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有动静林墨立刻蹲下身,屏住呼吸。
那是足迹。比老鼠的大得多,也比兔子的足迹更有分量,前端有隐约的爪印,后跟较深。
足迹沿着溪边泥泞的斜坡,断断续续,通向一片被风雨打乱了的灌木丛。
“我猜测是獾,或者类似体型的食肉动物。”林墨压低声音,对着镜头,眼中闪动着猎人般的光芒,“看这足迹的清晰度和方向,它是不久前经过的,很可能是在雨后出来活动,寻找被雨水惊扰或困住的小动物。”
他仔细追踪着这串足迹。
足迹消失在灌木丛后,但他在另一侧松软的地面上,发现了被翻动过的痕迹——几块小石头被扒开,下面的泥土有挠抓的印记。
“它在觅食。”林墨的心跳微微加速。
獾类动物通常独居,有固定的活动路径和巢穴区域。
如果能判断出它的活动范围,甚至巢穴的大致方向……
他并没有被只是可能出现的猎物冲昏头脑。
獾可不是温顺的兔子,它有力锋利的爪子和牙齿,受到威胁时会凶猛反击。
徒手对付它,风险极高。
“需要工具,更有效的工具。”林墨回到营地,目光扫过他的“军械库”——石斧、石刃、几根笔直坚韧的长木棍。
一个计划在脑中成型。
制作一柄投矛!
他挑选了一根长度约两米、笔直、粗细适中的硬木棍作为矛身。
然后用石斧和石刃,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将一端削尖,并在火上小心翼翼地烘烤定型,使其更加坚硬。
这还不够,他将之前收集到的、最锋利的那片小燧石,用树皮绳和加热后具有黏性的松脂,牢牢地捆绑在矛尖,制成了一个复合式的石矛头。这比单纯的木制矛尖要致命得多。
接着,他又用更短的木棍和树皮绳,制作了一个简单的投矛器——一段带有小钩槽的短木棍,可以延长手臂发力,显着增加投矛的初速度和射程。
“光有矛还不够,”林墨审视着自己的作品,“需要创造机会,或者把它引入对我们有利的地形。”
回忆刚才发现足迹的区域,那里靠近溪流,地形有些复杂。
他带着投矛和投矛器再次返回,像幽灵一样在林中悄无声息地移动,仔细观察。
终于,在一处兽径相对清晰、且一侧是陡坡、另一侧是茂密难以穿行的刺藤丛的地方,他停了下来。
“这里不错。”林墨对着镜头低声道。
花费了一番功夫,用树枝和藤蔓,在陡坡一侧的兽径上方,林墨极其隐蔽地布置了一个绊索陷阱。
陷阱并不指望能困住獾,目的只是惊吓和阻滞它,迫使它向另一侧——也就是林墨预设的、相对开阔、便于他投矛发起攻击的方向——移动。
布置好陷阱,他选择了兽径斜上方一处灌木后,既能隐蔽身形,又有良好视野和投掷角度的位置,潜伏下来。
将投矛器握在手中,石矛搭好,整个人如同凝固的岩石,只有眼睛锐利地扫视着下方的兽径和周围的风吹草动。
雨后山林的气息浓郁,混合着泥土、腐烂枝叶和新生植物的味道。
时间一点点过去,潜伏需要极大的耐心。
林墨调整着呼吸,让心跳平稳下来,所有感官都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声响或动静。
每一滴水珠从叶尖坠落的轨迹,每一丝风吹过湿漉漉树梢的颤动,都在林墨极度专注的感官中被放大。
他像一块长满青苔的石头,一动不动地蛰伏在灌木丛后的阴影里,只有一双眼睛透过枝叶的缝隙,死死锁定下方那条泥泞的兽径。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林间的湿气开始重新凝结,阳光在云隙间做最后一次挣扎时——
一阵极其轻微的“沙沙”声,从兽径上游的灌木深处传来。
不是风吹落叶的声音,那是一种有分量的、谨慎的踩踏声,伴随着枯枝被体重压断的细微“咔嚓”声。
林墨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肾上腺素开始悄然分泌,但他的动作却更加凝固,连眼珠的转动都变得无比缓慢,生怕一丝多余的光线反射惊扰了目标。
一个灰褐色、略显臃肿的身影,从茂密的植被后小心翼翼地探了出来。
果然是一只獾!
体型比林墨预想的还要壮实一些,皮毛被雨水打湿,一缕缕地贴在身上,显得有些不那么光滑,但更凸显出其肩颈和背部的厚实肌肉。
它有着标志性的黑白面部条纹,此刻沾着泥点,一双小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鼻子不断翕动,嗅探着雨后充满各种信息素的空气。
它走得很慢,很稳,每一步都带着食肉动物特有的谨慎和力量感。
直播间里,弹幕瞬间消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仿佛自己也置身于那片潮湿的灌木丛后。
獾沿着它熟悉的路径,慢慢靠近林墨设下绊索陷阱的区域。
它似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空气中可能残留着林墨的气味,或者那伪装得并不完美的绊索绳索在它眼中过于突兀。
它停了下来,抬起头,再次仔细嗅闻,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它犹豫是否要绕开时,前爪无意中触碰到了那根绷紧的、离地几公分的树皮绳。
“嗖——啪!”
事先被拉弯的弹性树枝猛地弹回,带动绳索迅速抽动!
虽然力量不足以伤到獾,但那突如其来的动静和腿部被轻微绊扯的感觉,如同在寂静中炸响了一颗惊雷!
“呜——!” 獾受惊,发出一声短促而低沉的喉音,浑身的毛都炸了一下!
它本能地想要向后跳开,但后路是它刚走过的、相对杂乱的灌木。
而受惊的动物,往往会选择向它认为更“开阔”的方向逃窜——这正是林墨预设的心理陷阱!
只见那獾猛地一扭身,四爪蹬地,毫不犹豫地朝着绊索陷阱另一侧、那片相对开阔的斜坡窜去!
它的动作极快,爆发力惊人,湿漉漉的泥土被它的爪子刨起。
但它也因为受惊和转向,出现了极其短暂的一瞬间凝滞——那是从判断受惊到决定方向并全力启动之间,不可避免的刹那停顿。
对于早已将全身心、全感知都调整到狩猎频率的林墨来说,这刹那便是唯一的机会!
潜伏时如同磐石的他,在这一刻化作了绷紧到极致的弓弦!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一丝多余的动作,所有的等待、计算、体力保存,都凝聚在这电光火石的一击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