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季无牙与南疆姑娘的事,大概就是千钧一发英雄救美。
什么一个南疆的姑娘喜欢多管闲事,自己能跑不跑,闲得蛋疼去救普通人,结果身陷险地,危急关头季无牙神兵天降,出手相助。然后南疆姑娘就爱上季无牙了。
这种事情很正常。
英雄救美这种事会让被救的一方在短时间内爱上施救的一方并不意外。
毕竟当一个人遇见危险的时候,体内会分泌大量肾上腺素、多巴胺、催产素——
肾上腺素让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产生 “紧张兴奋” 的生理反应;
多巴胺激活大脑的 “奖励中枢”,带来强烈的愉悦感和记忆点;
催产素增强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联结。
此时,大脑会将这些生理反应的 “原因” 归因于身边的 “英雄”, 而非危机本身,形成 “因为有你,我才产生这种心动感” 的认知偏差。
而在危机中,被救者处于 “脆弱无助” 的状态,施救者的 “主动牺牲”会让其产生强烈的感恩心理;同时,“被保护” 的经力会激活 “依赖感”—— 人在脆弱时对提供帮助的人会产生天然的信任,这种信任逐渐转化为情感依恋。
这就是 “吊桥效应”。
所以,南疆女子对季无牙一见钟情并不意外。
等危机结束,肾上腺素、多巴胺水平回归正常,被救者会逐渐冷静,意识到 “当时的心动是危机带来的激素反应,而非真的喜欢这个人”。若此时施救者没有其他吸引点,情感会快速淡化。
越是聪明理智的人,越容易从这种情况里走出来。
在我痛定思痛,悔过自新期间,我认真反思,认真研究过。
你瞧我谓玄门的钱老板,就很精明理智,很清醒。
就算不清醒,还有绝情蛊帮她清醒。
而我又循规蹈矩,言语克制,行为克制,没有做任何多余的事,只是充当一名认真负责的大掌门,你瞧,今早青青就对我爱搭不理的。
点根香就走了。
见我这副憔悴的样子,连问都没问!
再怎么说朋友一场,看我裹着大被子坐在床上,明显是什么病了啊!
最起码问候一句嘛!
像陌生人似的。
一会儿一定要去嘱托她不要再乱用香了。
何况,我身上这疤也下不去了。
如何给人增加机缘呢?
想着想着,思维就飘出去了。
二师姐依旧站在我身后,用手指揉着我的太阳穴,帮我缓解头疼。
对于季无牙的发言做出最后的总结。
“……那我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你始终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淼淼,导致淼淼见到你的大脑袋以为你身首异处,身死道消,结果你又睁开眼睛,口吐人言,惊喜交集追问之下,你才告诉淼淼此时,导致她在情绪激动的时候以为你移情别恋。大悲大喜大悲之下就病倒了?”
季无牙:“是这样没错,但我的确是忘了!”
楼心月:“不,你并不是忘了,你是有意隐瞒英雄救美的细节,心中对那个南疆少女起了心思,只是道德和责任约束着你没有舍弃淼淼。然后淼淼敏锐的感知到了这一切,如果不出现这样的事情,你依旧会隐瞒。”
季无牙:“楼前辈,这绝对是冤枉我!我真的是忘了!”
二师姐在我身后,不知道是对季无牙无力的解释嗤之以鼻,还是在趁机报复我。
总之按得我脑瓜子嗡嗡的!
“你救她性命,她给你续寿蛊,这么大一个事,你也能忘?不和淼淼说?”
“我真忘了!因为年瑶只是个普通姑娘,给我的续寿蛊,我也以为只是凡人的借寿手段,没在意的!”
“你不在意人家送的蛊,你记得人家的名字?”
“有没有可能是蛊虫影响的?”
“你这个蛊虫还挺玄学。”
师姐。
咱们八荒修行之人,不讲玄学,难道讲科学么?
但是我自始至终不敢插嘴。
哪怕我有心帮师姐戳破季无牙的话中的漏洞,我也没有开口。
因为师姐揉我脑子的手,越来越重了。
然后就剩个脑袋的季无牙还一直看我,让我帮他求情……
求什么啊!
你没看见我现在泥菩萨过河么!
而且,我觉得季无牙和皎皎的对话每一句都在影射我,我哪敢帮忙?!
“有些事,就是要多沟通,虽然彼此之间需要有些秘密,但互相信任很重要。你瞧随安——当然了,我事先声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发生了什么事都和我说。事无巨细,大大小小,史笔如刀,春秋墨法,我就不会误会什么。”
想回头看二师姐表示自己无辜。
但二师姐不允许。
她的双手一边揉着我的太阳穴,一边固定我的脑袋,不让我回头。
我很想把后面那两个词当做褒义词来听,但我的脑子不允许……
脑子一直在给我报警……
怎么办?!
有什么办法能把这个话题岔开呢?!
我看了一眼季无牙——可惜不是我谓玄门的人,没办法……
在我看向季无牙的那一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楼前辈是在秀恩爱么?”
他死定了。
皎皎脸皮很薄的。
死道友莫……
“没错。”
我一怔。
想回头。
但是皎皎并没有让我回头。
她的手很沁凉。
很舒服。
喜欢她。
季无牙很慌。
他没想到楼心月看破了他的心事……不对,是头事。
而素珑很懵。
她不太明白楼心月为什么自己夸完,还要给个肯定,是怕谁质疑她么?
殿外阳光明媚,日朗风清。
四只傻鹤在虹桥下面踩水玩。
殿内有了孜然香。
孜然香?!
我、二师姐、素珑、季无牙齐齐看向从后面进来的沈鸢。
“哼哼哼~”
去沏茶的小师姐回来了。
蹦蹦跳跳的哼哼小曲。
手里拿着一大把烤串!
用羽化真仙的大钢牙咬住肉串,小手用力一拔,瞬间把铁签子撸的直冒火星子。
我:“……”
楼心月:“……”
小师姐的脸像一只小花猫。鼻尖和脸颊都沾着炭灰和调料。她开开心心,摇头晃脑的蹦过来。
我:“哪来的肉串?”
小师姐:“昨天你们喝完酒,我自己切的肉腌制的!就是早上见了人头,又见小师弟病了,把这事儿忘了。刚刚去沏茶看见肉串,顺手就烤了。”
一边说,她还一边撸串。
-也不知道是太辣了,还是太烫了,撅着小嘴,一直想外面哈气。
二师姐:“所以,茶呢?”
小师姐不假思索道:“没热水了,烧水呢啊!”
我:“那你串都烤熟了,水没烧好?”
小师姐瞪着大眼睛,摇头道:“随安,你真的要在外人面前,数落你的小师姐,没烧水这么丢人的事儿么?”
哇啊啊!
我现在觉得你在外人面前,在大殿上撸串更丢人啊!
二师姐:“所以,茶呢。”
我没有看身后二师姐得表情。
语气也听不出所以然。
但我知道。
二师姐没耐心了。
小师姐张开小嘴,想要狡辩!
一仰脖子,还没开口,又把脖子缩了回来。
有脖子就是好啊。
她垂下了小脑袋,垂下了拿着一把烤串的手,开开心心的回来,好不开心的往回走。
“过来。”二师姐忽然唤道。
“嗯?”小师姐不明所以,但是由于二师姐积威已久,脑子不想过来,身子却自己过来了。
二师姐轻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心领神会。
她掏出帕子给小师姐擦脸,我则趁小师姐被擦脸分散注意力的瞬间,把她手里的烤串全抢了。
“哇啊啊……唔唔唔……你怎么可以全拿走……唔唔唔……我穿的串,我烤的……唔唔唔……我只给一串……唔唔唔……”小师姐终于忍不了了,一把拍开二师姐给她擦脸的手,“你为什么不让我说话!你们两个一起欺负人!我讨厌你们!”
小师姐重重一跺脚。
哎呀,要被欺负哭了。
我赶忙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手里塞了一根串。
“别哭别哭,慢点吃,别噎到!”
小师姐抓着手里的串气呼呼的,凶巴巴的,恶狠狠的咬住了肉串,一撸铁签子,火星四溅,然后狠狠的跺了我一脚!
“嘶——!哇啊,好疼啊!”我现在浑身酸疼,这一脚踩得我骨头都快软了……
白靴子上更是印上老大一个鞋印……
小师姐对着我吐了舌头,又对楼心月吐了舌头,哼了一声,回去沏茶了。
我把手里打劫过来的烤串,分给师姐几串。
又看向天机阁的两人。
“呃……”我在斟酌怎么分串……
“能给我两串么?”素珑开口道。
我就多予斟酌。
这可是二师兄带出来的兵。
谓玄门中州分门长老。
“好啊!”
素珑拿到肉串甚至没忘了季无牙,把串横在他嘴巴上,一手按住他的头顶,用力往外撸签子。
二师姐一边吃一边问。
“对了,你刚刚说自己中了埋伏,然后被一个人砍了脑袋,护住三魂丢出来的。他为什么只砍了你的脑袋?”
“时间太紧。那人刚把我脑袋砍下来送走,就进来了人。”
“那你们天机阁没有报复?”
素珑摇了摇头。
“我推演了一遍天机。”
“结果呢?”我问道。
“若施报复,天机阁必将毁于一旦。”
我看着素珑。
素珑看着我。
“一个小小狗肆?”
“一个小小狗肆。”
……
“我才不泡呢!渴死你们,讨厌!”
沈鸢抱着胳膊,蹙着小眉毛,满脸不开心,小脚踢着石子,一路踢到小雨院。
离好远就听小青柠三个人在那小声蛐蛐。
“要不……杀了沈鸢吧!”
沈鸢:“!!!”
沈鸢吓得一激灵,整个人贴在院墙后面,瞬间隐蔽!记录这帮人的污理言论!
“不,再留她一会儿!楼心月才是心腹大患!”
沈鸢在院墙后面点了点头。
“啊……这会不会太难了?”
沈鸢摇了摇头。
不难。
一点儿也不难!
“可是不杀楼心月,怎么杀沈鸢?不杀沈鸢,咱们哪有机会!”
沈鸢:“???”
为什么一定要杀她!
她做什么了么!
她啥都没干!
就……
就亲了一下小师弟的脸,罪不至死吧!
应该杀楼心月啊!
她可是凭借先发优势,把上升通道全给堵死了啊!
沈鸢整了整衣领。
她觉得,她们只有目标,没有纲领,只是一团散沙,不成气候。
她们需要一个领袖来领导她们。
沈鸢一转身,出现在院门口。
背着双手,昂首挺胸。
“咳咳,诸位,我认为,我可以领导你们一起做掉楼心月!”
小青柠三人一怔。
沈鸢:“……”
她们仨在玩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