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书房。
李承乾刚刚批阅完一份关于漕运事务的奏抄,放下手中的朱笔,将文书轻轻搁在一旁。抬起头时,却发现坐在对面的叶云帆正怔怔出神,目光虚浮地望着窗棂外的某一点,整个人如同魂游天外,一动不动。
李承乾不禁莞尔,想起方才自己刚吩咐完赵德去备车,这位云帆兄便似乎陷入了这种古怪的沉思状态。他轻咳一声,见对方毫无反应,便伸出手在叶云帆眼前晃了晃。
云帆兄?云帆兄?李承乾的声音带着几分调侃,回神了!可是被哪家长安小娘子的倩影勾走了魂魄?
叶云帆猛地一个激灵,眼神瞬间恢复了焦距,仿佛从某个极其深远的意识海中被拽了回来。他略显尴尬地笑了笑,掩饰道:啊?哦…没事,没事!刚才…刚才只是在想一些事情,一时入了迷。
他总不能说,自己刚才正在身体内和一块超越时空的玉佩进行高科技交互,了解它升级后逆天的新功能吧?那新增的跨位面定点传送和足足扩大了八倍的储物空间,信息量巨大得让他一时失神。
恰在此时,书房门被轻轻叩响。内侍总管赵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恭敬地躬身行礼,声音平稳而清晰:启禀殿下,叶郎君。车驾已备妥,仪仗也已齐整,皆在东宫门外等候。请殿下与郎君移步。
李承乾闻言,欣然起身,整了整衣袍,对叶云帆笑道:走吧,云帆兄。一起去瞧瞧陛下赏你的新府邸!也让我这东宫太子,去给你暖暖宅子,沾沾喜气!
叶云帆也笑着站起来,随着李承乾向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半开玩笑地摆手道:哎,可别这么说。我现在就是一介白身平民,陛下厚恩赏了处容身之所,可万万不敢称,叫就挺合适。
诶!云帆兄过谦了!李承乾朗声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阿耶金口玉言赏下的宅院,岂能称为寒舍?那岂不是打了陛下的脸面?该有的气派,一样也少不得!
两人谈笑间,在赵德及一众东宫侍从的簇拥下,走出了气氛肃穆的东宫。宫门外,一辆装饰华贵却不失太子威仪的宽大马车早已等候多时。马车由四匹毛色纯白的骏马牵引,车厢上雕刻着精美的纹饰,帘幕用的是上好的锦缎。
太子出行自有规制,一队精锐的东宫侍卫翻身上马,护卫在马车前后。虽然仪仗并非全副,但旗帜鲜明,引人注目。街上的行人见到太子仪仗,纷纷避让行礼。
李承乾率先登上马车,转身对叶云帆伸出手:云帆兄,请。
叶云帆借力登上马车,发现车内十分宽敞,铺设着柔软的坐垫,中间还设有一张固定的小几,上面摆放着茶具和几样点心。
这马车倒是舒适。叶云帆赞叹道,在现代他坐过各种豪车,但这种古典马车别有一番风味。
李承乾笑道:这是东宫规制的马车,自然要比寻常马车舒适些。如果不是因为你暂不会骑马,我出行都是骑马的。等云帆兄日后封爵开府,也能有自己的车驾规制。
马车平稳地驶出皇城,沿着宽阔平坦的朱雀大街行进。叶云帆好奇地掀开车帘一角,观察着长安城的朱雀大街街景。只见街道宽阔整洁,两旁房屋林立,大街两旁行人如织,各种说话声、车马声不绝于耳,展现出一派繁华景象。太子仪仗走在朱雀大街最中央,浩浩荡荡地朝通义坊进发。
长安城果然名不虚传。在当今天下,可谓是天下第一大城,没有之一叶云帆不禁感叹。他是现代人,知道此时大唐的伟大与超前。
李承乾闻言,脸上露出自豪之色:这是自然。长安城乃天下之中,万国来朝。改日得闲,我带你好好逛逛东西二市,那才叫热闹呢。
马车向着位于城西偏南的通义坊行去。通义坊北邻着当世闻名的繁华西市,却又自成一格,是一处相对安静宜居的里坊。而穿过通化坊,就是朱雀大街。
坊内道路整洁,两旁栽种着年岁不小的榆树与槐树,枝叶茂盛,投下片片宜人的凉荫。坊墙高大规整,由夯土筑成,表面抹着白灰,虽历经风雨,仍显出一种长安特有的、规整而肃穆的气度。
李世民赏赐的这处宅邸,位置极佳,坐落于通义坊北面,靠近通往西市的坊门,出行采买极为便利,可谓出则繁华,入则宁静。
马车稳稳地停在了宅邸正门前。早有得到通传的宅内所有仆役,在管事的带领下,已全部井然有序地等候在府门前的空地上。见到太子仪仗和那辆显眼的马车,众人神情更是恭敬了几分。
李承乾与叶云帆先后下了马车。一名看起来约莫四十岁上下、面容精干、穿着体面青色襕袍的中年男子立刻从队列最前方快步走出,迎上前来,对着二人深深一揖,声音洪亮而不失恭谨:
奴等,恭迎太子殿下!恭迎家主!
他身后那近二十名男仆女婢,也齐齐躬身行礼,动作整齐,训练有素。女眷行的是标准的唐代敛衽福礼,男子则是插手躬身礼,姿态极为恭顺。
叶云帆目光扫过这黑压压一片突然属于自己的人力资源,心中感慨万千,面上却保持着平静,看向那为首的管事,温和地问道:你是?
那管事连忙再次躬身,应答得条理清晰:回家主,奴石俨。蒙陛下恩典,指派奴前来叶宅,忝为府中管事,日后一切大小事务,但凭家主吩咐!
说罢,他侧身,指向身后五名身材格外魁梧健壮、眼神锐利、腰间甚至别着短棍的汉子,介绍道:启禀家主,这五位壮士,乃是陛下特赐的部曲,专司护卫郎君与宅邸安危。
那五名壮汉闻言,立刻上前一步,动作干净利落,对着叶云帆抱拳行礼,声如洪钟:吾等,拜见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