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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郁的肉香混杂着谷物的清香,在小镇废墟的上空弥漫,形成一片短暂却温暖的“生机之云”。铁锅里翻滚着金黄色的肉块和浓稠的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欢快的气泡。孩子们围在简易的石灶旁,捧着缺口的碗,狼吞虎咽。他们被饥饿折磨得干瘪的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近乎贪婪的满足和纯粹的本能快乐。咀嚼声、吞咽声、甚至偶尔被烫到的吸气声,交织成此刻最动听的乐章。

子虚靠在旁边一堵半塌的土墙上,黑铁刀随意地倚在脚边。他没有加入进食,只是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胸口的双色能量环在吃饱喝足的孩子们散发出的微弱生命暖意中,似乎也平复了些许,冰火交织的刺痛感减弱了,并且蓝色能量也有明显的恢复。他的目光扫过一张张因食物而焕发出微弱生机的稚嫩脸庞,最终落在了角落里独自一人坐着的老人身上。

老人没有去碰那锅香气扑鼻的肉汤。他手里端着一个最小的陶碗,里面盛着浅浅的、几乎清澈见底的一点白粥,小心翼翼地吹着气,小口小口地啜饮着。那碗里,连一粒小米的油花都看不到。他枯槁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平静,浑浊的目光温柔地追随着每一个狼吞虎咽的孩子,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极淡的、满足的笑意。

子虚的眉头不易察觉地蹙起。他迈开脚步,无声地走到老人身边。高大的身影在老人身上投下阴影。

“你就吃这个?” 子虚的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但目光落在老人碗里那点清汤寡水的白粥上。

老人被他的声音惊动,抬起头,看到是子虚,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些,带着一种近乎天真的坦然:“啊…少侠。” 他晃了晃手里的小碗,声音沙哑却透着一种奇异的平和,“这个…就够了。老头子一把年纪,黄土埋到脖子根了,吃那么好做啥?糟蹋东西。” 他浑浊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些埋头苦吃的孩子们,眼神里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子虚解释:

“要把更多机会…让给…**未开花的幼苗们**啊…他们…路还长着呢…”

“未开花的幼苗…”

这五个字,如同带着倒刺的钩子,瞬间刺穿了子虚那层冰冷的、用四十五年阅历和重生者秘密构筑的心防!

时间仿佛被强行扭曲、拉扯!

眼前的景象——破败的废墟、温暖的篝火、捧着碗的老人、狼吞虎咽的孩子们——瞬间如同褪色的幕布般模糊、淡化。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时空、另一个绝境中,同样绝望却闪烁着人性微光的画面!

(记忆闪回)

冰冷刺骨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裸露的皮肤,卷起漫天雪沫。脚下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身后是追兵越来越近的呼喊和枪声。他和仅存的五名队员,被困在一条狭窄、湿滑、随时可能崩塌的山崖栈道上,进退维谷。

五天!整整五天!

他们像一群被逼入绝境的孤狼,在风雪和追捕中亡命奔逃。干粮早已耗尽,仅剩的一点压缩饼干碎屑也在昨天分食殆尽。体力透支到了极限,寒冷和饥饿如同两条毒蛇,啃噬着每一个人的意志。

队员“铁砧”,那个平时力大无穷、笑声如雷的壮汉,此刻脸色灰败地靠坐在冰冷的岩壁上,嘴唇干裂发紫,呼吸微弱。他的小腿在之前的突围中被流弹击中,伤口在严寒中恶化,散发着不祥的气味。

“头儿…我…我不行了…” 铁砧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眼神涣散,“你们…走吧…别管我了…”

“放屁!” 另一个队员“夜枭”,平时最是沉默寡言,此刻却猛地低吼出声,他撕下自己破烂的衣襟内衬,蹲下身,将铁砧冻得发僵的小腿伤口再次紧紧包扎,动作粗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再撑一会儿!撑过去!听见没!”

“可是…吃的…” 队伍里最年轻的队员“豆芽”,一个才十八岁的少年,捂着干瘪的肚子,声音带着哭腔和绝望的颤抖。他的身体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仿佛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

就在这时!

栈道上方,一处被积雪覆盖、几乎与岩壁融为一体的狭窄裂缝里,探出一个布满皱纹、如同风干核桃般的脑袋。那是一个穿着破旧皮袄、身形佝偻的老妇人!她浑浊的眼睛里带着警惕,但更多的是对这群狼狈不堪的陌生人的怜悯。

老妇人没有言语,只是颤巍巍地从裂缝里爬了出来,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布层层包裹的小包。她走到这群濒临崩溃的战士面前,无视了他们身上的硝烟味和血迹,默默地将小包打开。

里面是几块烤得焦黑、但散发着食物香气的杂粮饼!还有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凝固的动物油脂!

在那一刻,这点食物无异于神赐!

队员们眼中瞬间爆发出饿狼般的光芒,连气息奄奄的铁砧都挣扎着抬起了头。

老妇人没有看他们,只是用枯枝般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饼分成更小的碎块,又将那块宝贵的油脂用指甲刮下薄薄的一层。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将最大的一块饼和最多的一点油脂,塞到了最年轻、看起来最虚弱的“豆芽”手里。然后又依次分给其他队员,最后,才把最小、最干瘪、几乎没什么油星的两块饼屑,留给了自己和气息微弱的铁砧。

当豆芽看着手里明显多出一截的饼,又看看老妇人手里那点可怜的碎屑,眼眶瞬间红了,哽咽着想推辞:“婆婆…您…您吃这么少…”

老妇人布满风霜的脸上挤出一个极其温和、甚至有些慈祥的笑容,她伸出粗糙的手,轻轻拍了拍豆芽冰冷的手背,声音苍老而沙哑,却带着一种洞穿世事的平静:

“娃儿…莫推…婆婆老了…吃不了多少…你们…你们还年轻…路还长…是未开花的苗…要多吃点…才有力气…走出去…”

(思绪拉回)

老妇人那张布满皱纹、在寒风中却带着无比慈和光辉的脸庞,与眼前枯槁老人捧着白粥、看着孩子们时那温柔满足的眼神,在子虚的脑海中瞬间重叠!

同样的绝境!

同样的牺牲!

同样将生存的希望,毫无保留地倾注给更年轻、代表着“未来”的生命!

同样那句朴素却蕴含着生命至理的——“未开花的幼苗”!

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酸涩、震撼、理解和某种更深沉共鸣的激流,猛地冲上子虚的心头!他那双总是如同寒潭般深邃冰冷的眼眸,此刻剧烈地波动起来!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他理解了。

不是简单的“让食”,而是一种超越了生存本能、根植于生命传承本身的守护。是行将枯萎的老树,用最后一点养分去滋养新芽的决绝与温柔。是在无边绝望的黑暗中,固执地、不惜燃烧自己去点亮后来者道路的微弱烛火。

老人的行为,与当年那雪域栈道上分饼的老妇人,何其相似!她们守护的,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生命本身延续下去的那份可能性。

子虚的目光再次投向那群狼吞虎咽的孩子。他们脸上的满足是如此纯粹,对生的渴望是如此强烈。他们是这片死寂大陆上,挣扎着想要破土而出的“幼苗”。

他胸口那缓缓旋转的双色能量环,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心绪的剧烈波动,幽蓝与暗红的光芒微微闪烁,传递来一丝不同于以往的、带着复杂温度的悸动。

子虚沉默了片刻,没有再说一句话。他转过身,走到那口还在翻滚着肉汤的铁锅旁。他拿起一个最大的碗,舀了满满一碗浓稠的肉汤,里面堆着几块炖得酥烂、香气四溢的龙腿肉。然后,他端着这碗沉甸甸的食物,走回老人身边,不容置疑地塞进老人那双枯瘦、捧着清粥碗的手里。

碗很烫,肉汤的香气直冲鼻腔。

老人愣住了,捧着那碗几乎要溢出来的肉汤,有些无措地看着子虚:“少侠…这…这太…”

“吃。” 子虚的声音依旧低沉,却少了几分之前的冰冷,多了一丝不容抗拒的坚持,甚至…一丝难以察觉的柔和,“你活着,才能带他们活下去。幼苗需要老树遮风挡雨,而不是老树先枯死。”

他的目光扫过那群还在埋头苦吃的孩子,又落回老人错愕的脸上,语气带着一种近乎命令的笃定:

“活下去。一起。”

那碗滚烫的肉汤被不容置疑地塞进老人枯瘦的手中,浓郁的香气和沉甸甸的分量让老人一时呆住,嘴唇翕动着,却发不出声音。子虚没有再看他,冰冷的目光投向小镇之外,投向那片死寂的枯草谷地。就在刚才,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明确节奏的震动感,透过脚下冰冷的大地,传递到了他的感知中。

不是羽龙群那种密集的、如同鼓点的奔跑震动。

而是更深沉、更缓慢、更…有组织的震动!仿佛沉重的巨物在碾压地面!

“看好他们。” 子虚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淬火的钢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打断了老人的呆滞,“待在原地,别乱动。” 话音未落,他身影已如离弦之箭,朝着小镇通往谷地的峡谷入口疾射而去,只留下一个迅速消失在断壁残垣间的背影。

老人捧着那碗肉汤,看着子虚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还在狼吞虎咽、对此一无所知的孩子们,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淹没。他猛地一个激灵,用尽全身力气才稳住颤抖的手,没有让那碗珍贵的肉汤洒出来。

子虚的身影在废墟间高速穿梭,迅捷如风,几个呼吸间便冲到了峡谷入口。他没有丝毫停顿,直接扑倒在地,侧脸紧贴冰冷干燥的焦土地面,屏息凝神。重生者超常的感知力与胸口气旋那微弱的空间感知结合,如同最精密的声纳,捕捉着大地深处传来的每一丝波动。

轰隆…轰隆…

震动感比刚才清晰得多!如同沉重的鼓槌,一下,又一下,缓慢而坚定地敲打着地脉!来源——西北方向!距离……不足百米!而且,正在朝峡谷这边移动!

子虚猛地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他迅速环顾四周,锁定峡谷一侧坡度较缓、可以攀爬的岩壁。他手脚并用,如同壁虎般迅捷地向上攀爬,动作干净利落,碎石簌簌落下。很快,他登上了峡谷边缘一块突出的、视野开阔的巨岩顶端。

他伏低身体,将自己隐藏在岩石的阴影里,极目远眺。

铅灰色的天幕下,枯黄的荒原尽头,一支队伍正缓缓地、如同钢铁巨兽般朝着小镇方向推进!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数十头覆盖着灰褐色羽毛的羽龙!它们排成松散的阵列在前方开路或游弋。但让子虚瞳孔骤然收缩的是——每头羽龙的背上,都稳稳地骑坐着一个人影!

那些人影穿着统一的、风格怪异的服装:主体是某种暗沉、接近黑色的厚实布料,但在关节和要害部位覆盖着粗糙的、闪烁着哑光的金属甲片,像是简陋的板甲与皮甲的混合体。头上戴着包裹严实的、带有金属面罩的头盔,只露出冰冷无情的眼睛。他们手中握着的,并非传统的刀剑或弓弩,而是一种约莫手臂长短、通体漆黑、造型粗犷、前端似乎有某种能量汇聚口的金属短棍!棍体上镶嵌着暗淡的发光晶体,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这绝非开拓者小镇该有的武装!更接近老人描述中那些“穿铁皮抓人”的恶魔!

在这支羽龙骑兵队伍的后方,是更加令人心悸的景象!

几头体型庞大得如同移动小山的巨兽,正迈着沉重的步伐,拖拽着巨大的车厢!那巨兽外形酷似犀牛,但全身覆盖着厚重的、如同岩石般凹凸不平、呈现暗灰铁锈色的甲壳!巨大的头颅前方,一根粗壮如攻城锤的独角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它们每一次沉重的脚步落下,都让大地发出沉闷的呻吟,正是那震动感的来源!

这些“石犀牛”拖拽的,是几个巨大的、由粗糙金属和厚重木材铆接而成的车厢!车厢没有窗户,只在侧面开有狭小的、带有栅栏的透气孔,如同囚笼!车厢随着石犀牛的步伐剧烈摇晃着,里面隐约传来沉闷的撞击声和极其微弱、仿佛被捂住嘴的呜咽!

整个队伍行进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碾压一切的、冷酷无情的威压!目标明确——正是这片废墟小镇!

子虚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是那伙人!他们回来了!

目标是什么?是知道有漏网之鱼?还是仅仅路过?但无论如何,这支武装到牙齿、拥有重型运输能力的队伍出现在这里,对地窖里那三十多个虚弱的孩子和老人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不能让他们不能让他们发现地窖!

瞬间的判断在脑中成型。子虚没有丝毫犹豫,如同灵巧的岩羊,迅速从岩壁上滑下,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小镇中心的“营地”。

孩子们刚刚喝完最后一口肉汤,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红晕。老人正焦急地来回踱步,看到子虚回来,立刻迎了上去,枯槁的脸上写满了恐惧:“少侠!是…是不是…”

“是他们。回来了。” 子虚的声音冰冷如铁,语速极快,带着战场指挥官般的决断,“带孩子们,立刻回地窖!锁好门!无论外面发生什么,听到任何声音,都不准出来!更不准发出任何声响!明白吗?” 他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老人眼底,带着不容置疑的生死令。

老人浑身一颤,看着子虚眼中那冰冷到极致却又燃烧着某种决绝火焰的光芒,他瞬间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远超想象。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帮忙,但看着自己枯瘦的双手和身后那群惊恐茫然的孩子,一股巨大的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他什么也做不了!除了…保护好这些幼苗!

“明…明白!” 老人猛地一咬牙,眼中爆发出最后的勇气,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娃儿们!快!跟爷爷走!回地窖!快!别出声!” 他不再犹豫,用最快的速度驱赶、拉扯着还没反应过来的孩子们,如同驱赶受惊的羊群,跌跌撞撞地朝着地窖入口的方向跑去。孩子们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老人和子虚凝重的脸色,恐惧再次攫住了他们,一个个小脸煞白,紧紧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跟着老人消失在通往地窖的狭窄通道里。

看着最后一个小身影消失在石板下,子虚立刻行动。

他冲到还在冒着微弱火星的石灶旁,抄起旁边一桶浑浊的井水,毫不犹豫地泼了上去!

嗤——!

刺耳的声音伴随着浓烈的白烟升起,火焰瞬间熄灭,只剩下湿漉漉、冒着热气的灰烬和焦黑的木炭。他将锅里剩余的肉汤和粥迅速倒进几个破桶里,连同那些切割好的龙肉、剩下的米袋,一股脑地塞进旁边一栋半塌房屋的角落深处,用大量的碎石和破木板草草掩盖。空气中残留的肉香和烟火气是最大的破绽,必须尽快消除!

做完这一切,整个小镇中心再次恢复了死寂和破败的原貌,仿佛从未有人停留过。

子虚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四周,迅速锁定了一个绝佳的观察和狙击点——小镇边缘一座用粗大木架和铁皮桶搭建的、早已干涸废弃的水塔!水塔高度超过三层楼,视野极佳,结构相对坚固。

他没有丝毫迟疑,助跑几步,纵身一跃,抓住水塔底部粗粝的木架,如同猿猴般敏捷地向上攀爬,几个起落便稳稳地站在了水塔顶部的铁皮平台上。

风,在耳边呼啸。铅灰色的天穹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

子虚伏低身体,将自己完全隐藏在生锈铁皮形成的阴影里,只露出一双冰冷、锐利、如同狙击镜般的眼睛,死死盯着峡谷入口的方向。幻海剑所化的黑铁刀被他横放在膝前,左手五指微微张开,虚按在冰冷的铁皮上,指尖仿佛有无形的能量在凝聚。

胸口的双色能量环开始旋转,幽蓝与暗红的光芒在破烂的衣衫下隐隐透出。冰与火的刺痛感再次清晰传来,提醒着他力量的代价,也点燃了他眼中那沉寂已久的、属于战士的冰冷战意。

远方,那沉闷的、如同死神脚步般的震动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枯草谷地的地平线上,羽龙骑兵的轮廓,以及石犀牛那如同移动堡垒般的巨大身影,已经清晰可见!

他像一块冰冷的岩石,融入了水塔的阴影,屏息凝神,等待着即将到来的风暴。整个小镇废墟,再次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暴风雨前的死寂。只有风卷起枯草和尘埃,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水塔顶端的铁皮在铅灰色天光下泛着冰冷的哑光。子虚如同一尊融入阴影的雕塑,只有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缓缓移动,捕捉着峡谷入口方向每一丝动静。胸口的双色能量环在意志驱动下微微加速旋转,幽蓝的丝线如同最灵巧的工匠,小心翼翼地引导、约束着左手手背上那躁动不安的暗红诅咒能量。

他目光扫过脚下水塔的结构——支撑平台的主要是几根锈迹斑斑、碗口粗细的铁管。他伸出左手,指尖萦绕着被幽蓝丝线包裹的暗红微芒,精准地点向其中一根铁管靠近平台连接处的锈蚀部位。

嗤…

轻微的腐蚀声响起,暗红能量如同最贪婪的蚀骨之蛆,瞬间让那处锈蚀的铁管变得灰败、脆弱!子虚手指发力一掰!

咔嚓!

一声脆响,一根约莫一米五长的锈蚀铁管应声而断,被他握在手中。他如法炮制,又迅速“腐蚀”掰断了另外两根铁管。三根粗糙、冰冷、带着尖锐断口的临时铁矛便握在了他手中。暗红能量残留的毁灭气息萦绕在矛身上,带来一种不祥的冰冷触感。

他将两根铁矛插在身旁触手可及的铁皮缝隙里,手中紧握一根,再次伏低身体,目光如同鹰隼般锁定小镇入口。

沉闷的震动声越来越近,如同敲打在心脏上的鼓点。终于,在令人窒息的等待后,几道迅捷的身影率先冲破了峡谷入口的阴影,踏入了小镇废墟的街道!

是羽龙骑兵!但只有四人!

显然,大队人马还在后面,这四人是被派出的侦查尖兵。他们骑着覆盖灰褐色羽毛的羽龙,在空旷的街道上高速穿梭,动作协调而警惕。头盔上冰冷的目镜不断扫视着两侧破败的房屋、倒塌的墙壁和空无一人的街道。他们手中那造型怪异的黑色短棍(能量武器)已经握紧,随时准备激发。

子虚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看得更清楚了:每个骑兵的背后,确实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类似金属背包的东西。一根粗壮的、包裹着某种绝缘材料的线缆从背包中伸出,缠绕在他们握持武器的手臂上,最终连接在短棍末端一个镶嵌的、核桃大小的白色晶石底座上。

就在这时,其中一名骑兵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操控羽龙停在一扇相对完好的木门前(大概是某个仓库的门)。他举起手中的短棍,拇指在棍体上一个凸起的按钮上用力一按!

嗡——!

一声低沉的蜂鸣!

短棍前端,那白色晶石瞬间爆发出刺目的白光!一道凝练如实质、长度约十五厘米的炽白色能量光束,如同凭空出现的激光剑刃,从晶石前方激射而出!光束稳定而锐利,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高温!

那骑兵随意地一挥手臂!

嗤啦——!

刺耳的切割声伴随着焦糊味响起!那扇厚重的木门如同热刀切黄油般,被炽白光束轻而易举地斜斜切开!断口处焦黑碳化,冒着青烟!威力惊人!

“果然是为了‘回收’还能用的物资…” 子虚心中冰冷。这些人的目的性极强,手段粗暴高效。

然而,变故陡生!

就在那名骑兵收回光束,准备探查被切开的仓库内部时,子虚脚下的水塔,猛地传来一阵剧烈的、令人心悸的摇晃!

轰隆…咔嚓…!

支撑平台的几根主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整个水塔结构瞬间失去了平衡,开始朝着街道方向倾斜!

子虚心中警铃大作!他瞬间明白了原因——是另一个骑兵!那家伙不知何时绕到了水塔下方,显然也看中了水塔本身的金属结构!他正用同样的能量光束,在切割水塔底部一根关键的支撑梁!刺目的白光在塔底闪烁,铁水飞溅!

“该死!” 子虚暗骂一声。他本想居高临下,利用地形和信息差进行狙击或袭扰,拖延时间等待大队到来再视情况决定是战是退。但对方这“回收资源”的行动,直接把他逼到了绝境!水塔一旦彻底倒塌,不仅他会暴露甚至受伤,巨大的声响和动静必然惊动后方大队,地窖暴露的风险剧增!

不能再等了!

就在水塔倾斜角度超过三十度,铁皮平台发出刺耳的金属扭曲声,即将彻底倾覆的瞬间!

子虚动了!

他没有试图稳住身形,反而借着倾斜之势,双腿在铁皮平台上猛地一蹬!身体如同离弦的箭矢,带着下坠的加速度,从近十米高的塔顶朝着下方街道,朝着那个正在切割塔基的骑兵,凌空扑下!

人在空中,他右臂肌肉贲张,紧握的那根临时铁矛带着下坠的千钧之力和手臂甩出的全部力量,被他如同标枪般狠狠投掷出去!目标直指塔下那名骑兵的头颅!

呜——!

铁矛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矛尖上残留的暗红能量被速度激发,拖曳出一道微弱的暗红尾迹!

与此同时,子虚左手五指张开!另外两根插在塔顶的铁矛被他意念牵引(幽蓝能量丝线微动),瞬间挣脱束缚,如同被无形之手操控,紧随第一根铁矛之后,化作两道致命的黑色流光,一左一右,带着刁钻的角度,射向另外两名离得较近、正被水塔倒塌吸引注意力的骑兵!

而子虚本人,在投出三矛的瞬间,身体在空中强行拧转,右手已经握住了腰间的黑铁刀柄!意念催动之下,刀身并未完全绽放银白,但刃口处一抹幽蓝寒光流转,锋芒毕露!

轰隆——!!!

水塔在他身后发出最后的哀鸣,巨大的金属结构带着漫天锈屑和断裂的木架,如同被斩断的巨人,朝着街道轰然砸落!震耳欲聋的巨响和腾起的烟尘瞬间吞没了半条街道!

而在这毁灭的背景下,三道夺命的黑色铁矛,如同死神的请柬,已经射到了目标面前!子虚的身影,则如同扑击猎物的夜枭,裹挟着烟尘与杀意,朝着最先锁定的目标,悍然落下!

战斗,在废墟崩塌的轰鸣中,猝然爆发!

轰隆巨响与漫天烟尘尚未完全平息,冰冷的杀意已在废墟中弥漫开来。子虚的身影如同鬼魅,紧贴着倒塌水塔扭曲的金属骨架。他目光如电,瞬间扫过战果:

塔基下,那个破坏水塔的骑兵连人带龙已被他凌空掷下的铁矛贯穿,钉死在焦土上,暗红能量残留的腐蚀性让伤口周围呈现出诡异的灰败。

然而,另外两根射向不同目标的铁矛,却被对方在千钧一发之际挥动手中那炽白光束的能量武器格挡开!刺耳的金属切割声和能量湮灭的嗤响过后,两根铁矛被削断或弹飞,只在对方的简陋板甲上留下浅浅的划痕。

“什么人?!滚出来!” 两名幸存的骑兵惊怒交加,头盔下发出沉闷的吼声。他们迅速操控羽龙散开,形成犄角之势,手中能量短棍前端再次亮起危险的炽白光芒,警惕地指向烟尘最浓的区域——子虚藏身的水塔废墟。羽龙焦躁地刨着地面,发出低沉的嘶鸣。

子虚屏住呼吸,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他迅速评估:对方两人,装备能量武器,骑乘灵活羽龙,且已有防备。硬拼不明智,必须制造混乱,分割击破!他冰冷的目光锁定了地上散落的一块扭曲的巨大铁皮——那是水塔倒塌时崩飞的残骸。

两名骑兵缓缓驱策羽龙,朝着烟尘中心逼近。沉重的马蹄(爪)声敲打着死寂的街道。

九米…八米…七米…

距离在不断缩短。炽白的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在烟尘中扫视。

还剩三米!烟尘边缘几乎触手可及!

就是现在!

子虚猛地从掩体后闪身而出,右臂肌肉贲张,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他抓起那块沉重的铁皮,如同投掷一块巨大的飞盘,朝着右侧那名骑兵狠狠砸去!铁皮带着呼啸的风声,旋转着切割空气!

“左边!” 右侧骑兵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暗器”吓了一跳,本能地操控羽龙侧移闪避,同时挥动能量短棍试图格挡。

左侧骑兵的注意力也被同伴的遭遇吸引,炽白光束下意识地转向了飞旋铁皮的方向。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子虚的目标根本不是右侧!他身体在投出铁皮的刹那,脚下已猛然发力,如同炮弹般射向左侧那名注意力被短暂吸引的骑兵!速度之快,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

两人间的距离瞬间归零!

左侧骑兵刚把目光从同伴那边收回,骇然发现那个如同死神般的身影已经扑到了自己羽龙的腹侧!他惊骇欲绝,下意识地想要抬起手中的能量短棍向下劈砍!

太迟了!

子虚的右手早已按在了腰间的黑铁刀柄上!意念催动,胸口气旋幽蓝光芒一闪!

铮——!

一声清越的剑鸣撕裂空气!

黯淡的黑铁刀身瞬间褪去伪装,幻海剑那纯净、清冷、流淌着水波纹路的银白剑刃骤然显现!剑锋上流转的幽蓝光华,带着斩断一切的锋锐!

没有格挡,没有试探!

子虚手腕一抖,剑光如匹练,自下而上划出一道致命的弧光!目标直指骑兵仓促下劈的能量短棍,以及…他握着短棍的手臂!

嗤——!

如同热刀切过凝固的油脂!

那根坚硬的、能轻易切开木门铁皮的黑色短棍,在幻海剑的绝世锋芒面前,如同朽木般应声而断!断口光滑如镜!

剑光毫不停滞!

紧接着便是血肉骨骼!

噗!

一声沉闷的撕裂声!

骑兵握棍的右臂连同肩膀,被幻海剑齐刷刷地斩断!炽热的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骑兵甚至来不及发出惨叫,上半截身体在巨大的冲力下向后栽倒,从羽龙背上滚落,重重砸在尘埃里,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只剩下半截残肢还握着断棍,掉落在羽龙脚边。

“该死!是新的能力者!!” 右侧那名骑兵刚刚狼狈地劈开飞来的铁皮(炽白光束将铁皮熔切成两半),转头就看到同伙被瞬间分尸的惨状,以及子虚手中那柄突然变样、散发着恐怖气息的银白长剑!他头盔下的眼睛瞬间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种…仿佛认出某种标志性特征的恐惧!他失声尖叫,声音因为恐惧而扭曲变调!

“新的能力者?” 这五个字如同惊雷在子虚脑海中炸响!他冰冷的心湖瞬间掀起巨浪!这称呼意味着什么?这个世界的“能力者”很常见?有组织?他们如何区分?自己胸口的双色能量环和诅咒力量是否被归类其中?无数疑问瞬间涌现!

但战场不容细想!

那幸存的骑兵显然被彻底吓破了胆,再无半分战意!他猛地一勒缰绳(或是某种控制装置),身下的羽龙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调转方向,四爪发力,朝着峡谷入口、朝着远处大队的方向,亡命狂奔!他要报信!

“休想!” 子虚眼神一厉!绝不能让报信者逃脱!否则大队人马立刻就会蜂拥而至,地窖危在旦夕!

他目光瞬间锁定被自己斩杀那名骑兵尸体旁,斜插在地上的另一根临时铁矛(之前投掷被格挡弹飞的那根)。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拔起铁矛!没有丝毫停顿,腰腹核心发力,右臂如同拉满的强弓,将铁矛朝着那狂奔逃窜的背影,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投掷出去!

呜——!

铁矛破空,速度惊人!但距离已拉开,羽龙速度极快!

就在铁矛即将力竭下坠的刹那!

子虚左手猛地抬起,指尖萦绕的暗红能量在幽蓝丝线的精准引导下,如同毒蛇般缠绕上飞行的铁矛!

“爆!” 子虚心中低喝!

轰!

半空中的铁矛骤然炸裂!并非火药爆炸,而是暗红能量蕴含的毁灭特性被瞬间引爆!坚硬的铁矛碎裂成数十块大小不一、边缘锋锐的金属碎片,如同霰弹般呈锥形向前方激射!

噗噗噗!

“呃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传来!

大部分碎片被羽龙迅捷的移动和骑兵伏低的姿势躲过,但仍有几块锋锐的铁片狠狠扎进了骑兵的左肩和背部!暗红能量附带的冰冷侵蚀和剧痛让他发出一声惨嚎,身体在龙背上猛地一晃,差点栽落!但他死死抓住缰绳,伏低身体,反而催动羽龙跑得更快!鲜血顺着他的左臂流淌下来,染红了鞍鞯。

“还是让他跑了…” 子虚眼神更冷。他看了一眼地上无主的羽龙——它正因主人的死亡和血腥味而焦躁不安地原地踏步。没有时间犹豫!

子虚一个箭步冲到羽龙身侧。羽龙感受到陌生人的靠近,本能地扭过头,张开布满利齿的喙想要撕咬!

“哼!” 子虚冷哼一声,重生者四十五年沉淀的杀伐气势瞬间爆发!那冰冷的、如同实质的威压让凶悍的羽龙动作猛地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本能的畏惧!

趁此机会,子虚左手闪电般探出,精准地抓住鞍鞯前的皮带(类似缰绳的装置),右脚踏上马镫(如果有的话,或者类似的结构),身体借力一旋,稳稳地落在了鞍座上!动作一气呵成,带着一种久经沙场的流畅。

羽龙感受到背上的重量,更加焦躁,试图跳跃挣扎将背上的人甩下去!

子虚双腿如同铁钳般夹紧龙腹,左手紧握缰绳(皮带),身体重心下沉,与羽龙挣扎的力道对抗、引导。一瞬间,前世无数次在战场上驾驭战马、与坐骑磨合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那种通过缰绳、重心、双腿力量传递指令的感觉…虽然坐骑从温血战马变成了凶暴的羽龙,但基本的驾驭原理竟有惊人的相似!

“驾!” 子虚低喝一声,左手缰绳猛地一抖,双腿用力一磕龙腹!这是前世催动战马冲锋的信号!

身下的羽龙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充满力量和压迫感的指令震慑,又或许是本能地理解了“向前冲”的意图,它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嘶鸣,四爪猛地蹬地,如同离弦之箭般朝着峡谷入口、朝着报信者逃亡的方向,狂飙而去!劲风扑面,两侧的断壁残垣飞速倒退!

子虚伏低身体,紧贴龙颈,减少风阻。幻海剑被他反手插回腰间的简易刀鞘,重新化为不起眼的黑铁刀。他冰冷的目光死死锁定前方那个越来越小的、正在亡命奔逃的带伤身影。

追击,在这片铅灰色的绝望荒原上,骤然展开!目标——截杀报信者!

冰冷的峡谷风在耳边呼啸,羽龙粗糙的羽毛摩擦着空气,发出急促的“噗噗”声。子虚伏低身体,紧贴龙颈,目光死死锁定前方峡谷出口处那两个越来越清晰的身影——逃窜的伤兵,以及留守在谷口、正惊疑不定地迎上来的同伴。

“喂!疤脸!你他妈慌什么?!” 留守的骑兵看到同伴狼狈逃回,肩头还插着铁片,鲜血直流,羽龙也是惊魂未定,不由得大声呵斥,“队长才派你们进去一会儿!东西还没捞几件呢!怎么就…”

“新…新的能力者!” 被称为疤脸的骑兵冲到近前,声音因剧痛和恐惧而扭曲变调,他惊恐地回头望了一眼幽深的峡谷,“不知道…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能力!强得离谱!铁手和秃鹫…一个照面就…就没了!他…他骑着秃鹫的龙追上来了!快走!回大队!” 他语无伦次,显然被刚才那瞬间秒杀的恐怖景象彻底击垮了心理防线。

留守骑兵脸色剧变!能力者?!而且是能瞬间干掉两名装备能量武器的精锐骑兵的狠角色?!他再不敢迟疑,猛地一拽缰绳:“快走!”

两人如同惊弓之鸟,催动羽龙,头也不回地朝着谷外大队的方向亡命狂奔!

“该死!” 子虚心中暗骂,眼中寒芒暴涨!绝不能让消息传回去!一旦大队人马有了防备,甚至提前发动围剿,地窖里那些孩子绝无幸免!他双腿狠狠一夹龙腹,左手缰绳猛抖:“驾!”

身下羽龙吃痛,发出一声嘶鸣,速度再次提升一截!峡谷两侧嶙峋的岩壁飞速倒退!

冲出第一个拐角!前方就是通往谷外开阔地的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拐角!只要能冲出去,视野开阔,或许还有机会截杀!

就在他即将冲出拐角的刹那!

一股令人窒息的、如同山岳崩塌般的恐怖威压,毫无征兆地从侧面碾压而来!

轰——!!!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如同岩石摩擦般的沉闷嘶吼!一个庞大的、覆盖着厚重石灰色甲壳的巨犀,如同从岩壁中分离出来的攻城锤,带着毁灭性的动能,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撞在了子虚身侧的岩壁上!撞击的目标并非子虚本人,而是他立足的岩壁和必经之路!

是石犀牛!

巨大的力量让整片岩壁都剧烈震动!碎石如同暴雨般崩落!子虚身下的羽龙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和震动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前蹄(爪)猛地扬起,将他整个人向后掀飞出去!

子虚人在空中,心脏几乎停跳!致命的危机感让他全身汗毛倒竖!眼看就要以极高的速度狠狠撞向另一侧坚硬的岩壁!这一下若是撞实了,不死也残!

生死关头,子虚爆发出惊人的意志力!胸口的双色能量环疯狂旋转!他调动起那坚韧的幽蓝能量!意念所至,一片凝练的幽蓝色光幕瞬间在他后背凝聚成形!

砰——咔嚓!

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能量护盾碎裂的脆响!

子虚的后背重重砸在岩壁上!虽然有幽蓝护盾抵消了大部分冲击,但那石犀牛撞击引发的震荡和残余力道依然如同重锤般透体而入!他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喉咙一甜,一股腥甜涌上,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剧痛和强烈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他闷哼一声,身体顺着岩壁滑落,重重摔在满是碎石的地上。幻海剑脱手飞出,落在不远处。身下的羽龙早已受惊,头也不回地窜入峡谷深处消失不见。

“呃…” 子虚挣扎着想爬起,全身骨头如同散了架,胸口能量环的刺痛和撞击的内伤交织在一起,让他几乎喘不过气。他用力甩了甩头,试图驱散眩晕感,冰冷的目光死死盯向拐角处。

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死亡的鼓点,从拐角两侧传来。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穿着简陋板甲、手持能量短棍的骑兵身影,出现在狭窄的峡谷通道中。他们沉默而有序地散开,炽白的能量光束亮起,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眼睛,牢牢锁定着倒在地上的子虚。无形的杀意如同铁幕般笼罩下来。

他被包围了!完美的伏击!对方显然早有准备,利用石犀牛的冲击打乱他的坐骑和阵脚,再以逸待劳!

子虚咬着牙,强忍着剧痛和眩晕,手脚并用地爬向幻海剑掉落的位置。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剑柄的刹那!

哒…哒…哒…

一阵清晰、从容、甚至带着几分韵律的脚步声,从包围圈的外围传来。

原本紧密包围、杀气腾腾的骑兵们,如同潮水般无声地向两侧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所有炽白的光束都微微下垂,显示出一种恭敬的姿态。

一个身影,沿着通道,缓缓走来。

此人身材高而瘦削,如同风中竹竿。他并未穿着骑兵们那种粗糙的板甲混合装,而是一身剪裁合体、质地看起来明显高级许多的深紫色长袍,长袍边缘用银线绣着繁复而扭曲的蛇形纹路。他的脸上戴着一张覆盖上半张脸的、同样刻有蛇纹的银色面具,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一张薄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透过面具的眼孔,可以看到一双眯缝着的眼睛,此刻正弯成两道危险的弧线,嘴角也微微向上勾起,带着一种居高临下、掌控一切的微笑。

他在距离子虚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下,这个距离既在能量武器的射程内,又显得相对“安全”和“礼貌”。

“欢迎来到新大陆,新访客。” 一个温和、悦耳、却如同毒蛇吐信般带着冰冷滑腻感的声音响起,清晰地传入子虚耳中。那双眯缝的眼睛透过面具,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艰难半跪在地、手握黑铁刀(幻海剑伪装)的子虚,尤其是在他胸口那因能量波动而微微透出蓝红双色光芒的位置停留了片刻。“拥有能力者,我们没有恶意。”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却让子虚感到更加危险。

子虚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握紧了黑铁刀,冰冷的眼神如同两把刀子,刺向那紫袍人:“这是什么地方?你们又是谁?” 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屈的冷硬。

“哦?” 紫袍人似乎对子虚的提问很满意,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优雅地张开双臂,仿佛在拥抱这片铅灰色的天空和死寂的大地,“这是吾神创造的世界!至高、伟大、全能的创造之神——耶梦加德的恩赐之地!” 提到“耶梦加德”这个名字时,他的语气充满了狂热的虔诚,声音甚至微微颤抖。“而我们…” 他放下手臂,眯缝的眼睛扫过周围肃立的骑兵,“是神最忠诚的追随者,神恩的播撒者,秩序的维护者——**神谕教团**。”

“耶梦加德…创造之神…” 子虚心中剧震!果然!水之都的毁灭,无攸被当作“钥匙”献祭,黑袍人口中的“巨蛇之梦”…一切都串联起来了!这个所谓的“神”,就是那个带来毁灭与诅咒的源头!这个教团,就是那些黑袍人的同伙,甚至可能是更核心的力量!一股冰冷的怒意和杀意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但他强行压住,为了情报,他必须继续周旋:“为什么称我为‘新访客’?以及…” 他声音更冷,“怎么才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离开?” 紫袍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荒谬可笑的事情,发出一阵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多么愚蠢的想法啊!新访客。这是神赐予的无上乐土!何须离开?” 他眯缝的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至于你为何是‘新访客’?很简单,这片大陆上每一个拥有‘恩赐’(能力)的存在,都记录在神谕之中。而你…是突然出现的,不在任何记录里。就像一颗…凭空坠落的流星。”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种诱哄般的狂热,“加入我们吧!向伟大的耶梦加德献上虔诚!只需献上几个微不足道的凡人,作为取悦神明的‘表演’,你就能获得无上的神恩馈赠!力量!知识!永恒!唾手可得!” 他指向子虚,“像你这样珍贵的新能力者,更是神明所喜!随我去参见‘大蛇之影’,接受神谕的洗礼,你必将成为教团新的光辉!”

“表演?献祭?” 子虚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水之都祭坛上无攸痛苦的脸庞,闪过黑袍人将凡人投入漩涡的景象,闪过老人描述的“抓去当娱乐的养料”的惨剧!怒火如同岩浆般在胸腔沸腾!他握刀的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胸口的双色能量环因他的情绪剧烈波动而加速旋转,蓝红光芒透过衣衫激烈闪烁!

他缓缓抬起头,嘴角扯出一个冰冷到极致的弧度,眼中再无半分伪装,只剩下赤裸裸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杀意:

“如果我说…不呢?”

紫袍人脸上那虚伪的、如同面具般的笑容瞬间僵住!眯缝的眼睛猛地睁开一丝缝隙,露出后面冰冷、残忍、如同毒蛇般的竖瞳!温和的声音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冒犯神明的狂怒和刺骨的阴寒:

“亵渎者!不识抬举!” 他猛地一挥手,声音如同寒冰碎裂:“那就只好…请你强行做客了!抓住他!”

最后一个字落下!

周围早已蓄势待发的数十名骑兵,手中能量短棍的炽白光束瞬间暴涨!刺目的白光将昏暗的峡谷映照得一片惨白!如同数十条择人而噬的光蛇,带着灼热的高温和毁灭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的子虚,悍然扑下!致命的包围网,瞬间收拢!

“抓住他!” 紫袍人冰冷的声音如同丧钟敲响!

数十道炽白的光束撕裂峡谷的昏暗,如同致命的蛛网,从四面八方朝着中央的子虚绞杀而来!灼热的高温让空气扭曲,毁灭的气息瞬间将他吞没!

子虚瞳孔骤然收缩!他身处峡谷最狭窄的拐角处,前后左右全是敌人,腾挪空间被压缩到极致!幻海剑的锋锐在这种被围攻、需要同时应对多方向的密集能量攻击下,难以完全发挥!更致命的是,对方显然训练有素,攻击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封死了他所有可能的闪避角度!

随后五道身影如同鬼魅般从紫袍人身后闪出!他们并未穿着骑兵的板甲,而是一身紧身的深灰色劲装,脸上同样覆盖着遮住口鼻的简易面罩,只露出冰冷的眼睛。他们手中握着的并非能量短棍,而是长约两米、通体由一种深邃紫色晶体构成的长矛!矛尖并非实体,而是凝聚着一团不断旋转、散发着诡异吸力的暗紫色能量旋涡!

这五人动作迅捷无声,在炽白光束形成的火力网掩护下,如同五条毒蛇,瞬间欺近子虚身侧!他们的目标并非致命要害,而是他的四肢和躯干非致命处!

嗤!嗤!嗤!

快!太快了!子虚刚刚挥动幻海剑格开两道炽白光束,身体因强行发力牵动内伤而微微一滞的刹那!

三支紫色晶矛如同毒蛇吐信,精准无比地刺破了他因战斗而破烂不堪的衣衫,狠狠扎进了他的左肩胛、右大腿外侧和左侧腰肋!

没有预想中剧烈的贯穿痛楚。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强烈麻痹感的诡异能量,如同活物般顺着晶矛尖端疯狂注入他的体内!

“呃!” 子虚闷哼一声,身体猛地一僵!

那感觉太诡异了!仿佛瞬间有无数冰冷的、带着倒刺的藤蔓沿着血管和神经急速蔓延!被刺中的部位瞬间失去了知觉,紧接着是强烈的麻痹感如同潮水般席卷全身!肌肉不受控制地颤抖、僵硬,仿佛被无形的冰霜冻结!手中的幻海剑变得异常沉重,几乎要脱手飞出!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身体被固定了!像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这紫色晶矛的能量,竟能强行阻断神经传导和肌肉运动!

“成了!” 一名手持晶矛刺中子虚腰肋的灰衣人,面罩下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手的狞笑。

然而,就在这全身麻痹、意识都仿佛要被冻结的绝境中,子虚那四十五年沉淀的坚韧意志和重生者的求生本能,如同即将熄灭的炭火中爆出的最后一点火星!

“动啊!!” 他在心中发出无声的咆哮!意念如同疯魔般催动胸口的双色能量环!

嗡——!

幽蓝与暗红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炽盛,透过破烂的衣衫激烈闪烁!

战术瞬间成型!硬抗麻痹能量已不可能,唯有以毒攻毒,险中求活!

他放弃了对身体麻痹感的强行抵抗,反而将全部意念集中在被晶矛刺入的伤口处!那微弱的、代表秩序与空间的幽蓝能量被他强行引导,如同最灵巧的引信,顺着刺入体内的晶矛尖端,迅速“流淌”到晶矛表面!幽蓝的丝线如同有生命的藤蔓,瞬间缠绕上那暗紫色的麻痹能量!

紧接着,更疯狂的举动!

他操控着幽蓝丝线,如同桥梁,小心翼翼地、却又极其精准地将一丝诅咒的、狂暴的暗红破坏能量,顺着幽蓝丝线的引导,“接引”到了紫色晶矛之上!让这充满毁灭欲望的混沌之力,直接接触那冰冷的麻痹能量!

就在幽蓝丝线将暗红能量成功“嫁接”到紫色晶矛的瞬间,子虚猛地切断了幽蓝能量的供应和引导!

失去了幽蓝丝线的约束和引导,那缕暗红能量如同脱缰的野马、决堤的洪水,瞬间失去了控制!它那纯粹的、狂暴的毁灭本质,与紫色晶矛中冰冷的、凝固生机的麻痹能量,如同水火相遇,瞬间发生了最激烈的冲突和湮灭!

轰——!!!

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一种沉闷的、仿佛空间被撕裂的能量对冲湮灭!

以那支刺入子虚腰肋的紫色晶矛为中心,刺目的暗红与暗紫光芒如同失控的闪电般疯狂迸射、缠绕、互相吞噬!构成晶矛的紫色晶体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源自本源的冲突,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什么?!” 手持这支晶矛的灰衣人惊骇欲绝!他只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而狂暴的毁灭力量顺着矛杆逆冲而来!他想松手,却已经来不及了!

咔嚓——嘣!!!

紫色晶矛如同被内部引爆的炸弹,轰然炸裂!无数锋利的紫色晶体碎片如同霰弹般四射飞溅!更可怕的是,那股失控的暗红能量在湮灭了麻痹能量后,如同失去目标的毒龙,瞬间沿着矛杆反噬而上!

噗嗤——!!!

“啊啊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响彻峡谷!

那名灰衣人握着晶矛的整条右臂,连同小半边肩膀,在暗红能量的毁灭性侵蚀下,如同被投入强酸之中,瞬间灰败、碳化、瓦解!血肉骨骼如同风化的沙堡般崩溃!断口处焦黑一片,冒着丝丝黑烟,连鲜血都在瞬间被蒸干!恐怖的景象让周围所有人都头皮发麻!

滚烫的、带着焦糊味的血肉碎块和粘稠的组织液,如同喷泉般朝着四面八方激射!

子虚距离最近,首当其冲!腥臭滚烫的血肉碎块劈头盖脸地溅了他一身!但他此刻身体麻痹尚未完全解除,只能硬生生承受,冰冷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而那位一直保持着优雅从容姿态的紫袍首领,此刻脸色剧变!他显然没料到会有如此血腥恐怖的变故发生在眼前!面对那喷射而来的、混杂着焦糊血肉和黑烟的污秽血雨,他眼中瞬间爆发出极度的厌恶和洁癖般的惊恐!

“污秽!” 他失态地发出一声尖利的斥骂,动作却快如鬼魅!长袖猛地一挥,一股无形的力量(或许是某种力场)在他身前形成一道短暂的屏障!同时身体以一种极其别扭却迅捷的姿态向后急退!

噗噗噗!

大部分污血和碎肉被屏障挡下,溅落在地,发出滋滋的声响。但仍有几滴滚烫粘稠、散发着焦臭的污血,如同跗骨之蛆,精准地溅射在了他深紫色、绣着精美银蛇纹路的华丽长袍下摆**上!迅速晕染开几朵刺目而肮脏的暗红色污迹!

紫袍人稳住身形,低头看着自己袍子上那几处刺眼的污迹,身体因为极致的愤怒和恶心而微微颤抖。他缓缓抬起头,那双眯缝的眼睛此刻已完全睁开,冰冷的竖瞳死死锁定在满身血污、身体依旧微微麻痹颤抖、却用幻海剑勉强支撑着身体站立的子虚身上。那眼神,再无半分伪

装的温和,只剩下滔天的杀意和被亵渎了仪容的狂怒!

“你……竟敢……”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如同毒蛇的嘶鸣,“用此等污秽……亵渎神恩之袍?!”

污血染袍的紫袍人,如同被彻底激怒的毒蛇,优雅尽失,只剩下择人而噬的狂怒!他那双完全睁开的冰冷竖瞳,死死锁定着子虚,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都退下!” 一声尖利、饱含狂怒的嘶吼从他喉中迸发!这命令并非出于保护下属,而是纯粹的被冒犯的暴君心态——他要亲手碾碎这个胆敢玷污他、亵渎神袍的蝼蚁!更要亲手挖出对方身上的秘密!

周围的骑兵和灰衣人如蒙大赦,没有丝毫犹豫,以最快速度向后退开,在峡谷中让出一片更大的空地。他们看向紫袍首领的眼神充满了敬畏,看向子虚的眼神则如同看一个死人。大陆上数一数二的强者亲自出手,结局已无悬念!

紫影一闪!

没有预兆,没有蓄力!紫袍人的身影如同瞬移般消失在原地,只留下被踏碎的岩石!下一瞬,他已鬼魅般出现在子虚面前不足一米处!速度快到超越视觉捕捉的极限!

“死!” 冰冷的嘶鸣伴随着致命的攻击!

他那只未染血的左手,五指并拢如刀,指尖萦绕着一层肉眼可见的、扭曲空气的锐利气芒,如同真正的神兵利刃,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由下而上,朝着子虚的咽喉狠狠上撩!动作简洁、直接、狠辣到极点!

太快了!子虚瞳孔骤缩!全身麻痹虽因晶矛破坏而缓解大半,但内伤和残余的僵硬感仍在!他根本来不及闪避,只能凭借战斗本能,将幻海剑横在身前,幽蓝光华在剑刃上急促流转!

铛——!!!

刺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声炸响!火星四溅!

一股沛然莫御的恐怖巨力从剑身传来!子虚只觉双臂剧震,虎口瞬间崩裂,鲜血淋漓!脚下如同被攻城锤击中,不受控制地“蹬蹬蹬”向后连退数步,每一步都在坚硬的岩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喉头一甜,又是一口逆血涌上,被他强行压下!胸口的气旋因这剧烈的冲击而疯狂旋转,蓝红光芒激烈闪烁,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好恐怖的力量!子虚心中凛然!这绝非刚才那虚有其表的麻痹晶矛可比!这是纯粹而狂暴的肉体力量!

“哦?” 紫袍人一击未能得手,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更浓的残忍兴趣取代。他看着子虚手中那柄硬撼他手刀而丝毫无损的银白长剑,以及对方虽然狼狈却硬生生挡下自己含怒一击的姿态,眯缝的眼睛重新弯起危险的弧度,声音带着一种猫戏老鼠的嘲弄:

“看来你的‘恩赐’……是强化力量?能正面挡住我‘裂风爪’一击的人,确实不多见。可惜…蝼蚁终究是蝼蚁!”

话音未落,他身形再动!这一次,不再是单一的手刀,而是双爪齐出!

“裂风百撕!”

他双手十指箕张,指尖的气芒暴涨数寸,如同十把淬毒的短匕!双臂化作一片模糊的紫色残影,带着刺耳的破空尖啸,如同狂风暴雨般朝着子虚周身的要害疯狂抓挠、撕扯!攻击轨迹刁钻狠毒,笼罩了头、颈、胸、腹!每一爪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恐怖力道,速度快到肉眼难辨,仿佛要将子虚瞬间撕成碎片!

子虚咬紧牙关,强忍剧痛和内腑翻腾,将幻海剑舞得密不透风!剑光化作一团流动的银色光幕,叮叮当当的撞击声如同爆豆般密集响起!火星在剑刃与爪芒碰撞处不断迸射!

然而,越挡,子虚心中的疑惑越深!

不对劲!

对方的攻势看似狂暴猛烈,如同惊涛骇浪,但每一次爪击落在剑刃上的实际力量,却远不如最初那记势大力沉的上撩手刀!而且…对方的攻击轨迹虽然快,却带着一种…随意性?仿佛并非精妙的杀招,只是单纯依靠速度和力量在蛮横地压制?

对方在试探?还是在戏耍?

不!不像!他那双竖瞳里的杀意和狂怒是真实的!

一个大胆的猜测如同电光般划过子虚的脑海——结合对方刚才脱口而出的“裂风爪”…

“喂!” 子虚在密集如雨的爪影中猛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刻意的不屑和嘲弄,如同在点评一场拙劣的表演,“你的能力…该不会就是这所谓的‘狂爪’吧?除了速度快一点,爪子硬一点…就这点本事?不过如此!”

“什么?!!!” 紫袍人狂暴的攻击瞬间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凝滞!那双冰冷的竖瞳猛地瞪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仿佛内心最深的秘密被瞬间戳穿!他失声尖啸,声音因极度的震惊和暴怒而扭曲:“你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知道?!”

虽然他立刻用更加狂暴、更加歇斯底里的攻击来掩饰这份震惊,那漫天的爪影几乎要将子虚彻底淹没!但那一瞬间的失态和攻击节奏的紊乱,已经彻底印证了子虚的猜测!

他的能力,就是这双手!就是这“狂爪”!力量与速度的极致强化!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没有隐藏的杀招,没有诡异的手段!这就是他的全部底牌!

确认了这一点,子虚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冰冷而锐利!如同盯住猎物弱点的猎人!

机会,只有一次!

就在紫袍人因暴怒而攻势更猛、双爪齐出抓向子虚头颅,门户大开的一刹那!

子虚动了!

他没有再被动格挡!体内残存的所有力量,无论是幽蓝的秩序之力还是暗红的诅咒之力,在双色气旋的疯狂催动下,如同火山般轰然爆发!尽数灌注于双臂!

幻海剑不再是防守的盾牌,而是化作了撕裂一切的雷霆!剑光自下而上,带着斩断山岳的决绝气势,猛地向上一撩一崩!

铛!铛!

两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几乎同时响起!

紫袍人抓向头颅的双爪,被这凝聚了子虚全部力量、借助幻海剑无上锋锐的绝地反击,硬生生地向上荡开!巨大的力量让紫袍人上半身不由自主地后仰,中门大开!空门毕露!

破绽!致命的破绽!

子虚眼中寒芒暴涨如星!身体借着反震之力如同陀螺般猛地一个回旋!幻海剑划出一道凄美而致命的银月弧光!剑刃上流转的幽蓝光华在这一刻凝聚到了极致!

“死!”

冰冷的宣判声中!

银月弧光一闪而逝!

噗嗤——!!!

一道清晰的血线在紫袍人的右肩至左肋斜斜浮现!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紫袍人脸上的狂怒、惊骇、以及一丝尚未散去的难以置信,瞬间僵住。他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

下一刻!

他的整条右臂连同小半边肩膀,如同被切开的豆腐,沿着那道血线,无声地、平滑地滑落!断口处光滑如镜,鲜血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切口边缘甚至能看到森白的骨茬和被瞬间切断的、闪烁着微弱能量的神经束!

“呃……啊……!!!” 迟来的、撕心裂肺的剧痛终于冲上大脑,紫袍人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到极致的惨嚎!身体踉跄着向后跌去,断臂处喷溅的鲜血染红了脚下的大片岩地!

“大人!!!”

“不!不可能!”

“怪…怪物!”

周围所有目睹这一幕的骑兵和灰衣人,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他们脸上原本的敬畏和看好戏的神情,瞬间被无边的恐惧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大陆顶尖的强者…神谕教团的紫袍祭司…竟然…竟然被一个名不见经传、身受重伤的年轻人,一剑斩断了手臂?!

巨大的震撼和恐惧瞬间击垮了他们的意志!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发出惊恐的尖叫,如同点燃了引信,所有人如同炸了窝的蚂蚁,再也顾不得命令,丢盔弃甲,疯狂地催动坐骑,朝着峡谷出口的方向亡命奔逃!只想远离那个持剑的、如同魔神般的银发身影!

整个峡谷瞬间只剩下紫袍人凄厉的惨嚎和羽龙骑兵溃逃的喧嚣。

紫袍人捂着那恐怖的断臂伤口,鲜血如同溪流般从指缝中涌出,染红了他华丽的紫袍,更浸透了身下的土地。他脸色惨白如白纸,身体因为剧痛和失血而剧烈颤抖。他抬起头,用那双充满了极致痛苦、恐惧和无法理解的竖瞳,死死盯着缓缓收剑、身上沾满血污却依旧挺立如松的子虚,声音嘶哑、颤抖,充满了崩溃般的绝望和歇斯底里的质问: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不…你…你究竟是什么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