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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长安城,东宫书房。

时空门无声旋转,李承乾操控着那辆造型奇特的木纹色轮椅,稳稳地从漩涡中“驶”了出来,停在了书房中央。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短得露出手臂的黑色“亵衣”(t恤)和那条仅及膝盖的“亵裤”(短裤),又摸了摸脑后束得整整齐齐的马尾,再感受一下右腿上那厚重、雪白、坚硬的“石膏铠甲”,最后目光落在身下这辆能自行移动的“铁椅子”上……这一切都提醒着他,刚刚经历的一切绝非梦境!

“赵德!”他定了定神,朝着门外扬声唤道。

“老奴在!”书房门应声而开,内侍总管赵德垂手侍立。然而,当他抬起头看清书房内的景象时,整个人瞬间石化!嘴巴微张,眼睛瞪得溜圆,仿佛看到了什么妖魔鬼怪!

太子殿下……坐在一个从未见过的、带着轮子的奇怪椅子上!

身上穿着……短得不成体统、前所未见的奇异服饰!

受伤的脚……被一大团雪白坚硬、形似石壳的东西牢牢包裹着!

头发……竟未戴冠,只用一根简单的布带束在脑后,成了个不伦不类的“马尾”!

赵德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这……这难道是太子殿下被什么妖邪附体了?!

李承乾看着赵德那副活见鬼的表情,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自己的现代装扮把这老内侍吓得不轻。他清了清嗓子,提醒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帮孤更衣!”

“喏!喏!”赵德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连忙躬身应诺。他不敢多问,迅速转身,朝着远处廊下候着的侍女们招了招手。

四名低眉顺眼的侍女鱼贯而入,她们看到太子的装扮,也是惊得花容失色,但良好的训练让她们迅速低下头,不敢多看。她们手脚麻利地取来太子的月白色常服、玉带、锦靴等物,小心翼翼地帮李承乾脱下那身“奇装异服”,换上属于大唐太子的尊贵行头。整个过程,书房里静得只剩下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穿戴整齐,重新恢复了大唐储君仪态的李承乾,挥了挥手:“都退下吧。”

侍女们如蒙大赦,无声地行礼退了出去,只留下赵德一人。

李承乾坐在轮椅上(他暂时还不想暴露这椅子的“自动”功能),神情凝重地看向赵德:“赵德,孤有要事交予你去办。”

“殿下请吩咐!老奴万死不辞!”赵德立刻躬身,态度恭谨。

“你亲自去一趟太医院,”李承乾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找最可靠、最熟悉皇后娘娘脉案的太医,详细询问清楚皇后娘娘‘气疾’的所有症状!记住,是所有!包括何时发作最频繁?发作时有何具体表现?痰液颜色如何?呼吸是否困难?有无发热?平日饮食起居有何影响?太医们是如何用药的?用了哪些药?效果如何?……事无巨细,统统问清楚!然后,将问到的所有情况,一字不漏地详细记录下来,速速呈报于孤!”

他目光锐利地盯着赵德:“此事关乎母后凤体安康,务必隐秘、周全!不得有丝毫差池!明白吗?”

“老奴明白!”赵德心中一凛,瞬间意识到此事非同小可!他肃然领命,“殿下放心!老奴定当竭尽全力,将皇后娘娘的病情详情,滴水不漏地带回来!”说完,他不再耽搁,转身快步离开书房,脚步虽快却沉稳依旧,显露出老练内侍的素养。

书房里只剩下李承乾一人。他低头看着自己右腿上那圈象征着现代医学奇迹的白色石膏,感受着那份前所未有的稳固感,再想想阿娘缠绵病榻的憔悴模样,一股强烈的信念在胸中升腾!

‘我一定能救回阿娘的!一定能!’他握紧了拳头,眼神坚定如磐石。

立政殿,长孙皇后寝宫。

戌时已过,殿内烛火通明,气氛温馨而宁静。

李世民与长孙皇后刚用过晚膳,屏退了左右宫人。李世民拥着爱妻,坐在铺着软垫的榻上,享受着难得的二人时光。长孙皇后依偎在丈夫宽阔的胸膛里,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和忧虑,脸色在烛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二郎,”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承乾的脚……太医们怎么说?这都一个多月了,总不见好转,妾身这心里……”她微微蹙眉,担忧之情溢于言表。气疾缠身,让她本就容易疲惫,再加上对长子的牵挂,更添憔悴。

李世民心中微微一痛,搂着妻子的手臂紧了紧,温声安慰道:“观音婢无需忧心。朕已派了最好的太医去东宫,为承乾精心诊治,也下了旨意,让他务必安心静养,不得操劳。”他避重就轻,没有提及太医令余如海那“恐难痊愈”的悲观诊断。他不想让本就体弱的妻子再添愁绪,更不愿打破那丝渺茫的希望——万一……万一承乾的脚能好起来呢?

他低头看着妻子苍白却依旧美丽的脸庞,心中百感交集,陷入了沉默。作为帝王,他肩负天下;作为父亲,他忧心长子;作为丈夫,他心疼爱妻……种种重担,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翌日,早朝之后。

太极宫,甘露殿。

李世民端坐在宽大的御案之后,神情专注地批阅着堆积如山的奏章。朱笔在纸上划过,留下遒劲有力的批示。殿内檀香袅袅,气氛肃穆。

内侍总管王安,脚步轻捷地走到御案旁,双手捧着一份奏本,躬身低语:“圣人,太子殿下有奏本呈上。”

“哦?承乾的奏本?”李世民从奏章中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关切,“朕不是命他在东宫安心静养吗?何事需上奏?”他放下朱笔,接过王安递来的奏本,展开细看。

奏本的内容简洁明了:太子李承乾因脚疾未愈,在东宫休养多有不便,且恐扰宫中清静,特奏请移宫至蓝田县的一处庄园静心休养,以期早日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