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穿透空间，直逼楚昭的心脏。他右臂的黑纹已蔓延至肩胛，血液顺着掌心滴落，在机甲主控节点上溅出一串暗金血珠。
就在那道寒光即将命中胸口的瞬间，萧沉月的身影骤然闪动。她指尖最后一缕剑意脱离光体，迎着寒气冲撞而去。两者相触，发出一声低鸣，寒气被短暂震散，她的身体却剧烈晃动，如同风中残烛，几欲熄灭。
“用……龙魂精血……”她的声音断续微弱，几乎难以辨清，“作为稳定剂！”
话音未落，她整个人猛然前冲，化作一道银光，直没入反物质炮的核心接口。整座炮身猛地一震，原本残留的紫纹剧烈跳动，随即被一股纯净的银流压制。充能进度条从停滞的百分之五十开始缓缓回升。
楚昭低头看着仍在滴血的右手，指尖发麻。他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她将最后的能量尽数交付给了这门炮，再也无法维持形态。他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喊出她的名字，只是将咬破的指尖再次压向炮口接口。
暗金色的血滴落而下，触及金属表面的刹那，整片战场的空间开始震颤。母舰残骸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远古巨兽正在苏醒。炮身上的铭文逐一亮起，不再散发冰冷白光，而是流转着金与银交织的光泽。
数据洪流撞击环形光带边缘，重新涌动，裂缝不断扩大。光带摇晃不定，随时可能崩解。
楚昭没有抬头。他死死盯着充能进度，右手持续挤压伤口，让更多的血流入系统。每一滴落下，炮体便震动一次，仿佛回应某种血脉召唤。他的视线逐渐模糊，呼吸沉重，可手指始终稳稳按在接口之上。
远处紫色光柱中，独孤绝的虚影再度浮现。面容扭曲，似被无形之力撕扯。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他的声音沙哑，“这门炮从来不是武器……它是钥匙。”
楚昭不为所动。
他只看见进度条升至百分之七十五，继而缓慢爬向百分之八十。炮口中央开始凝聚一团双色光球，不断压缩，亮度节节攀升，连云层都被映成灰白色。
“当它启动那一刻，”独孤绝的声音忽远忽近，“你就会成为最美的烟花，照亮整个纪元的终结。”
楚昭终于抬头，嘴角微微扬起。
“那你就好好看着。”他说，“我炸给你看。”
他抬起左手，将墨玉扳指狠狠按进胸前的控制槽。蓝光界面在意识中弹出，签到系统的提示一闪而过：“地点变更确认——母舰残骸核心区。奖励已发放：静默协议（一次性）。”
他未细看，直接调用权限指令。
“帝王命格认证，覆盖底层协议，执行最终唤醒程序。”
机甲核心轰然响应，龙魂之力顺着经脉强行注入炮体。残存的最后一丝紫纹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稳定的双色能量循环。充能进度条跃至百分之九十五，随后放缓，进入临界状态。
反物质炮不再警报，也不再颤抖。它安静地悬浮于空中，炮口对准主舰方向，光球压缩至极致，宛如一颗即将引爆的星辰。
楚昭依旧伫立不动。右手止不住地颤抖，左臂因过度消耗而微微抽搐。汗水顺额角滑落，混着血水流至下巴。
他能感知体内龙魂的运转正逐渐迟滞，如同油尽灯枯的引擎。但他仍保持着站立姿态，一手紧握扳指接口，另一手垂于身侧，指尖仍在渗血。
萧沉月的身影几乎消散殆尽，只剩下一圈极淡的光痕缠绕在他手腕上，微弱如熄灭前的最后一缕火星。她的声音再未响起。
可他知道她在。
就在那一瞬，心口的烙印轻轻一烫，一如过往每一次她靠近时的感觉。不是数据，不是能量，而是一种无法言喻的共鸣。
主舰前端的紫色光柱仍在蓄力，冰魄剑悬停半空，剑尖微颤。整支舰队阵列静止不动，仿佛也在等待。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楚昭凝视着充能条最后的空白，低声呢喃：“还差一点。”
他抬起右手，准备再次咬破指尖。
就在此刻，手腕上的光痕轻轻一颤。
一滴透明液体自虚空中凝结，落在他的伤口上。那不是血，也不是能量，更像是某种记忆的投影。它顺着伤口渗入体内，刹那间，一股暖流驱散疲惫，僵冷的经脉重新活络起来。
楚昭怔住。
他知道，这是她最后的回应。
他不再言语，一口咬破指尖，鲜血滴落。
暗金色的血刚接触炮口，整座母舰残骸猛然一震。天空裂开一道细缝，乱流倾泻而出，卷起无数碎片。云海翻腾，仿佛被某种力量从内部搅动。
充能进度条跳至百分之九十九。
独孤绝的虚影在风暴中扭曲，嘴唇微动，似要开口，却被撕裂的气流瞬间扯碎，化作点点紫光，消散于虚空。
反物质炮进入临界状态。
炮口的双色光球压缩到极限，仅有拳头大小，却散发出让人心悸的压迫感。它不再发光，反而吞噬四周光线，形成一个微型黑洞般的存在。
楚昭静静伫立，右手鲜血淋漓，左手紧握接口。呼吸粗重，眼神却异常清明。
他知道，只要按下确认键，这一击便会释放。
他也知道，这一击之后，或许什么都不复存在。
手腕上的光痕又轻轻颤了一下。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眸中唯余决然。
他抬起左手，食指缓缓移向控制面板中央的红色按钮。
按钮边缘刻着一行小字：“是否启动终极模式？”
他的指尖距按钮仅剩半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