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的晨光总带着几分江雾的湿润,左将军府的议事厅里,油灯还未熄尽,灯花 “噼啪” 一声爆响,落在案几的竹笺上,晕开一点浅黄。刘备披着件素色锦袍,指尖在地图上 “荆州” 与 “汉中” 之间反复摩挲,指腹的薄茧蹭过绢布,留下细微的纹路 —— 那是多年征战磨下的印记,也藏着他此刻翻涌的心事。
“孔明,伊籍先生已在门外候着了。” 侍卫轻声禀报,打断了刘备的沉思。
诸葛亮羽扇轻抬,扇尖指了指厅门:“请伊籍先生进来吧。” 他转头看向刘备,目光沉稳,“主公,伊籍先生素有辩才,早年随您周旋于荆州,对江东诸人也熟稔,此次出使柴桑,非他莫属。”
话音刚落,厅外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身着青布长衫的伊籍走了进来,拱手行礼:“属下伊籍,见过主公,见过军师。” 他虽年近五十,却精神矍铄,双目明亮,一看便知是心思缜密之人。
刘备连忙起身,亲手扶起他:“伯机(伊籍字),今日请你来,是有一桩关乎荆州安危的大事相托。” 他引着伊籍走到案前,指着地图上 “汉中” 的位置,“墨涵已取汉中,如今孙刘若不能联手,恐难敌其势。我欲派你前往柴桑,面见孙权与鲁肃,陈说联吴抗墨之利,你可愿往?”
伊籍目光落在地图上,眉头微蹙,随即舒展开来:“主公放心,属下虽不才,却也知唇亡齿寒之理。江东若失荆州屏障,墨涵顺江而下,首当其冲便是柴桑。属下定当尽力,说动孙权与我等结盟。”
诸葛亮上前一步,从案上取过一封密信,递到伊籍手中:“此信是我写给子敬的,其中详述了墨涵当前的兵力部署与汉中的战略价值。你见了鲁肃,可先将此信交予他,再由他转呈孙权。切记,谈及荆州之事时,需避重就轻 —— 只说暂搁争议,待击退墨涵后再议,切不可激化矛盾。”
“属下明白。” 伊籍接过密信,小心收好,“那孙权生性多疑,又对荆州耿耿于怀,属下会注意措辞,先以墨涵之威胁动其心,再以联盟之利诱其行。”
刘备点头,又嘱咐道:“路上务必小心,墨涵在江东与荆州之间恐有细作,若遇不测,可凭此符节联系沿途的关隘守将,他们会助你脱身。” 说着,他从腰间解下一枚青铜符节,递了过去。
伊籍接过符节,躬身道:“属下定不辱使命!”
待伊籍离去,诸葛亮看着刘备凝重的神色,轻声道:“主公,伊籍先生能言善辩,又知江东内情,此去当无大碍。眼下我们需做的,是加固荆州的防线 —— 尤其是公安与江陵两处,需增派兵力,以防墨涵突然东出。”
刘备叹了口气:“是啊,墨涵用兵向来迅猛,不可不防。云长守着荆州南部,翼德在秭归,子龙在江陵城郊练兵,兵力虽不算弱,可若墨涵与曹操联手,怕是……”
话未说完,厅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清脆的女声:“叔父!军师!我听说墨涵取了汉中,荆州当真危险了?”
两人转头,只见孙尚香身着一身银白劲装,腰挎短剑,长发束成马尾,显得英气勃勃。她是孙权的妹妹,当初为联刘抗曹嫁入荆州,虽与刘备聚少离多,却也心系荆州安危。
刘备见她进来,神色缓和了些:“尚香,此事确需谨慎,但你不必太过担心,我与军师已派伊籍前往江东,商议联吴之事。”
孙尚香走到案前,目光落在地图上,秀眉微蹙:“墨涵那厮,前阵子夺了武陵,如今又占汉中,野心也太大了!叔父,要是他真来打荆州,我愿领兵出战!”
诸葛亮笑着摇了摇羽扇:“郡主巾帼不让须眉,只是眼下局势尚未到兵戎相见之时。不过郡主若有心,可多留意府中动静,墨涵在荆州安插的细作不少,若能察觉蛛丝马迹,也是大功一件。”
孙尚香眼睛一亮:“好!军师放心,我定不会让那些细作得逞!” 她顿了顿,又问道,“对了,赵将军如今在城郊练兵,不知他那边情况如何?我想去看看,顺便学学枪法。”
刘备与诸葛亮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孙尚香眼中的那点异样。孙尚香自嫁来荆州,便常与赵云切磋武艺,对赵云的沉稳勇武颇有好感,只是赵云向来恭敬有礼,从不越矩。刘备笑了笑:“也好,你去看看子龙,顺便告诉他,加固江陵防线之事,需多费心。”
孙尚香应了声,转身快步离去,裙摆带起一阵风,似是迫不及待。
诸葛亮看着她的背影,轻声道:“郡主对子龙将军,倒是颇为看重。”
刘备叹了口气:“尚香性子直率,子龙又是我麾下猛将,她仰慕也是常情。只是子龙为人正直,定不会有逾矩之举,你我不必多言,免得伤了郡主的颜面。”
诸葛亮点头,转而道:“主公,我们还是说说防线的事吧。子龙在江陵城郊练的是骑兵,若墨涵从益州东出,骑兵正好能派上用场……”
与此同时,江陵城郊的练兵场上,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赵云身着银甲,手持龙胆枪,正亲自示范枪法,身后的三百骑兵跟着他的动作,一招一式,整齐划一。阳光洒在他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侧脸线条硬朗,眼神专注而锐利。
“将军,您这招‘横扫千军’,属下还是学不太会。” 一名年轻的骑兵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赵云收枪而立,气息平稳,声音温和却有力:“这招的关键在腰力,而非臂力。你再试试,转身时腰腹发力,枪尖自然能扫出更大的范围。” 说着,他再次持枪,动作放慢,一步步演示。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赵云抬头望去,只见孙尚香骑着一匹枣红马,正朝着练兵场赶来。他连忙示意士兵们继续练习,自己则翻身下马,迎了上去。
“郡主。” 赵云拱手行礼,语气恭敬。
孙尚香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龙胆枪上:“赵将军,方才看你练枪,真是威风!我今日来,是想向你请教几招枪法,不知将军是否有空?”
赵云点头:“郡主有命,属下自当遵命。只是属下还要指导士兵练兵,不如郡主先在一旁歇息,待属下安排好,再与郡主切磋?”
“好!” 孙尚香爽快答应,走到旁边的树荫下坐下,目光却一直落在赵云身上。看着他指导士兵时认真的模样,听着他温和却坚定的声音,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 自她第一次见赵云,便被他的沉稳与勇武吸引,只是赵云始终对她保持着君臣之礼,从不多说一句闲话,这让她既有些失落,又更添了几分敬佩。
过了约莫一个时辰,赵云安排好士兵的训练,走到孙尚香面前:“郡主,现在可以开始了。”
两人走到练兵场中央,孙尚香拔出腰间的短剑,赵云则取过一把木枪(以防误伤)。随着一声令下,两人交手起来。孙尚香的剑法灵动,带着几分女子的轻盈,而赵云的枪法沉稳,招招都透着防护的意味,从不让木枪碰到她的短剑。
几个回合下来,孙尚香气喘吁吁,却一脸兴奋:“赵将军,你的枪法真是厉害!我练了这么久,还是打不过你。”
赵云收枪,拱手道:“郡主天赋过人,只是缺乏实战经验,假以时日,定能有所成就。”
孙尚香看着他,突然问道:“赵将军,如今墨涵取了汉中,荆州危在旦夕,你说我们能打赢他吗?”
赵云眼神一凝,语气坚定:“郡主放心,主公与军师已制定好对策,只要孙刘联手,再加上我等将士拼死作战,定能守住荆州,击退墨涵。”
他的话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孙尚香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心中的担忧消散了不少,嘴角也露出了笑容:“有赵将军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就在江陵这边忙着定计联吴、练兵防敌之时,益州成都的墨府中,却是另一番温馨景象。
成都的秋日总是温暖宜人,墨府的庭院里,几株芙蓉花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瓣落在青石板上,像是铺了一层锦绣。墨涵刚从汉中回来,身上还带着淡淡的硝烟味,此刻正坐在庭院的石桌旁,貂蝉则站在他身后,轻轻为他按摩着肩膀。
“夫君,这次取汉中,你又受伤了。” 貂蝉的声音温柔,手指触到墨涵肩上的绷带时,动作放得更轻了。她刚从徐庶口中得知,墨涵为了夜攀阳平关,肩膀被石壁划伤,缝了十几针。
墨涵握住她的手,转头一笑:“一点小伤,不碍事。拿下汉中,咱们益州就有了北出的门户,也能更好地应对曹操和刘备、孙权的联手了。”
静姝端着一碗汤药走了过来,将药碗放在石桌上,轻声道:“夫君,这是我让厨房熬的补血汤,你快趁热喝了。汉中刚定,事务繁杂,你可不能累坏了身子。”
墨涵看着静姝眼中的关切,心中一暖,端起药碗一饮而尽。汤药虽苦,却带着静姝的心意,让他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静姝,益州的户籍和粮草统计得怎么样了?” 墨涵放下药碗,问道。拿下汉中后,他需要尽快整合益州与汉中的资源,以便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静姝在他对面坐下,从袖中取出一本账簿,递了过去:“夫君放心,益州的户籍已经统计完毕,共有百姓九十万,粮草足够支撑大军三年之用。汉中那边,我已派官员前去接管,预计下个月就能完成户籍统计。只是……” 她顿了顿,眉头微蹙,“曹操在关中增派了兵力,似乎有南下汉中之意;刘备也派了使者前往江东,看样子是想联吴抗我。”
墨涵接过账簿,翻了几页,眼神渐渐变得凝重:“曹操向来多疑,他增兵关中,不过是想观望局势,暂时不会主动进攻汉中。倒是刘备和孙权,若真的联手,对我们东出荆州会造成不小的阻碍。”
貂蝉走到他身边,轻声道:“夫君,不管外面局势如何,你都要保重身体。我已经让人把你的书房收拾好了,你要是累了,就先去歇息一会儿。”
墨涵握住她的手,笑道:“有你们在,我什么都不怕。徐庶和庞统已经去制定防御计划了,咱们只要稳住益州和汉中,再拉拢凉州的马腾,形成三足鼎立之势,曹操和刘备、孙权就不敢轻易动我们。”
静姝点头:“夫君说得是。我已经让人给马腾送去了书信,许以好处,希望他能与我们结盟。马腾与曹操有杀子之仇,想必会考虑我们的提议。”
墨涵欣慰地看着静姝:“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有你帮我处理政务,有貂蝉照顾我的生活,还有徐庶、庞统帮我谋划军事,何愁大事不成?”
貂蝉脸颊微红,轻声道:“夫君说的哪里话,我不过是做了些分内之事。倒是静姝妹妹,帮夫君处理了这么多政务,才是真的辛苦。”
静姝笑着摇了摇头:“姐姐说笑了,夫君为了益州百姓,南征北战,才是最辛苦的。我们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三人坐在庭院里,看着满院的芙蓉花,聊着家常与政务,温馨的氛围驱散了战争的阴霾。墨涵知道,外面的局势虽复杂,但只要他身边有这些亲人与谋士,有益州百姓的支持,就一定能应对所有的挑战。
而此时,江陵的伊籍已经带着诸葛亮的密信,踏上了前往柴桑的路。他骑着快马,穿过荆州的田野与河流,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说动孙权,促成孙刘联盟,守住荆州,也守住这天下的棋局。
夕阳西下,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也将荆州与江东之间的这条道路,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条路的尽头,等待着他的,是孙权的应允,还是更多的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