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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玉蹲在战马旁,手指顺着马鞍底部的皮革接缝缓缓滑动。那块刻着“天工阁·永乐十九年造”的金属片还攥在他掌心,边缘有些发烫。他没说话,只是将金属片塞进袖口,继续拆解马鞍夹层。

这匹马是陈墨的坐骑,昨日刚从南线调回,由胡万三亲自押送。一路上并无异常,可完颜玉总觉得哪里不对。马步太稳,反应太准,几次夜行时听到鹰笛声都会轻微躁动,像是被什么控制着。

他用力一扯,内衬裂开一道口子。一张薄纸掉了出来。

纸面无印,但字迹粗犷有力,带着草原特有的斜锋笔法。完颜玉只看了开头两句,呼吸就沉了下来。这是突厥可汗的亲笔信,内容直指三皇子允诺助其割据南洋,并附有兵力部署图。信末一行小字写着:“待火起东南,我率铁骑渡海。”

他抬头看向指挥区方向。陈墨正站在了望台下,手里握着一枚香囊,目光落在远处海面。晨光洒在青铜腰牌上,反射出一点刺眼的光。

完颜玉站起身,把密信贴身收好,牵着马往营地走。每一步都走得极慢。他知道这封信一旦公开,整个南洋都会震动。可更让他不安的是——这马鞍是谁改装的?什么时候动的手脚?如果连陈墨的战马都能被渗透,那还有什么是安全的?

他刚走到指挥区外围,忽然听见一声弓弦响。

声音来自西北高坡。

完颜玉猛地回头,只见一支狼牙箭破空而至,直取陈墨咽喉。箭速极快,带起一阵尖锐风声。

就在箭尖距陈墨只剩三尺时,那匹战马突然前蹄腾空,整个身体横移半步,马铠正面撞上箭矢。一声闷响,箭尖卡进铠甲缝隙,尾羽还在颤动。

全场静了一瞬。

陈墨没动,手里的香囊轻轻晃了一下。他转头看向战马,又看向完颜玉。

完颜玉已经拔刀出鞘,目光死死盯住高坡。那里人影一闪,随即消失在雾中。

“是突厥可汗。”他低声说,“他来了。”

陈墨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马铠。那处凹陷还在微微发烫。他从怀中取出青铜腰牌,调整角度,让阳光聚焦在刚才那张密信上。

纸面开始冒烟。

黑色字迹一点点浮现出来,比原来的更深、更密。那是一行用隐形药水写成的小字:“新皇知情,默许南洋自治,以换北境安宁。”

陈墨的手停在半空。

完颜玉站在他身后,看着那行字,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想过三皇子勾结外敌,想过朝中有人叛变,但从没想过——连皇帝也参与其中。

“新皇……”他喃喃道。

陈墨没有回应。他把密信折好,放进腰牌夹层,动作很稳。然后他转身,对守卫下令:“封锁所有出入口,查今日进出马匹的记录,尤其是从北方运来的。”

完颜玉牵着战马退回马厩旁。他仔细检查马铠内部,发现靠近颈部的位置有一处微小机关,形状像鸟喙。他试着用手指按压,没有任何反应。

但他记得耶律楚楚说过,追风隼能识别特定频率的哨音。

他立刻掏出随身鹰笛,吹出一段短促的低音。几乎同时,马铠内的机关轻轻震动了一下,仿佛被唤醒。

原来如此。

这匹马不是偶然护主,而是被人设定了响应信号。只要听到特定音调,就会自动挡击危险方向。难怪它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反应。

“是谁装的?”他盯着马鞍,“什么时候装的?”

陈墨走了过来。他的脸色很平静,但眼神深得看不见底。

“你发现了什么?”他问。

完颜玉指着机关:“这马被改过。它听得到鹰笛指令,会自动护主。技术不像我们这边的。”

陈墨点头。“和震天雷一样,都是前朝遗物。天工阁的东西,流落多年。”

“可他们为什么要救你?”完颜玉不解,“如果是陷阱,直接引爆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举?”

陈墨沉默片刻。“也许……不是所有人想我死。”

完颜玉愣了一下。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名守卫押着一个俘虏走来,那人穿着灰色短打,右手小指缺了半截,正是昨夜领香囊的男子。

“他在蒸汽机房附近被抓到,身上带着火油瓶。”守卫报告。

完颜玉看了一眼,认出了这个人。他是后勤七队的李承,负责马具维修。三天前曾申请更换一批旧鞍具,理由是“防潮处理”。

“是他动的手。”完颜玉说。

陈墨走近俘虏,声音不高:“谁让你换的马鞍?”

李承低头不语。

陈墨从腰牌里取出一小粒药丸,放在他唇边。“吃了这个,还能活三天。不说,现在就毒发。”

李承嘴唇抖了一下,终于开口:“是……是京城来的信使。他说只要照做,家人就能搬进新城。”

“信使长什么样?”

“戴黑巾,左耳戴铜环。他让我等一个信号,听到鹰笛响就离开营地。”

完颜玉心头一震。那不是突厥可汗的标志吗?

陈墨收回药丸,对守卫说:“关起来,别让他死。”然后转向完颜玉,“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可新皇……”

“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墨打断他,“消息一旦泄露,军心必乱。我们要先确认证据链完整。”

完颜玉握紧刀柄。“那接下来怎么办?”

陈墨看着战马,伸手抚过马铠上的箭痕。“先把这匹马留下。它既然能护主,说明还有用。另外,通知耶律楚楚,让她加强鹰群监控,特别是夜间高频哨音。”

完颜玉点头。

陈墨又说:“你查过的所有马具,全部重新登记。每一处改动都要记录来源。”

“明白。”

两人站在马厩前,谁都没有再说话。海风吹过,带来一丝咸腥味。战马安静地站着,鼻孔微微喷气,像在等待下一个指令。

完颜玉忽然想起什么。“那封密信……你还留着吗?”

陈墨看了他一眼。“烧了。”

完颜玉一惊。“为什么?那是铁证!”

“正因为是铁证,才不能留。”陈墨的声音很低,“现在拿着它的人,只会成为靶子。”

完颜玉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

陈墨转身要走,却又停下。“你说这马为什么会救我?”

完颜玉想了想。“因为它被设定好了。”

“可设定它的人,是不是也希望我活着?”陈墨轻声说,“如果是敌人,为什么不直接杀我?”

完颜玉盯着那匹马。阳光照在马铠上,反射出一道细长的光痕,划过地面,正好落在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一块碎金属片,上面隐约有刻痕。翻过来一看,是个残缺的印记——半只展翅的鹰。

他的心跳忽然加快。

这时,远处高坡再次传来弓弦声。

完颜玉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黑影站在崖边,手中长弓未收,目光直射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