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七！”
我心疼地叫它，想把它抱起来安抚。
它却猛地躲开了我的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依旧死死盯着那个符号，仿佛那符号是极具威胁的东西。
萧烬的投影飘到小七旁边，他的表情比刚才更严肃了。
“不对。”他声音低沉，“不止是tS-7和火星植物的问题……虚空噬界者，它也在。它在利用tS-7制造的这场混乱，偷偷放大我们心里的恐惧和不安！”
他这话像一块冰砸进我心里。
对啊，从看到月球猫影像开始，那种心慌、无力、觉得要大难临头的感觉，确实越来越重。
原来不全是我们自己吓自己！
“滋滋……”
仓库顶上那盏昏黄的老旧电灯，闪了几下后，“啪”一声，彻底灭了。
整个仓库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月球猫变得有些模糊的全息影像，还散发着一点微弱的光，以及小七那条像故障警报灯一样的蓝尾巴，提供着唯一的光源。
黑暗浓得化不开。
紧接着，一股无形的东西，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
它像是直接捂住了口鼻，塞满了脑子。
刚才被萧烬点破的那种恐惧感，像野草一样疯长，心跳声在黑暗中咚咚作响，吵得我自己都心烦。
妈妈下意识握紧了铁锅柄。
爸爸往前站了半步，把我半挡在身后。
视频的另一头，哥哥呼吸急促。
萧烬的投影边缘开始出现雪花一样的噪点。
噬界者，它等不及了。
它的总攻，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趁着这片黑暗，来了。
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不对劲。
右边那面原本结实的仓库墙壁，开始像受热的蜡一样，软塌塌地往下淌，颜色混在一起，模糊得让人头晕。
靠墙放着的旧货架，木头杆子扭动着，顶端“啵”地一下张开，露出里面黑乎乎的、参差不齐的玩意儿，看着活像一张等着咬人的大嘴。
脑子里更是乱成一锅粥。
好多根本不属于我的念头拼命往里钻，嘶嘶作响，吵着让我放弃，让我害怕，让我觉得我们做的一切都白费力气。
它们专门挑我最担心、最害怕的地方戳。
“滚开！什么鬼东西！”
妈妈第一个吼了出来，她那股子火气噌地就冒出来了，肉眼可见地，她面前那一小片有点扭曲的空气突然“滋啦”一下，冒出一点焦糊味，缩了回去。
爸爸倒是没喊也没叫，他稳稳地站着，那条和变异植物共生的腿微微扎开，脚踝处的藤蔓似乎蠕动得更紧了些。
他周围像是立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试图把空间撕开的扭曲感撞上去，直接就滑开了，愣是没撼动他分毫。
视频里，哥哥语速飞快，带着点喘：
“坚持住！我在分析这玩意儿的波动规律！它好像……有点怕特别集中的念头！老爸老妈的屏障有效！”
他那边的背景音是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整个人几乎贴在摄像头前，眼睛死死盯着他那边的电脑屏幕，完全进入了技术宅的破解状态。
我呢，拼命让自己别去管那些可怕的幻象和脑子里的杂音。
我闭上眼睛，努力想着“保护大家，守住这里”，把这念头当成一层特别坚韧的膜，尽量罩住我们几个。
这么一来，那些钻脑子的杂音好像是被隔在外头了，虽然还能听到，但没那么刺耳了。
萧烬的投影在我们之间快速闪动，他尝试着伸出手，手掌边缘泛起微光，似乎想拍散一团靠近妈妈的扭曲阴影。
那阴影被他碰到的地方确实淡了一下，但他自己的投影也跟着剧烈晃动，变得半透明，他只能立刻收手，脸色更白了。
“实体化消耗太大，挡不住多少！”
“苗圃！”我突然心口一抽，疼得我差点蹲下去，“它在猛攻苗圃！”
异空间里的情况糟透了。
我能“看”到那片情绪天空已经不是扭曲光斑了，而是电闪雷鸣，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直劈下来，目标就是那些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辣条净化苗。
每一道闪电落下，苗圃的光芒就暗淡一分，整个异空间都在摇晃！
这些苗子是我们稳定这里、对抗混乱的根啊，要是没了，一切就真完了！
“喵——！”
小七发出一声清亮决绝的叫声。
它一直死死盯着异空间入口的方向，全身的毛都竖着，尾巴上的蓝光以前所未有的亮度燃烧，几乎像个小太阳。
然后，它猛地回头，看了我一眼。
就那么一眼。
我说不清那眼神里包含了什么，好像有很多很多话……
下一秒，它动了。
它像一道蓝色的流星，把自己整个儿射了出去！
它体内那点机械本能和猫的灵性好像在这一刻完全燃烧起来了，速度快得拖出了一道残影。
就在它冲出去的刹那，一道特别粗，几乎凝成实质的黑色冲击波，裹挟着能让人发疯的混乱低语，嗤啦一下撕裂了空间，像根毒矛，直直扎向苗圃最中央那株长得最好、光芒也最稳的核心净化苗！
“小七！不要！”
我尖叫着，心脏生疼。
来不及了。
真的，连一眨眼的时间都没有。
那道蓝色的流光，义无反顾地撞在了黑色冲击波和净化苗之间！
“轰！”
一声闷响。
并非耳朵听到的，是直接砸在灵魂上的感觉。
小七小小的身体在空中完全僵住了。
它保持着那个张开四肢、想要护住什么的姿势。
紧接着，从它胸口，平时蓝光最温暖最亮的地方，传来一声非常清晰的——
“咔嚓！”
像是最薄的冰片，被一下子彻底打碎的声音。
它身上那层温暖的、活跃的蓝色光芒，瞬间……熄灭了。
那光芒没了，好像把仓库里最后一点暖意也带走了。
它僵住的小身体，像片羽毛，直直地往下掉。
我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伸出手，在水泥地接触到它之前，把它接住了。
入手……
一片冰凉。
硬硬的，沉沉的。
完全没有了平时窝在我怀里那种柔软和温热，也感觉不到它呼吸时身体的微微起伏。
它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地躺在我手心里，像个小雕塑。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然后是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