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无涯回来那日，云溪下了入春后第一场大雨。
她没有撑伞，走到大皇女府门前的时候已经淋成了落汤鸡，看起来十分狼狈。
好在守门的侍卫认出了她，立刻进去禀报。
没过多久，云锦书跟月满楼一起出来把人迎了进去。
能让“喜面神”失落成这个样子，两人对视一眼，默默摇了摇头。
心道，【怕是跟踪失败了。】
“厉真君，先喝点姜汤驱驱寒。”月满楼说着，把盛满姜汤的小碗放到厉无涯面前。
厉无涯沉默着喝完，在她们都以为厉无涯要说坏消息的时候。
“本君找到了，它们的老巢。”
月满楼更迷惑了，“找到了，真君为何如此沮丧？”
厉无涯叹了口气，“因为那是疯女人的地盘。”
“疯女人？”
“本君说的是羲和的星璇知命者。”
云锦书接道：“焚天帝姬轩辕绯？”
“没错，就是那个疯女人，绯跟疯也很像，本君真是太有才了。”厉无涯哈哈笑了起来，两人不敢笑，也不好不笑，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明明都快夏天了，这个笑话可真是冷。
云锦书据理分析，“即便在羲和，只要我们跟羲和朝廷沟通一下，应该可以合力抓捕。”
“可是那里不是一般的地方，是疯女人闭关修炼的地方。”
“这···”云锦书哑然，敌人的大本营设在星璇知命者眼皮底下，让她们说什么好。
月满楼倒是接受良好，“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吧，越是想不到的地方，越有可能藏着危险。”
只是她们仍想不通，星璇知命者闭关的地方都有禁制，厉无涯都不敢随意闯入别人的禁地，凶兽跟“尊使”是怎么顺利进出的，还能完全不被轩辕绯发现。
【莫不是，轩辕绯与她们也有牵扯。】
念头一出，云锦书就摇了摇头。
羲和是抵御归墟之地的第一线，轩辕绯的性子又是出了名的火爆，当年那场大战凭一己之力重伤三位渊隙司刑官，当场斩杀一人，怎么可能会与修炼终虚归焉的人为伍。
正想着，月满楼忽然问道：“同为星璇知命者，厉真君找她说一声，应该不难吧。”
“不行不行，本君跟那疯女人有仇，注定老死不相往来。而且要是本君开口，她肯定觉得我在忽悠她，更不会帮忙。”
“有仇，忽悠，难不成是情仇？”
本是一句玩笑话，结果月满楼说完，厉无涯心虚的移开了视线。
两人顿时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云锦书毕竟见惯了大场面，很快收敛了神色。
“若是我们跑一趟，真君可有办法让我们见到绯真君？”
会这么问，是因为身为皇室中人，云锦书很清楚，皇室的面子对星璇知命者来说不值一提，所以拜托羲和女帝不如请教同为星璇知命者的厉无涯。
厉无涯也没让她们失望，“本君虽不能见她，你们去的话还是有机会的，只要······”
从厉无涯那里出来，月满楼还是有些担心。
“我们真的要去羲和吗？要是轩辕绯跟她们是一伙的，我们岂不是羊入虎口。”
“等价交换原则。”
“嗯？”
“阿月说过的，凡事都要遵循基本的法则，本宫想不通，什么样的理由能让寿元与国运相连的星璇知命者同草菅人命，制造混乱的势力勾结。”
没有好处的事没人会做，除非脑子有问题。
月满楼勾了勾唇，“既然殿下想赌，我自然奉陪。”
“不急，本宫还要说服父皇。”云锦书说着，唇角的笑容瘪了下来，“说不定，说服父皇比见到绯真君还要困难。”
月满楼闻言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印象中，云承卓是一个非常好说话的人，而且对云锦书极好，比对两个儿子都上心，父女俩好像无话不谈的样子。
之前云锦书想陪她训练，说撂挑子就撂挑子，云承卓也没说什么。
怎么去一趟羲和就不行了呢？
月满楼不懂，可事实就像云锦书说的那样。
隔天御书房内，云承卓罕见的发了火，最爱的花瓶都碎了一个，是在云承卓怒而清理桌面的时候不小心被砚台砸碎的。
但是即便再生气，云承卓也不会对自己最宝贝的大女儿动手。
云锦书神色不改，“父皇，协助害死母后的人虽然死了，可是幕后黑手仍然逍遥法外，而且看情况，各国均有她们的人存在，不早点处理，迟早酿成大祸。”
“那你也不许去，轩辕雅那个女人一直对朕有意见，要是你去了，她还能让回来？”
“父皇对姨母的偏见未免太大了些。”
“你们觉得她好，是因为她善于在你们面前伪装，年年不忘你俩的生辰，好似多么关心你们的样子。如果每年送点礼物就是好人，朕就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人。”
“父皇。”
“总之朕不同意。”
云锦书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请问父皇，如果我不去，父皇要让谁去？星璇知命者不是随意派个大臣就能见到的，幕后黑手就不查了吗？”
“查当然要查，让澈儿，不行，那就旭儿跑一趟。”
“阿旭有一半沧溟血统，父皇让他过去，姨母不是更生气。”想起自己姐姐被害，姐夫很快另娶新人又生了孩子。
“那就澈儿，不着急赶路，应该问题不大。”
“时间不等人，之前天牢的惨剧父皇也很清楚，只要幕后黑手一日不解决，危机就一日无法解除。而且以阿澈的身体状况，一旦碰到那些人，派多少人跟着都很难全身而退。”
这些道理，云承卓不是不懂，他只是不想让云锦书过去。
对他来说，云锦书是他跟亡妻相爱的证明，是他费尽心血培养的准接班人，绝不能有一点闪失。
“父皇。”见云承卓犹豫，云锦书又喊了一声，催促他尽快决定。
云承卓双拳交握，面色铁青，最后还是拒绝。
“朕不同意，你别想着偷溜，从今日起，朕会让人时刻跟在你和月丫头周围，易容脱身你是想都别想，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身边人的那点小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