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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华殿内,熏香袅袅。

赵灵溪对镜自照,指尖轻抚过唇瓣,那“秋水凝露”的色泽依旧自然鲜润,仿佛天生好气色。她又看了看镜中整体妆容,珍珠粉细腻服帖,大半天过去,丝毫未见浮粉暗沉。

“青黛,”她轻声唤道,“这‘焕颜阁’的胭脂,确实名不虚传。比尚宫局上月送来的那批‘霞光锦’,还要好用几分。”

青黛在一旁笑着应和:“小姐说的是。奴婢瞧着,您用了这胭脂,气色愈发好了,而且持妆也久,省了不少补妆的麻烦。”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不知那老板……身子可好些了没有。”

提到那个“病老板”,赵灵溪的目光从镜子上移开,落到妆台上那几个精致的小盒上,帷帽下那双沉静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那人……着实奇怪。

明明能做出这般精巧绝伦的胭脂,却偏偏是一副风吹就倒的病弱模样。

明明守着如此火爆的生意,身为东家,却毫无市侩之气,对自己这明显“不差钱”的客人,也只是维持着疏离的礼貌。

还有他那套关于“祖传秘方”的说辞,什么黎明晨露、少女研磨、三天三夜文火熬制……听起来荒诞不经,可偏偏他当时说得那般“情真意切”,咳得撕心裂肺,由不得人不生出几分同情,继而将信将疑。

“是个……妙人。”赵灵溪再次在心里给出了这个评价。这京城之中,勋贵子弟要么纨绔不堪,要么谨小慎微;年轻官员要么汲汲营营,要么故作清高。像这般……又病弱,又有点本事,说话还半真半假、透着股莫名淡然的人,她还是头一次见到。

这份好奇,如同投入静湖的一颗小石子,漾开的涟漪并未随着时间平息,反而一圈圈扩大。

几日过去,赵灵溪处理完手头的宫务,闲来无事,又想起了这桩事。她并非那种会对市井人物过多关注的性子,但那个“病老板”和他的“焕颜阁”,却像是个有趣的谜题,勾得她心痒痒。

“青黛,”她放下手中的书卷,状似随意地问道,“前几日我们去的那个‘焕颜阁’,你可还认得路?”

青黛连忙点头:“认得,小姐。就在西市那边,招牌很显眼。”

“嗯,”赵灵溪沉吟片刻,吩咐道,“你找个机灵点的小太监,换身不起眼的衣服,去那附近瞧瞧。不必惊动铺子里的人,只看看……那老板近日可还好?铺子生意如何?有没有什么……新鲜事?”

她终究是矜持的,不好直接派人去打听一个外男,只能这般迂回地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

青黛心领神会,立刻下去安排。

被派去的小太监是个眉眼灵活的小子,名叫小圆子。他领了差事,换了身半旧不新的灰布衣裳,揣着几个铜板,溜溜达达就出了宫,熟门熟路地摸到了西市“焕颜阁”附近。

他没敢靠太近,就在对面街角的茶摊要了碗最便宜的粗茶,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竖起耳朵,睁大眼睛,留意着“焕颜阁”的动静。

只见“焕颜阁”门口依旧排着不长不短的队伍,多是各府的丫鬟婆子,生意看起来还是那么红火。小圆子盯了半晌,没见到那位据说“病弱”的老板出来,倒是看到几个伙计忙进忙出,手脚麻利。

就在他以为今天这差事没啥新鲜消息可回报时,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焕颜阁”斜对面的一家正在紧张装修的小铺面。那铺子门脸不大,几个工匠正在里面叮叮当当地忙碌,刷墙的刷墙,搬东西的搬东西。最引人注目的是,铺子门口站着个穿着锦袍、但袍角沾了些灰尘、正对着里面指手画脚的年轻公子。

那公子背对着小圆子,看不清正脸,但看那身形和隐约传来的、中气十足(甚至有点嚣张)的指挥声……

“这边!这边给老子弄干净点!对!亮堂!要的就是亮堂!”

“灶台摆这里!通风!懂不懂?不然满屋子油烟味!”

“招牌?招牌给老子做醒目点!对!就那个‘喷香酥炸坊’!字要大!要粗!让隔三条街都能看见!”

小圆子眨了眨眼,觉得这声音……好像有点耳熟?这做派……也不太像寻常掌柜啊?他偷偷挪了挪位置,想看清那公子的正脸。

恰在此时,那公子像是交代完了,转过身来,双手叉腰,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新产业”。

小圆子一看清那人的脸,差点把嘴里的粗茶喷出来!

我的亲娘嘞!这不是永嘉侯府那位有名的纨绔世子,林澈吗?!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还亲自盯着一个小铺面的装修?什么“酥炸坊”?这是要干啥?

小圆子脑子有点懵,赶紧低下头,假装喝茶,心里却翻江倒海。他可是听说过这位世子的“丰功伟绩”的,吃喝玩乐、斗鸡走狗那是一把好手,什么时候……开始搞起实业了?还是在这种市井地方,开个听名字就知道是卖吃食的小铺子?

这消息,可比单纯回报“焕颜阁老板没露面”要劲爆多了!

小圆子不敢多待,赶紧喝完茶,付了钱,一溜小跑回宫复命去了。

琼华殿内,青黛将小圆子打听来的消息,原原本本、绘声绘色地汇报给了赵灵溪。

“……所以,那小太监说,他没见到‘焕颜阁’的老板,但是看到永嘉侯府的林世子,正在‘焕颜阁’斜对面亲自监工,开一家名叫‘喷香酥炸坊’的铺子,看样子,是要卖什么……油炸的吃食。”青黛说完,自己也觉得这消息有点离谱。

赵灵溪闻言,拿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顿,帷帽下(在殿内她偶尔也会戴着轻便的帷帽)的脸上,露出了极为讶异的神色。

林世子?林澈?

那个京城有名的、病秧子?

他……和“焕颜阁”那个病弱又有点神秘的老板,是同一个人?!

这……这可能吗?

巨大的反差,让赵灵溪一时有些难以消化。

一个是声名狼藉的勋贵纨 ,一个是能做出顶级胭脂、言谈古怪的“病”老板。

这两个形象,无论如何也很难重叠在一起。

可是,小太监亲眼所见,林世子在“焕颜阁”附近开店,这绝非巧合。

难道……那日的“病弱”是装的?

那些关于“祖传秘方”的胡诌,也是他信口开河?

他开这“酥炸坊”,又是要搞什么名堂?

一连串的疑问涌上心头,赵灵溪发现,自己对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老板”,非但没有因为可能的身份而失去兴趣,反而好奇心更重了。

一个能做出让她都称赞不已的胭脂的人,一个可能是伪装病弱、满嘴跑火车的人,一个身为世子却跑去市井开小吃铺的人……

这人,也太过……离经叛道,或者说,太过有趣了吧?

赵灵溪的唇角,不知不觉间,勾起了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看来,下次若有机会出宫,本宫……倒真要去看看那‘酥炸坊’,究竟卖的什么关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