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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军将士护卫着太子车驾,高举火把,浩浩荡荡地抵达未央宫门前。

如此阵仗,在夜间直闯宫禁,实属罕见,立刻引起了宫墙上守卫的极度紧张。

“止步!宫门已闭!何人胆敢夜闯禁宫?!”宫门尉的声音带着紧张,从墙头传来,火把照耀下,可见弓箭手已然就位。

太子刘据的车驾停下,他亲自走出,朗声道:“是孤,太子刘据!有紧急要事需即刻面见皇后娘娘!速开宫门!”

墙头一阵骚动,显然认出了太子的声音和仪仗。

但看到太子身后那黑压压的北军兵马,宫门尉依旧犹豫不决:“殿下...非是末将不肯,只是这兵马...”

这时,任安策马向前,高声道:“吾乃北军护军使者任安!太子殿下已擒获构陷储君、祸乱朝纲的奸佞江充!特来禀明皇后殿下,请懿旨以安天下!尔等还不速开宫门,莫非欲从逆乎?”

宫门尉闻言大惊失色。江充被擒?太子带着北军来了?

这消息太过震撼。他踌躇片刻,想到宫中如今确实是卫皇后主事,太子总不可能带兵来弑母造反,若再阻拦,万一事后追究起来…

“开门!迎太子殿下入宫!”宫门尉终于下定决心。沉重的宫门被缓缓推开。

军队自然不能全部入内,卫青、刘据只带了任安及少数精锐将领和侍卫进入宫门,大队北军则在宫外等候。

即便如此,这一行人穿过宫阙重重的甬道时,依旧引得沿途的宫廷侍卫和宦官宫女们纷纷侧目,惊疑不定。

早有腿脚快的宦官飞奔入内宫报信。

椒房殿内,卫子夫皇后早已歇下,却在睡梦中被心腹侍女匆忙唤醒。

“皇后殿下!皇后殿下!快醒醒!出大事了!”侍女的声音急切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激动。

卫子夫睡眠惺忪,蹙眉起身:“何事如此惊慌?”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带着北军的人进宫来了!还说...还说...”侍女激动得有些结巴,“还说卫大将军也回来了!此刻正往这边来呢!”

“什么?”卫子夫瞬间清醒了大半,以为自己还在梦中,“青弟?你说青弟?休得胡言!”

卫青去世多年,这消息太过荒诞。

“奴婢岂敢妄言!千真万确!好多人都看见了!真的是卫大将军!”侍女拼命保证。

卫子夫心中惊疑万分,也顾不上仪容,匆忙披上一件外袍,便在侍女的搀扶下疾步走出殿外。

刚来到殿前广场,远远便看到火把照耀下,一行人正快步走来。

为首两人,一个是她的儿子刘据,另一个……

当看清那个与刘据并肩而行、身形挺拔、身着玄甲的身影时,卫子夫猛地停下了脚步,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眼睛。

那眉眼,那身形,那走路的姿态...分明就是她早已逝去多年的弟弟卫青!

“这...这...”卫子夫呼吸急促,几乎站立不稳,全靠侍女搀扶,“我...我莫非是思念成疾,眼花了不成?”

她喃喃自语,声音颤抖。

一旁的侍女连忙低声道:“殿下,您没有看错,奴婢们也看见了,真的是卫大将军!太子殿下也在一旁!”

就在这片刻间,刘据和卫青已快步走到近前。

“母后!”刘据率先开口,声音带着激动。

卫青则是在卫子夫面前数步处停下,看着眼前这位母仪天下却显然因巨大震惊而失态的姐姐,冷硬的目光中流露出复杂的情感,他缓缓躬身,抱拳行礼:“臣...卫青,参见皇后殿下。”

真切的声音传入耳中,卫子夫终于确信这不是梦境!

她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也顾不上什么礼仪尊卑,急步上前,一把抓住卫青的手臂,声音带着哭腔和无比的惊骇:“青弟!真...真的是你?!你...你怎么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目光又飞快地扫过一旁的刘据和那些明显是北军将领的人,看到他们甲胄上甚至沾染着些许血迹,心中更是惊涛骇浪:“据儿,这。。。这又是?”

卫子夫毕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一国之后,短暂的极度震惊后,强大的理智迅速回归。

她立刻意识到,弟弟“死而复生”与儿子夜间带兵入宫,这两件惊天动地的事情同时发生,必然关联着泼天的大事!

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而清醒,对左右下令:“所有人,退下!没有本宫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百步之内!”

“诺!”周围的宦官宫女虽然满心骇异好奇,但不敢违逆,立刻低头躬身,迅速退得干干净净。

卫子夫这才紧紧抓着卫青的手臂,另一只手拉住刘据,语气急促而低沉:“快!进殿内说!到底发生了何事?青弟你...你怎会...还有据儿,江充怎么了?”

她将两人几乎是拽进了灯火通明的椒房殿正殿,殿门在身后缓缓合上。

椒房殿内,只剩下卫子夫、刘据、卫青三人。

在皇后急切而惊疑的目光注视下,刘据率先开口,将江充如何带人闯入东宫、如何“搜出”桐木人偶、如何逼迫构陷的过程详细道来,言辞间依旧带着后怕与愤怒。

紧接着,卫青沉稳的声音响起,他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是如何被一位“何仙师”以仙家之力从长眠中唤醒,告知大汉危局、太子遭难,而后如何前往北军大营,说服任安,率军入城擒拿江充、平定乱局。

卫子夫听得心惊肉跳,尤其是听到江充竟敢公然构陷储君时,凤目含煞,怒不可遏:

“好个江充狗贼!竟敢如此欺天!宫中近日虽有些风言风语,本宫只当是寻常攻讦,未想他已猖狂至此!看来这宫中消息,早已被他的党羽把控得七七八八!”

她随即又看向卫青,眼中再次涌上难以置信的激动与庆幸,声音颤抖:

“至于青弟你...陛下多年来苦求长生,访仙问道,耗费无数,却终是镜花水月。岂料...岂料这世间竟真有在世仙人,且就在这危难之际出手,救活了青弟你,挽救了据儿,挽救了我大汉社稷!这...这真是...”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巨大的讽刺与莫大的幸运。

感慨万千之后,卫子夫忽然想起关键,急忙四下张望,语气带着无比的恭敬与探寻:“那位复活青弟的仙师...此刻何在?本宫定要当面拜谢这再造之恩!”

卫青与刘据对视一眼,卫青刚想开口说仙师行事隐秘,可能不愿现身。

就在这时,殿内烛火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在卫子夫惊愕的目光中,原本空无一人的地方,空气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个男子身影缓缓由虚化实,悄然浮现,正是何健旺。

他脸上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对着震惊得再次捂住嘴的卫子夫微微颔首:“皇后殿下不必多礼。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呃,或者说,顺应天命,略尽绵力而已。”

卫子夫虽母仪天下,见多识广,但亲眼目睹如此“显圣”般的场景,冲击力依旧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