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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5章 安安静静地……沉沦在梦中……不好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淤泥,已经淹没到陈胜的脖颈。每一次验证的徒劳,每一次记忆的篡改,每一次“祖母”那洞悉一切的、深渊般的慈祥目光,都在将他推向彻底的湮灭。灵魂的疲惫感沉重得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拖入永恒的黑暗。

最后一次。

陈胜对自己说。如果这次结果依旧……那或许,真的是自己疯了。或许,这无尽的疲惫和混乱,就是最终的归宿。

陈胜握着柴刀,粗糙的木柄几乎要被他掌心的汗水浸透。冰冷的铁腥味钻进鼻腔,竟带来一丝病态的清醒。这一次,他选择的目标是村西头那个总爱吹嘘自己年轻时走南闯北、嗓门最大的刘麻子。地点就在刘麻子家屋后那个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

没有嘶吼,没有犹豫,只有一种近乎凝固的、冰冷的决绝。当刘麻子哼着小曲,毫无防备地转进角落时,陈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柴垛后闪出。柴刀在昏暗的光线下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

噗嗤!

利刃入肉的闷响如此清晰。

温热的鲜血再次喷溅在陈胜脸上、手上,带着生命最后的腥甜。刘麻子脸上的得意瞬间凝固,化为极致的惊愕和痛苦,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漏气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抽搐几下,便再无声息。那双瞪大的眼睛里,残留着难以置信的光芒。

陈胜没有逃。

他像一尊沾满血污的石像,就那样静静地站在尸体旁。柴刀垂在身侧,刃口滴落的血珠在尘土中砸开一个个小小的、深色的印记。

他死死盯着刘麻子那失去生机的脸,盯着那汩汩流出的、染红地面的鲜血。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他自己粗重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血液流淌的细微声响。

“来人啊!”陈胜猛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嘶吼,声音因为极致的紧绷而嘶哑变形,“杀人啦!刘麻子死啦!快来人啊!!!”

他的吼声在空旷的屋后回荡,撞在土墙上,显得异常刺耳和孤独。

没有回应。

没有惊慌的脚步声。

没有邻居探头的询问。

甚至连狗吠都没有。

整个村庄,仿佛瞬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无声的坟墓。只有他和他脚边温热的尸体,是这坟墓里唯二的活物(或者说曾是活物)。

荒谬!极致的荒谬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恐惧。陈胜看着地上的尸体,又看看死寂的村庄,忽然咧开嘴,发出一声无声的、比哭还难看的惨笑。

好,好得很!

既然没人来,那他就“送”过去!

一股混合着绝望、疯狂和毁灭的戾气冲上头顶。陈胜弯下腰,用沾满血污的手,抓住刘麻子尚有余温的脚踝,猛地发力,将这个沉重的躯体拖拽起来,然后一咬牙,竟将这个比自己壮硕许多的尸体,生生背在了背上!

尸体冰冷而僵硬,浓重的血腥味几乎令人窒息。陈胜佝偻着腰,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在泥土地上留下深深浅浅、混杂着血脚印的痕迹。他像一个从地狱归来的背尸人,朝着村中平时最热闹的打谷场走去。

终于,他背着尸体,踉踉跄跄地出现在打谷场边缘。夕阳的余晖将他和背上的尸体拉出两道狰狞扭曲的长影。

几个村民正在场边闲聊。当他们看到陈胜和他背上那个明显是刘麻子的、毫无生气的身体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随即爆发出惊恐的尖叫!

“啊——!”

“杀…杀人啦!”

“陈胜!你背着刘麻子干啥?!快放下!”

尖叫声引来了更多人。村民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脸上写满了真实的恐惧、震惊和难以置信。他们围拢过来,指指点点,议论纷纷,却没人敢上前一步,都被陈胜身上那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疯狂的气息震慑住了。

“胜儿!我的老天爷!你在干什么?!快把人放下!”祖母焦急的声音穿透人群。她费力地拨开人群,踉跄着冲到最前面,看着陈胜背上毫无声息的刘麻子,老脸煞白,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惊惶,“你…你把他怎么了?!快放下!快认错啊!都是街坊四邻的,有什么话好好说!别胡闹!快放下!”

“胡闹?”陈胜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一张张或惊恐、或愤怒、或疑惑的脸,最后定格在祖母那张写满“焦急”和“心痛”的脸上。他嘴角咧开一个扭曲的、近乎癫狂的笑容,声音嘶哑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假的……都是假的……你们……全都是假的!”

话音未落!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在祖母那瞬间凝固的眼神注视下!

陈胜猛地将背上的尸体甩落在地!紧接着,他一步跨前,在刘麻子“尸体”似乎刚刚要动弹、喉咙里似乎要发出声音的刹那——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骨裂声响起!

陈胜的双手如同铁钳,狠狠地、精准地拧断了刘麻子的脖子!

那颗刚刚似乎要抬起的头颅,以一个绝对不可能属于活人的角度,软绵绵地耷拉了下去!彻底断绝了任何“复活”的可能!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整个打谷场!

所有村民脸上的表情都凝固了,如同劣质的泥塑。他们惊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愤怒的指责僵在嘴边,甚至连呼吸都仿佛停止了。时间,在这一刻被冻结。

唯有陈胜,站在那具被他亲手二次“杀死”的尸体旁,浑身浴血,眼神却如同燃烧的寒冰,死死盯着人群最前方那个佝偻的身影。

祖母脸上的焦急、心痛、惊惶……所有的表情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不见底的、冰冷的平静。那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丝伪装的人性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如同深渊般的黑暗。

她看着陈胜,看着他那双燃烧着绝望与疯狂、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清明的眼睛,嘴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弧度。那笑容,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种洞悉一切、掌控一切的漠然。

她的声音不再苍老慈祥,而是变得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慵懒的嘲讽,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打谷场上空:

“就算你发现了……又怎么样?”

随着她的话语落下,周围那些凝固的、如同背景板般的村民身影,开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从边缘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化为点点微光,迅速湮灭在空气中。打谷场、房屋、远处的田野……所有的一切景物,都开始扭曲、模糊、褪色!

短短几个呼吸间,喧嚣的村庄消失无踪。

只剩下无边无际、流动翻涌的混沌黑暗。

以及,在这片黑暗的中心,静静对峙的两人。

佝偻的老妇人站在翻涌的混沌之上,浑浊的双眼彻底化为两轮吞噬光明的黑洞,冰冷地注视着浑身浴血、如同困兽般的少年。

她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的叹息,带着一种令人绝望的诱惑和不容置疑的宣判: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离开吗?”

“就这样……”

“安安静静地……”

“沉沦在梦中……”

“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