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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血曙悲歌,暗影迷踪

黑夜如同浓稠的墨汁,缓慢而痛苦地被天边泛起的一丝鱼肚白稀释。当清晨第一缕微弱的曙光终于挣扎着穿透弥漫的硝烟与血腥气,照耀在这片饱经蹂躏的土地上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真正的人间地狱景象。

原本依托路口构筑的简易营寨,此刻已近乎被夷为平地。栅栏东倒西歪,拒马和鹿砦大多碎裂,挖掘的壕沟被尸体和残破的兵甲填满。土地被反复践踏和鲜血浸染,变成了暗红色的泥泞,每一步踩下去,都可能带起粘稠的血浆和碎裂的骨肉。

山熊部族长巴尔斯,这位以勇力和体魄着称的巨汉,此刻如同一个血人,拄着他那柄已经崩裂出数个缺口的巨刃战刀,勉强站立着。他粗重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浓烈的铁锈味。他那身厚重的铠甲上布满了刀砍斧劈的痕迹,左肩一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泡,但他似乎浑然未觉。

他环顾四周,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攥住。昨日还生龙活虎的数万山熊部儿郎,此刻还能站在这片焦土上的,已不足三千人。而且人人带伤,个个挂彩。他们依偎在残存的工事后,或坐或躺,眼神中充满了极致的疲惫、麻木,以及一丝劫后余生的茫然。他们的铠甲破碎,兵刃卷刃,脸上、身上糊满了干涸或未干的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而在他们对面的汉军阵营,虽然同样留下了不少尸体,但阵型依旧严整,旗帜依旧鲜明。后续的生力军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如同黑色的潮水,仿佛永无止境。双方的士气与状态,高下立判。

“咳咳……”巴尔斯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沙哑着嗓子,声音如同砂纸摩擦,“后方……后方情况如何?云澈呢?他娘的……怎么还没回来?!”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也道出了所有残存北狄士兵心中的疑问。凌云部的轻骑去了右后方拦截包抄的汉军,为何激战一夜,至今音讯全无?

仿佛是为了回应他的呼唤,营地侧后方,一个踉跄的身影挣扎着穿越尸堆,朝着巴尔斯的方向跑来。那是一名凌云部的骑兵,他背后的皮甲上,赫然插着三支深入肺腑的羽箭,每跑一步,都有鲜血从伤口涌出,在他身后拖出一道断断续续的血线。

他冲到巴尔斯面前,身体已经摇摇欲坠,脸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巴……巴尔斯族长……”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断断续续地说道,“后方……后方的汉军……被我们……暂时击退了……但,我们也……死伤……殆尽……”

他猛地咳嗽起来,喷出大口的血沫,眼神开始涣散,却仍强撑着说道:“云澈大人……他……他身先士卒……身中三箭……重……重伤……跌落……跌落进西边的灌木丛……生死……不知……”

“什么?!”巴尔斯虎目圆睁,脸上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覆盖!云澈,那个智勇双全、被誉为北狄黄金一代翘楚的年轻人,竟然落得如此下场?重伤坠马,生死不明?!这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他的心头。

那凌云部士兵似乎用尽了生命最后的光华,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份沾染了血迹的羊皮卷,塞到巴尔斯沾满血污的大手中:“但……但云澈大人……早有……安排……后方通路……已……已基本肃清……他……他希望族长……能带领……剩下的人……从……从后方撤离……不能再……硬拼了……保存实力……依托森林……地形……与汉军……周旋……”

话音未落,这名忠诚的士兵身体一软,直挺挺地倒了下去,气绝身亡,那双不曾瞑目的眼睛,依旧望着王庭的方向。

巴尔斯紧紧攥着那份还带着士兵体温和鲜血的羊皮卷,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看了看身后那不足三千、伤痕累累、疲惫不堪的残部,又看了看前方再次开始整队、杀气腾腾的汉军主力。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继续死守?除了让这最后三千儿郎为这片焦土再增添几分血色,毫无意义。全军覆没,也改变不了王庭方向的战局,更无法完成断后的使命。

撤离?这意味着放弃阵地,意味着承认失败,意味着将后背暴露给敌人。但……这似乎是唯一能保存这最后一点种子,为北狄,也为山熊部留下复仇希望的选择。云澈在“生死不明”前,竟然还为他们谋划好了退路……

“云澈……”巴尔斯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心中五味杂陈,有悲痛,有感激,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不再犹豫,猛地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野兽般的凶光,但那光芒背后,是作为首领的清醒与决断。

“传令!”他嘶哑的声音响彻在残存的阵地上,“所有还能动的!立刻向营地西侧集结!重伤者……由轻伤者搀扶!铁甲卫队,留下两百人,随我断后!其余人,立刻按照这份地图标注的路线,撤退!”

命令下达,残存的北狄士兵们默默行动起来。没有人质疑,没有人抱怨,求生的本能和对族长命令的绝对服从,让他们爆发出最后的力量。他们搀扶着同伴,丢弃了不必要的辎重,如同一道濒死的溪流,开始向着营地西侧,那片相对完好、连接着后方复杂丘陵与森林的区域涌去。

巴尔斯展开那份羊皮卷,上面用简洁的线条勾勒出营地周边的地形,以及一条蜿蜒指向西南方密林的撤退路线,标注了几个可以依托防守的险要之处。绘制得清晰而精准,确实是云澈的风格。

他亲自点了两百名伤势最轻、意志最坚定的山熊部重甲步兵。这些士兵沉默地聚集到他身边,重新握紧了手中的兵刃,眼神中没有任何恐惧,只有与族长同生共死的决绝。

“弟兄们,”巴尔斯看着这些忠诚的部下,声音低沉而悲壮,“为了给其他兄弟争取撤离的时间,我们需要在这里,流尽最后一滴血!怕不怕?”

“愿随族长死战!”两百壮士齐声低吼,声音不大,却蕴含着撼人心魄的力量。

巴尔斯重重地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面向那如同潮水般再次涌来的汉军洪流。

汉军显然发现了北狄军的异动,进攻的鼓点变得更加急促,前锋的步兵方阵开始加速冲锋!

“山熊部!!”巴尔斯举起战刀,发出生命最后的咆哮,“杀——!”

“杀!!!”两百名重甲步兵,如同扑火的飞蛾,跟随着他们族长的身影,义无反顾地迎向了那无边无际的黑色浪潮。

这是一场注定没有悬念的战斗。两百人对数万,如同巨石投入大海,仅仅溅起了一朵微不足道的血花,便被那钢铁与血肉组成的洪流瞬间吞噬、淹没。兵刃碰撞的声音、骨骼碎裂的声音、垂死的怒吼声……这一切都混杂在汉军震天的喊杀声中,迅速归于沉寂。

巴尔斯挥舞着巨刃,如同疯魔,接连劈翻了数名汉军士兵,但他庞大的身躯也瞬间被无数长矛和刀剑淹没……这位勇猛的山熊部族长,最终践行了他的诺言,与他忠诚的部下们,一同战死在了这片他们誓死守卫的阵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喧嚣的战场彻底陷入了死寂。汉军的旗帜在晨风中飘扬,士兵们开始清理战场,收缴战利品,给尚未断气的北狄伤兵补刀。胜利的喧嚣与打扫战场的嘈杂,掩盖了所有细微的声响。

然而,就在那片吞噬了巴尔斯和两百断后勇士的尸山血海边缘,一处由尸体堆积而成的矮丘下,覆盖的“尸体”微微动了一下。

紧接着,一只沾满血污的手,艰难地推开了压在身上的沉重躯体。一个“身影”,极其缓慢、颤颤巍巍地从尸堆中爬了出来。

他浑身浴血,铠甲破碎,身上布满了可怕的伤口,尤其是胸口和腹部,似乎受到了重创,让他几乎无法站立,只能勉强依靠着一柄断矛支撑着身体。他抬起头,露出一张被血污和尘土覆盖、难以辨认具体容貌,但依稀可见年轻轮廓的脸。

他茫然地环顾着这片死寂的战场,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所有生气。

就在这时,他身旁不远处的茂密灌木丛,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窸窣声。

下一刻,几道如同鬼魅般的黑色身影,悄无声息地从灌木丛中电射而出!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落地无声,身上穿着便于隐匿的深色劲装,脸上带着遮住口鼻的面罩,只露出一双双冰冷而锐利的眼睛。

这几名黑衣人迅速来到那个颤巍巍的身影旁,一左一右稳稳地扶住了他几乎要瘫软下去的身体。他们的动作专业而迅速,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其中一人迅速检查了一下他的伤势,另一人则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没有任何交流,默契得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随后,这几名黑衣人扶着那个重伤的“幸存者”,身形一闪,便再次没入了那片茂密的灌木丛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战场上,汉军士兵依旧在忙碌着,庆祝着这场艰难的胜利,没有任何人察觉到这发生在尸堆边缘、转瞬即逝的诡异一幕。只有清晨的风,依旧吹拂着染血的大纛,诉说着刚刚过去的惨烈,也掩盖了悄然离去的暗影与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