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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暗流急转,护庄队裂痕

陈墨的手从怀中抽出,磁石棋盘的铁片仍在轻微震颤,指向方才实验室深处那道被琵琶弦震出字迹的黑液渗墙。他未再停留,转身步出静室,衣袖拂过门框时带起一阵微尘。外头风雪未歇,护庄队校场已按令集结,五位队长立于点将台下,甲胄覆霜,呼吸凝成白雾。

楚红袖站在台侧,手中托着一具未组装的竹制机关臂,构件由改良水车齿轮驱动,可自动锁扣敌腕。她抬头看向陈墨,目光微顿。陈墨点头,声音不高:“今日试新器,专为擒拿潜入者所制。”

王莽站在右首第三位,披甲未卸,右手按在腰间佩刀上。他脸色如常,只是右臂微垂,动作略显滞涩。张猛低声问:“真有必要当众拆验?这玩意儿能比人手还快?”

“快不快,试了便知。”楚红袖将机关臂固定于木架,启动齿轮组。竹臂缓缓抬起,指节咔咔咬合,模拟擒拿动作。

就在机关运转至第三圈时,王莽突然跨步上前,右掌猛然拍下。

“啪——”

一声脆响,竹臂从中断裂,齿轮崩飞,一根竹刺扎入地面。众人惊退半步,楚红袖眉峰一跳,却未出声。

陈墨目光落在他掌心,又缓缓移向其腰间——那半片玉佩,边缘焦灼,纹路扭曲,却与李全尸首中取出的狼头旗残片轮廓惊人相似。

“你为何毁器?”陈墨问。

“此物粗劣,不堪实战。”王莽收回手,语气平静,“若靠这等玩意儿守庄,不如早降。”

台下已有骚动。张猛踏前一步:“三哥说得没错,咱们靠的是刀,不是竹片子。”

陈墨不动,只对楚红袖道:“取残片。”

楚红袖弯腰拾起断裂的竹臂,从夹层中抽出一片薄铜片,上面刻着微型拼合图。她又从袖中取出另一片残破布角——正是李全喉骨下取出的半面狼头旗。两物靠近,边缘凹凸相嵌,纹路严丝合缝,连烧灼痕迹都连成一线。

“玉佩?”张猛皱眉,“这东西我认得,三年前剿匪,三哥从匪首身上摘的战利品,怎会……”

“不是玉佩。”楚红袖打断,“是突厥狼骑军旗残片,用鞣制牛皮压制,外层涂蜡仿玉。内部纹路由朱砂与铁粉混合绘制,遇磁则显。”

她说着,将磁力线扫过拼合处。铁粉瞬间排列成狼头图腾,与突厥可汗亲卫旗标一致。

台下死寂。

慕容雪从队列走出,手中握着一块投影铜板。她按下机关,一道光束投在雪地上,显出王莽右臂伤疤的三维轮廓。紧接着,另一幅图像叠加其上——北境战场缴获的突厥箭簇创口数据库。

两道伤痕完全重合:角度十七度,深度四指,弧线由内向外翻卷,正是突厥特制三棱破甲箭所致。

“这种箭,只配发给可汗亲卫。”慕容雪声音冷如冰,“你右臂这伤,不是剿匪所得,是三年前阴山战役中,被突厥左翼骑兵所伤。”

王莽脸色骤变,猛地后退一步:“胡言!我何时去过阴山?”

“你没去过。”陈墨开口,“但你的兵籍记录显示,你曾在北境戍边两年,后因‘战伤退役’调入护庄队。可护庄队档案里,这段履历被删改过。”

张猛怒视陈墨:“就凭两块破布、一道旧伤,你要定三哥的罪?他带我们打过多少硬仗?粮道是他一手建起来的!”

“我也希望是他。”陈墨看着王莽,“可李全死前最后一笔调度令,是你签的。三车稻种,登记用途‘补仓’,实则运往白狼渡。而你昨夜申时离开粮库后,行踪空白两个时辰。”

王莽咬牙:“那是我去巡夜!”

“巡夜不带刀?”慕容雪冷笑,“你佩刀上的血槽,昨夜被人用盐水擦过。我让人化验了残留物,是马奶酒——突厥人祭祀前必饮的烈酒。”

王莽瞳孔骤缩,右手猛然按向刀柄。

就在此时,柳如烟缓步上前,手中琵琶轻拨一弦。

音波无形扩散,扫过王莽周身。琵琶弦微微震颤,频率紊乱如风中残叶。她指尖轻压弦身,感受波动节奏,片刻后抬眼:“三焦脉动错乱,心脉迟滞,肝经逆冲。这不是愤怒,也不是恐惧。”

她盯着王莽:“是中毒。有人给你下了控神药,长期服用,可令你记忆模糊、行为受制。你执行命令时,未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张猛脸色发白:“你说他……被操控?”

“不是猜。”柳如烟将琵琶转向众人,“音波测脉,十拿九稳。他体内有慢性毒素,与李全皮下蜡封中的药剂同源。那人用药物改写他的记忆,再借他的手,毁我们的粮道。”

风卷雪扑入校场,吹得旗帜猎猎作响。五位队长彼此对视,眼神中信任如冰裂开。

王莽喘息粗重,额头渗汗,忽然抬手抱住头颅,喉间发出低吼:“我没有……我是护庄队的人……我守了十年……”

“你确实是。”陈墨声音低沉,“可从你右臂那道伤开始,你就不再是原来的你了。有人替你改了履历,给你下药,让你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们不需要你背叛,只需要你……刚好在那个时间,签那道令。”

王莽双膝一软,跪在雪地里,指甲抠进泥土:“我不记得……我真的不记得……”

张猛后退两步,手松开刀柄:“若真是这样……那我们押运的每一批粮、走的每一条路,是不是早就在他们算计里?”

无人回答。

陈墨看向楚红袖:“地牢准备好了吗?”

“已清空,加装磁力锁,断绝外联。”

“押进去。”陈墨下令,“不得提审,不得供食,不得见任何人。我要他体内的药效自然消退,等他自己想起——是谁在他伤口里埋了毒。”

两名亲卫上前,架起王莽。他不再挣扎,只是低语:“我……是不是早就死了?在阴山那场雪里……”

人被拖走,雪地上留下两道深痕。

张猛站在原地,久久未动。半晌,他抬头看向陈墨:“接下来怎么办?粮道还走不走?”

陈墨未答,只从怀中取出玉匣,打开一角。那粒唯一原种静静躺在丝绒上,种皮上的针孔序列清晰可见。

他合上匣子,声音冷如铁:“走。但路线,由我亲自定。”

柳如烟低头拨弦,弦音低沉,余震未绝。她忽然停手,指尖抚过一根弦丝——上面沾着一粒极细的蜡屑,与王莽衣领边缘脱落的质地相同。

她未声张,只将弦丝悄悄缠入簪中空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