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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涵左手败夏侯惇(虽取巧)的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传遍了陈留军营。他从一个带着神秘色彩的“洛阳幸存者”,一跃成为底层士卒口中津津乐道的“独臂猛士”。那份在重伤和绝境中爆发出的悍勇与精妙技巧,极大地契合了军营崇尚强者的风气。士兵们再看到他清晨用左手练习刀法时,眼神中少了好奇,多了敬畏。

夏侯惇说到做到,每日操练完毕,便会抽空来找墨涵。他不再提比武,反而带来了军中最好的跌打药酒,亲自给墨涵推拿右臂伤处。他的手法粗糙有力,疼得墨涵龇牙咧嘴,但效果却出奇的好,僵硬的筋肉在药力和揉捏下渐渐活络。

“忍着点!筋骨这东西,就得揉开了才长得好!” 夏侯惇一边用力揉按,一边大嗓门地说道,“你这右手,废不了!老子还等着跟你用真家伙再打一场呢!” 他的态度已从最初的轻视,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认同。军营汉子,直来直去,打出来的交情往往更铁。

墨涵也投桃报李,在夏侯惇练习刀法时,偶尔会以旁观者的角度,用左手比划着,指出他招式转换间一些细微的破绽或可优化的发力方式。他前世积累的格斗经验,虽与这时代的战场武艺体系不同,但一些发力技巧和时机把握却是相通的。夏侯惇初时不信,但试着按墨涵所说调整后,发现威力果然有所提升,对墨涵更是佩服。

静姝也渐渐融入了军营的生活。她不再终日沉浸在悲伤中,而是主动帮忙照顾伤兵,学习辨识和熬煮更多的草药。她的善良和细心,赢得了许多伤兵和老医者的喜爱。曹操的夫人卞氏(此时应随军)也听闻了这个身世坎坷的姑娘,偶尔会派人送些衣物吃食过来。军营的秩序和相对安全的环境,让她惊惶的心慢慢安定下来,眉宇间也多了几分生气。只是夜深人静时,望着北方(长安方向),她眼中仍会流露出深深的忧虑和思念。

墨涵袖中的那半片血诏,始终沉甸甸的。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包括静姝。这是董太后用生命传递的最后信息,是乱世中的一道护身符,也是一道催命符。他需要找一个最恰当的时机,将其交给最合适的人。曹操?是那个“忠义之士”吗?墨涵还在观察。

这一日,陈留太守张邈(字孟卓)在府衙设宴,款待曹操及其麾下将领,名义上是犒劳义军,共商讨逆大计。曹操带上了曹洪、夏侯惇等核心将领,也特意叫上了伤势渐愈、已在军中崭露头角的墨涵。静姝则被卞夫人接去内府暂住。

太守府邸比军营奢华许多,丝竹悦耳,酒肉飘香。张邈乃名士风范,举止儒雅,席间谈笑风生,对曹操举义讨董之举大加赞赏,言辞恳切,仿佛两人是刎颈之交。

“孟德兄胸怀天下,首倡义兵,实乃我辈楷模!邈虽不才,愿倾陈留之力,助兄荡平国贼余孽,还天下朗朗乾坤!” 张邈举杯,慷慨激昂。

曹操笑容满面,举杯相和:“孟卓兄高义!操感激不尽!我等戮力同心,何愁国贼不灭!”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融洽。

然而,坐在下首的墨涵,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张邈的笑容看似真诚,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和……算计。他频频举杯劝酒,对曹操极尽恭维,但对实质性的兵员补充、粮草供应等关键问题,却总是语焉不详,用“尽力筹措”、“需从长计议”等话语搪塞过去。

更让墨涵注意的是张邈身边的一位文士。此人年约四旬,面容清瘦,三缕长须,眼神沉静如水,自号陈宫(字公台),乃张邈心腹谋士。他话不多,只是安静地坐在张邈身侧,但每当曹操提出具体需求时,他的目光便会微微闪烁,手指无意识地在案几上轻叩,似乎在快速计算着什么。当曹操提到“欲西进讨伐盘踞陕地的李傕、郭汜”时,陈宫眼中更是掠过一丝极淡的忧虑。

酒过三巡,气氛更加热烈。张邈似乎酒意上头,拍着曹操的肩膀,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道:“孟德兄,你如今兵强马壮(其实兵力远未足够),又得猛士如墨壮士者相助(他笑着向墨涵举杯示意),何不趁势而起,坐拥兖州,与袁本初、袁公路分庭抗礼?何必执着于西进,与那些西凉莽夫死磕?”

此言一出,席间瞬间安静了几分。夏侯惇浓眉一拧,曹洪脸色微沉。曹操端着酒杯的手顿在空中,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孟卓兄醉了。” 曹操的声音依旧平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操举义兵,为的是讨伐国贼,解民倒悬,岂是为了一己之私利,割据称雄?李傕、郭汜乃董贼余孽,祸乱关中,若不除之,天下难安!此乃大义所在!”

张邈打了个哈哈:“是是是,孟德兄高义!是邈失言了!自罚一杯!” 他仰头干了一杯,掩饰着尴尬。

但陈宫看向曹操的目光,却变得更加深邃。他捕捉到了曹操那一闪而逝的寒意,也听出了曹操话语中不容置疑的决心。这位曹都尉,绝非甘于人下、满足于偏安一隅之辈!

宴会最终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回营的路上,夜风凛冽。

“大哥!那张孟卓分明是敷衍我们!粮草兵员推三阻四,还想怂恿我们割据!其心可诛!” 夏侯惇憋了一肚子火,愤愤不平。

曹洪也沉着脸:“陈留富庶,他却如此吝啬!我看他是怕我们坐大,威胁到他太守的位置!”

曹操骑着马,沉默不语,脸隐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张邈,名士也。名士重虚名,重自保。他今日之言,半是试探,半是私心。陈宫……才是关键。”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跟随的墨涵,“墨壮士,席间你观张邈、陈宫二人如何?”

墨涵没想到曹操会突然问自己。他略一沉吟,如实道:“张太守言语热切,眼神疏离,重利而惜身。陈先生……沉默如渊,其志……恐不在陈留一隅。” 他点出了张邈的虚伪和自私,也隐约感觉到陈宫那平静外表下隐藏的不甘与抱负。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墨涵一眼:“好一个‘沉默如渊,其志恐不在陈留一隅’!你看人很准。” 他不再多言,催马前行。

陈留的夜,似乎更冷了。表面的合作之下,暗流已然涌动。张邈的猜忌与吝啬,陈宫的深沉与未知,如同潜伏的阴影。曹操要西进讨逆,陈留的粮草支持至关重要,但这根基,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稳固。墨涵感受到了这平静水面下的湍急暗流,乱世的复杂性,才刚刚向他展露一角。而袖中的血诏,又该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在这暗流中投下它的重量?

章节九:惊鸿影

陈留城短暂的平静,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踏碎。

一骑快马,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中冲出,带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在守城士兵惊愕的目光中,直冲曹军营寨!

“急报——!长安急报——!”

马上的骑士滚鞍落马,声音嘶哑凄厉,手中高举着一卷染血的帛书。

整个军营瞬间被惊动。曹操闻讯,立刻在中军大帐召集核心将领议事。墨涵因身份特殊,也被曹操点名唤入帐中旁听。

帐内气氛凝重如铅。那传信的骑士已被扶下去救治,染血的帛书摊开在曹操的案几上。曹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细长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曹洪、夏侯惇等人亦是面沉似水,拳头紧握。

“念!” 曹操的声音如同从冰窖中传出。

一名文吏颤抖着拿起帛书,声音带着惊恐念道:

“……吕布杀董卓后,与司徒王允共掌朝政。然王允刚愎,拒赦李傕、郭汜等西凉旧部。李、郭二人收拢溃兵,用贾诩之谋,反攻长安!长安……长安城破!吕布败走!王允……王司徒不屈,跳城殉国!天子……天子落入李傕、郭汜之手!西凉军复占长安,烧杀掳掠,甚于董卓!关中……再陷炼狱!”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长安陷落!王允殉国!天子再次沦为傀儡!西凉军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王允匹夫!误国误民!” 夏侯惇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杯盏乱跳,怒发冲冠,“若肯赦免李郭,何至于此!”

曹洪也咬牙切齿:“李傕、郭汜!该杀!该千刀万剐!”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份染血的帛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寄予厚望的长安朝廷,他准备联合西进的盟友(吕布、王允),在短短时间内,竟落得如此下场!天子再次落入虎口,他的“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战略构想,遭受了沉重打击!

“吕布呢?吕布何在?” 曹操猛地抬头,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

文吏连忙道:“据报,吕布率残部突围,不知所踪。有传言……说……说他带着一批亲信和……和一位绝色美人,向东逃窜,方向……似在兖豫之间……” 他声音越说越低。

美人?墨涵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貂蝉!

曹操的眉头皱得更紧。吕布,这头虓虎,败逃的方向竟然是兖州?这绝非好消息!此人反复无常,勇冠三军,若流窜至此,必是心腹大患!

“严密监视兖豫边境!一有吕布踪迹,即刻来报!” 曹操厉声下令。

“诺!” 斥候统领领命而去。

帐内一片压抑的沉默。长安剧变,打乱了曹操所有的部署。西进讨伐李傕郭汜的计划暂时搁浅。吕布的威胁迫在眉睫。陈留张邈的态度又暧昧不明。局势瞬间变得异常险恶。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一个亲兵快步走到曹洪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曹洪脸色微变,走到曹操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吟片刻,对墨涵道:“墨壮士,营外有人寻你,自称……故人。”

故人?墨涵心中疑惑,在这陈留,他何来故人?难道是……他心中涌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向曹操告罪一声,快步走出大帐。

营寨辕门外,寒风呼啸。一个纤细的身影裹在厚厚的粗布斗篷里,背对着营门站立。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斗篷的兜帽滑落,露出一张绝美却写满疲惫与风尘的脸庞。肌肤胜雪,眉目如画,只是那双曾经倾倒众生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惊惶、无助和深深的疲惫,如同受惊的鹿。不是貂蝉,又是何人?!

“貂蝉……姑娘?” 墨涵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怎么会在这里?吕布呢?

貂蝉看到墨涵,眼中瞬间涌出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滚落。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因极度的紧张和寒冷而发不出声音,娇躯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随时会倒下。

“墨……墨壮士……” 她终于发出微弱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救……救我……” 话音未落,她身体一软,竟直直地向后倒去!

墨涵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用未受伤的左手扶住了她软倒的身体。入手冰凉,隔着粗布也能感受到她身体的虚弱和颤抖。一股淡淡的、熟悉的幽香混着尘土和血腥气钻入鼻端。

辕门的守卫和闻讯赶来的曹洪、夏侯惇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一个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如同惊鸿一瞥,突然出现在军营外,晕倒在墨涵怀中。

“这是……” 曹洪惊讶地问。

墨涵看着怀中昏迷不醒、容颜憔悴的貂蝉,又想起刚才斥候所说的“吕布携绝色美人东逃”的消息,心中瞬间明白了大半。长安城破,吕布败逃,貂蝉……她是怎么逃出来的?又经历了什么?

“她……是司徒王允的义女,貂蝉。” 墨涵沉声对曹洪和夏侯惇道,同时将貂蝉打横抱起,“长安剧变,她应是……逃难至此。” 他隐瞒了貂蝉与吕布的关系,只点明了王允义女的身份。

“王司徒的义女?” 曹洪和夏侯惇肃然起敬。王允为国殉难,其义女自然值得善待。

“快!送进营去!叫医者!” 夏侯惇反应过来,立刻吼道。

墨涵抱着貂蝉,快步走向自己的营房。怀中的女子轻得如同羽毛,紧闭的双眸下,长长的睫毛挂着晶莹的泪珠。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吕布在哪里?她身上又发生了什么?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墨涵心头。

长安陷落的消息如同阴云笼罩军营,而貂蝉的突然出现,则像一道划破阴云的惊鸿,带来了更多扑朔迷离的变数。这位乱世红颜的降临,将在这本就暗流涌动的陈留,掀起怎样的波澜?吕布的阴影,是否也随之而来?墨涵的营房内,弥漫着草药味、血腥味,以及貂蝉身上那挥之不去的、令人心绪难宁的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