的怪物,单纯的蛮力确实成了笑话。
“现在。”
福格瑞姆看着终于肯低下高傲头颅的兄弟,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弧度。
他双手握住【碎铁者】的长柄,紫色的瞳孔中,瞳仁收缩成针尖大小,死死锁定着那个正在重新凝聚的银色巨人。
他的大脑如同一台超频运转的逻辑引擎,疯狂解析着眼前每一个微小的变量。
频率、质量转移、能量流动、液态金属的表面张力系数……
所有的数据在他脑海中构建成一个三维模型。
【找到了。】
【无论它的形态如何万变,为了维持高强度的分解力场稳定,它的能源核心必须在每次变形的间隙,回归几何中心进行充能。】
【间隙只有0.01秒。】
福格瑞姆笑了。
他头也不回,对着身后那个正在重整态势、给【锻火】重新充能的野蛮人下达了指令。
“费鲁斯!用你的剑!给我争取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