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柱未散，楚昭的右手仍撑着帝道之剑。剑身深深插入碎石之中，支撑着他几乎无法动弹的身体。左臂已然完全僵硬，皮肤灰白如石壳，连指尖都失去了知觉。他靠着这把剑站立，也靠着它维系生命。
眼前那道贯通天地的金光依旧燃烧，却不再扩散。它宛如一根擎天巨柱，悬于废墟中央，将夜空撕开一道裂缝。光芒中浮现出影像——一个身穿银灰色制服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形。
是007。
面容清晰，颈侧一道狼首刺青赫然可见，与贪狼卫统领如出一辙。他双目紧闭，神情平静，却透出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数据流在他周身旋转，化作编号、频率、坐标，不断滚动刷新。
楚昭凝视那张脸，喉头干涩。
这不是幻象。
而是真实存在的身份重叠。
签到系统的蓝光面板在意识中浮现：【信号源同频比对完成，匹配度98.7%。目标身份交叉验证中……关联记录追溯至第233章校徽共振事件】。
他终于明白。
从一开始，贪狼卫就不是普通的秘密部队。他们是“清除计划”的执行单元。而007，根本不是什么时空巡警——他是监视者，更是猎手。
光柱中的身影忽然睁眼。
无声无息，但一句话直接在楚昭脑海中响起：“代偿启动，执行者失效。”
话音落下的瞬间，独孤绝的身体剧烈扭曲。他原本悬浮于光柱中心，形体由流动的数据构成，此刻却被一股无形之力拉扯，仿佛被更高权限的程序标记锁定。
“你不是我的对手。”独孤绝开口，声音带着冷笑，“你们谁都不是。我只是……提前走了一步。”
楚昭咬破舌尖，血腥味冲上鼻腔。他强压眩晕，将最后一丝龙魂之力注入帝道之剑。剑尖微微颤动，直指光柱核心。
“你到底是谁？”他问。
独孤绝低头看了他一眼，嘴角扬起一丝笑意。
“你以为我在演？”他说，“不，我一直都知道结局。我只是……不想再逃了。”
话未说完，萧沉月的手指忽然抽动了一下。
她仍躺在机甲残骸围成的凹陷处，脸色惨白，眉心的朱砂剑痕几不可见。导线连接着她的指尖与储能环，微弱的蓝光仍在闪烁。就在那一瞬，最后一丝神血顺着导线逆流而回，涌入机甲核心。
嗡——
一声轻鸣自机甲内部响起，并非来自外界。一道无形波动扩散开来，如同古老誓言被重新唤醒。三百年前刻下的承诺，在这一刻完成了闭环。
“若我忘记你，就用剑意刻满星辰提醒自己。”
剑骨残念凝聚成气，自机甲深处激射而出，穿透空气，直击独孤绝胸口。
他来不及反应。
那道剑气虽无形，却精准命中。他的身体猛然一震，胸前炸开一片数据乱流。编码碎片四散飞溅，如同玻璃崩裂。
“你们永远找不到真正的……”他的话戛然而止。
身形开始瓦解，化作无数光点，消散于虚空。最后一刻，他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解脱般的笑意。
楚昭喘着粗气，膝盖一软，险些跪倒。他用手肘抵住地面，勉强稳住身形。视线模糊，耳中嗡鸣不止，但他清楚，战斗尚未结束。
光柱中的007影像逐渐淡化，似要撤离。楚昭伸手探向腰间，抓起一块金属碎片——那是从私印上脱落的编号牌。
它仍在发烫，触肤灼痛。他不敢徒手握持，便用右手小指上的墨玉扳指夹住边缘，翻转过来。
背面显露出字迹。
阴刻，工整，冷峻。
“穿越者清除计划·执行单元0719”。
楚昭盯着那行字，心跳骤缓。
0719。
他的校徽编号。
也是当年钱万通跪地时手中紧握的那一块牌子的编号。
他们早被标记了。从穿越那一刻起，就被编入同一个系统。所谓的命运、崛起、反抗，或许全都在计划之内。
签到系统自动弹出提示：【历史数据比对完成。该编号首次出现于第233章校徽共振底层数据流，来源为赛博佛寺镇压阵列】。
他想起那天在佛寺地下，了尘敲着木鱼说：“施主，你可见过真正的地狱？”
原来那不是禅语。
是警告。
他攥紧编号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就在这时，地面震动起来。
不是余波。
是新的能量正在苏醒。
废墟中央，那根贯通天地的光柱开始收缩。金色光芒向内坍陷，凝聚成一根晶柱。通体透明，表面流淌着暗红色纹路，如血管般搏动。
那纹路的形状，楚昭认得。
正是嬴无忌体内晶化的轨迹。
晶柱节节攀升，直插云层。四周碎石被吸起，在空中环绕飞行。风变得沉重，压得人呼吸艰难。
接着，声音传来。
低沉，沙哑，夹杂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
“游戏才刚刚开始。”
是嬴无忌。
不是投影，不是回声。这声音直接从晶柱内部传出，仿佛他被困其中，又像是主动现身。
楚昭仰头望着那根通天之柱，一动不动。
他知道任何举动都可能是陷阱。但他更清楚，对方既然开口，便不会只是恐吓。
“你是谁？”他问。
晶柱表面的纹路跳动了一下，仿佛在回应。
“我是最后一个守门人。”声音再次响起，“也是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人。”
楚昭喉咙发紧。
“什么真相？”
“关于你们为何被选中。”
“关于签到系统真正的来源。”
“还有……她为何会记得你。”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晶柱顶端骤然亮起一圈红光，如同启动程序被触发。紧接着，地面再度震动，比先前更加剧烈。
楚昭脚下一滑，单膝跪地。他迅速调整重心，用手撑住地面，避免彻底倒下。编号牌仍被墨玉扳指夹着，紧贴掌心。
他感觉到那块金属正在震动，频率越来越快，仿佛在回应晶柱的信号。
远处，萧沉月依旧昏迷。导线上的蓝光忽明忽暗，似随时会熄灭。她的手指不再抽动，整个人安静得令人心悸。
楚昭想爬过去，却动弹不得。
晶柱释放的压力让他寸步难行。他只能仰望着那根通天之柱，听着里面传来的声音。
“你以为你在反抗命运。”嬴无忌说，“其实你只是在完成它。”
楚昭咬紧牙关。
“我不信。”
“你可以不信。”声音顿了顿，“但当你看到下一个编号牌的时候，你会信。”
话音刚落，晶柱底部裂开一道缝隙。
一块新的金属牌缓缓升起，悬浮半空。表面刻着数字：0720。
楚昭瞳孔骤缩。
那是另一个穿越者的编号。
而这枚编号牌正对着他，缓缓旋转，直至背面朝上。
上面写着：
“备用容器·激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