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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钦差查案,暗流涌动

铁链穿过匾额上方的铜环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陈墨站在地窖入口,看着工匠将最后一道铁门嵌入石槽。三份讲义已分别封存——一份在铁柜,一份入地窖,第三份用波斯文誊抄完毕,正由商队暗线准备带出淮南。

柳如烟从外院快步走来,袖口微扬,指尖夹着一张折叠的驿传文书。“钦差已过清河渡,随行八骑,两名副使中,右首那位是赵明远门下出身,三年前任庐州税吏,因账目错漏被贬。”

陈墨没应声,只抬手示意她继续。

“文书记录显示,他们昨夜宿于城北驿站,但驿丞今晨报称,其中一人曾于子时独自外出,行至废弃磨坊附近,停留约半个时辰。”柳如烟将纸页递上,“磨坊门柱内侧的狼头刻痕,与陶罐底部印记吻合。”

陈墨接过文书,目光在“子时外出”四字上停了片刻,随即折起塞入腰牌夹层。“通知耶律楚楚,盯住钦差随从的一举一动,尤其是夜间动向。另外,把阿巴斯的课程表抄一份,连同《齿轮力学》讲义,摆在正厅案头。”

柳如烟点头欲走,又被叫住。

“今日起,所有进出地窖者登记姓名、时辰、事由,由楚红袖亲自核验。若有人以查案为名索要讲义原件,只准看副本,且不得带离庄园。”

她应声离去。

日头渐高,官道尘起。陈墨立于庄园外三里亭内,身侧摆着两只楠木匣。一只盛着新烧制的玻璃茶具,透明如冰,内壁刻有《农经讲义》节选;另一只装着学堂账册副本,封皮印着商行红印,明细清晰可查。

马蹄声由远及近。钦差队伍在亭前勒马,主使年约五旬,面容沉静,目光扫过茶具与账册,未发一言。副使跃下马背,目光却直落在陈墨腰间青铜腰牌上。

“陈少主。”副使开口,语气温和却带试探,“朝廷听闻贵庄设院讲学,颇感新奇。然《礼制》有言,教化之权,当归官府。民间私设讲堂,恐有逾矩之嫌。”

陈墨微笑拱手:“下官不敢称院,只办实务补习之所。所授者,农时测算、账目稽核、器械构造,皆为利民之术。若朝廷以为不妥,可随时取缔。但请容我一问——去年淮北蝗灾,是我庄学子用星历推算出虫卵孵化期,提前布网扑杀,保下三县粮田。此等学问,该不该传?”

副使语塞。

主使这时开口:“本官奉旨查案,只为查明纵火之责,不预断办学是非。”他目光转向亭中案几,“可否借阅讲义一观?”

“自然。”陈墨示意苏婉娘上前,将《农经讲义》合辑与《火器操典》副本双手奉上,“所有课程皆有存档,地窖另有三重备份。若钦差大人愿亲临查验,我可即刻带路。”

主使接过,翻看数页,眉头微动。“波斯人授课,所授何物?”

“西域算术与星象推演。”苏婉娘答,“前日刚讲完‘黄道十二宫与节气偏差’,并以‘月华麦’试种结果为证,较旧历提前七日准确。”

主使合上书册,未置可否。

队伍抵达庄园正门时,赵明远的心腹已策马先至。他递上一封密呈,封口火漆印着庐州府衙印记。主使当众拆开,面色渐沉。

“据报,陈氏学堂聚流民五百,私藏火器三十架,更勾结波斯胡商,泄露军机。”副使朗声宣读,“其罪有三:一曰聚众不报,二曰藏械逾制,三曰通敌资外。请朝廷即刻查封学堂,拘押主事者。”

庭院一片死寂。

陈墨缓缓上前一步:“敢问指控,可有实据?”

副使冷笑:“城中已有风闻,百姓皆知你以‘结业授职’为饵,招募流民,形同私兵。且波斯人日日出入,所授星图竟含边关地形,岂非资敌?”

陈墨转身,向楚红袖点头。

她立即展开一幅布图,悬挂于厅前——是护庄队布防图,清晰标注岗哨、巡逻路线与器械存放点。“护庄队共一百二十七人,皆为本地佃户子弟,登记在册,兵器为朝廷许可之弓弩与长矛。火器科所制,仅为试验型火门炮两尊,炮膛未装药,存放于铁笼之内,钥匙由两淮制置使派驻校尉掌管。”

陈墨接着道:“至于波斯授课,所用星图皆为天文测算,若钦差大人怀疑,可当场比对。我已命人备好淮南农书与波斯星历,就在此处推算春分时刻,误差几何,一验便知。”

主使沉默良久,终道:“暂无确证,不便定论。然纵火案尚未查明,学堂须暂停授课,待调查结束再议。”

“下官不敢违旨。”陈墨躬身,“但请容我一言——昨夜北境急信,突厥集结三万骑,将于开春渡河。我已令火器工坊加紧试制新炮,若此时停工,恐误边防。”

主使猛然抬头:“此信何在?”

“完颜玉亲笔,已由追风隼送往两淮制置使幕府。”陈墨从袖中取出一份抄件,“这是摘要,共八条边情,包括敌军粮道、骑兵编制与渡河预判地点。若钦差大人愿代为转呈,我感激不尽。”

主使接过抄件,手指微颤。

副使脸色骤变,欲言又止。

夜色降临时,钦差一行入住庄园西院。陈墨召集慕容雪、楚红袖、苏婉娘于密室。

“钦差态度暧昧,主使似有保留,副使则明显受赵明远指使。”陈墨摊开一张地图,“但他们不敢轻动,因我手中握着边情密报,且讲义存档完备,无懈可击。”

慕容雪道:“护庄队已按计划扩巡至城北十里,今晨发现两处废弃窝点,均有狼头标记。我已命人埋伏,若有人联络,立即擒拿。”

楚红袖补充:“火器工坊转入半地下作业,新炮试制进度未停。但原料运输需绕道,每日多耗两个时辰。”

苏婉娘低声道:“商队明日启程,阿巴斯的齿轮课程讲义将随行带出。若淮南有变,知识不会断绝。”

陈墨点头,取出腰牌,将一枚金穗稻种子放在掌心。“他们想用钦查压我,却不知外患将至。只要边关一动,朝廷必需我手中火器与粮策。”

他合拢手掌,重新将种子封入夹层。

“明日钦差若再提查封,我便当众打开地窖,展示波斯文讲义,并请他们代为保管一份副本——若朝廷怕我谋反,那就把‘罪证’带走,看他们敢不敢收。”

众人默然。

陈墨站起身,走到密室尽头,掀开一块活动砖石,露出通往地下的密道入口。“从今夜起,所有人出入记录加倍核查。柳如烟负责《风月录》反向追踪,查清赵明远与钦差副使的私下往来。若有异动,立即示警。”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急促敲击三下。

楚红袖开门,耶律楚楚疾步而入,手中握着一枚染血的鹰羽。

“追风隼在城北三十里遭箭袭,坠落前投下此羽。”她声音紧绷,“羽根刻着一个符号——弯月托狼头,与翻墙者左袖刺青一致。”

陈墨接过鹰羽,指尖抚过刻痕。血迹未干,顺着羽毛纹路缓缓滑落,在灯下映出一道暗红细线。

他将羽箭插入案角铜壶,转身走向门口。

“传令:地窖讲义即刻再抄第四份,用突厥文誊写。天亮前,送入完颜玉在雁门关的联络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