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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历史军事 > 大唐中兴 > 第103章 古道救使结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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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收复后的第三日,秋阳总算驱散了连日的硝烟,把城门口的青石板晒得暖融融的,连缝隙里的焦灰都透着暖意。李倓踩着晨光往城外走,靴底碾过地上半焦的草屑,发出细碎的“沙沙”声。身后跟着的陈忠抱着个鼓囊囊的布包,絮絮叨叨个没完——里面是刚从军需处领的新伤药,瓷瓶碰撞声清脆得像串摇响的铃铛。

“殿下您是不知道,赵二柱那莽夫昨儿个抢着帮百姓修屋顶,踩塌椽子摔了个四脚朝天,屁股肿得跟发面馒头似的,见了我还嘴硬说自己是练‘凌空翻’呢!”陈忠拍着布包笑出褶子,忽然瞥见路边老卒正给孩子削木刀,立刻凑过去起哄,“张大叔,您这手艺得回炉啊!刀把都没打磨圆,小心硌得娃哭鼻子,到时候嫂子又要揪您耳朵。”

李倓无奈地摇头,目光扫过城外官道。沿途百姓忙着搭新棚屋,唐军士兵也跟着搭手,有个满脸稚气的小兵不知从哪儿摸来只芦花鸡,被鸡主人追得绕树三圈,鸡扑棱着翅膀叫,引得众人笑作一团。唯有通往东边的岔路口冷冷清清——那是遣唐使原定的离城路线,倭国使者吉备建雄昨日就该启程,这会儿却连车辙印都没见着。

“陈忠,去问问驿卒,倭国使者动身了没有。”李倓话音刚落,岔路深处就传来“哐当”一声脆响,像是青瓷落地的碎裂声,紧接着是兵刃相撞的“锵啷”声,夹杂着几句生硬的汉话咒骂:“把值钱的都交出来!不然砍了你的脑袋!”

“不好!”李倓脚下一蹬,拔腿就往岔路冲,腰间横刀“唰”地出鞘,刀身与鞘口摩擦出短促锐响,晨光映在冷刃上,晃得人眼睛发花。陈忠也立刻收了嬉皮笑脸,从布包里摸出短弩,快步跟上去,嘴里还骂骂咧咧:“这群杀千刀的败兵!刚从城里逃出来就敢作乱,看小爷射穿他们的膝盖!”

岔路尽头的破庙前,已是一片狼藉。七八名穿着破烂叛军服饰的残兵围着三辆马车打砸,为首的壮汉举着豁口的鬼头刀,一刀劈烂车帘,宝蓝色的倭国丝绸立刻滚了出来,被他一脚踩在泥里。马车旁,一名身着倭国直裾的青年正挥刀抵抗——正是吉备建雄,他头戴乌帽,衣袍被划得支离破碎,左臂鲜血顺着袖口往下淌,却死死抵着最后一辆马车的车门,握刀的手虎口发麻,刀刃都在微微颤抖。

“吉备先生!”李倓大喝一声,声音穿透混乱的打斗声。离吉备最近的叛军正举刀劈向他后背,闻言刚转头,就被李倓横刀抹过颈侧,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鲜血溅在破庙的石台上。

吉备建雄闻声回头,看清李倓的身影,眼中瞬间燃起光,用生硬的汉话喊:“建宁王殿下!”攻势陡然凌厉几分,长刀劈向一名叛军的手腕。陈忠紧随其后,短弩“咻咻”连射两箭,精准钉在两名叛军的大腿上,那两人惨叫着跪倒,被赶上来的靖安军士兵反手扭住胳膊,麻绳捆得结结实实。

为首的壮汉见同伴接连倒地,虚晃一刀就想往破庙里钻。李倓怎会给他机会?脚下发力追上去,横刀贴着他后背划开一道口子,刀刃划破衣料的凉意惊得壮汉浑身发抖。他“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额头撞得石台“咚咚”响:“殿下饶命!小的是饿疯了才敢作乱,再也不敢了!”

“刚从洛阳逃出来的败兵,倒有胆子劫掠大唐的客人。”李倓用刀鞘指着他,语气冷了几分,“安庆绪都自身难保,你们还敢为非作歹,可知遣唐使受大唐律法庇护,劫掠者——斩?”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马蹄声,李倓安排的巡防队赶了过来,见状立刻上前,将剩下的叛军全部按在地上,个个动弹不得。

直到叛军被押走,吉备建雄才松了口气,握着刀的手一软,长刀“当啷”掉在地上。他刚想弯腰去捡,左臂伤口被牵扯,疼得倒抽一口冷气,脸色瞬间白得像宣纸。李倓快步上前,才看清他的伤势——一道深可见骨的刀伤从手肘划到肩头,鲜血浸透了浅青色的衣料,顺着指尖滴在地上,染红了一小块尘土。

“别动。”李倓按住他的肩膀,力道沉稳却温和,转头对陈忠喊,“把金疮药拿出来,再找块干净布条——要没开封的细棉的,别用粗麻布磨着伤口。”陈忠连忙应声,手忙脚乱地从布包里翻出药瓶,还特意拍了拍布条包装:“放心殿下,这是军需处最好的细棉布,比我擦脸的都软!”

李倓拧开瓷瓶,一股薄荷混着三七的清凉药香立刻散开。他先用干净布条蘸了些清水擦去伤口周围的血污,再小心翼翼地将药粉撒上去,动作轻得像怕碰碎琉璃:“这是唐军特制的金疮药,止血快,止痛也灵,敷上三日就能结痂,别沾水。”吉备建雄疼得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指节因为用力攥紧而泛白,却硬是没哼一声,只是恭恭敬敬地低头:“多谢殿下,大恩不言谢。”

等李倓帮他缠好绷带,吉备建雄猛地单膝跪地,双手按在膝头,郑重地磕了个头:“若不是殿下及时赶到,在下性命难保,连倭国献给大唐的贡品也要被劫。此恩在下没齿难忘——若殿下他日有需,倭国武士愿效死力,刀山火海绝不退缩!”

李倓连忙伸手扶起他,指尖触到对方紧绷的手臂,笑道:“吉备先生不必如此。你是大唐的贵客,护你周全本就是我的职责。再说咱们在洛阳相识,也算有缘分,互帮互助是应该的。”他转头看向马车,只见一辆车的车门被砸烂,碎瓷片混着丝绸散在地上,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些都是倭国的贡品?”

提到贡品,吉备建雄的脸色沉了下去,语气满是懊恼:“正是。里面是倭国最好的生丝和青瓷,本想今日启程送往长安,没想到刚出洛阳就遇袭。幸好最贵重的蒸青茶和描金漆器放在最后一辆车里,用棉絮裹得严实,没被损坏。”说着他走到最后一辆马车旁,轻轻拍了拍车厢,像是在安抚受惊的珍宝。

陈忠凑过去扒着车门探头,只见车厢里铺着厚厚的白棉絮,十几个桐木盒码得整整齐齐。他随手打开一个,里面的蒸青茶散出清幽香气,旁边的漆器上画着浅粉樱花,笔触细腻得能看清花瓣纹路,不由得咋舌:“你们倭国的手艺真绝了!这漆器比长安西市最金贵的货都精致,难怪那些败兵眼馋。”

吉备建雄听到夸奖,脸上露出几分自豪,随即又叹了口气:“倭国物产匮乏,这些东西在大唐或许不算稀奇,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此次来唐,我不仅是为朝贡,更是想学习大唐的文化技术——只是没想到遇上战乱,还劳烦殿下多次费心。”

“战乱总会过去的。”李倓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诚恳,“大唐与倭国隔海相望,向来交好。之前在叛军大营发现倭国军械图纸,我还曾疑惑,现在看来,想必是有人私自所为,绝非贵国之意。”

听到这话,吉备建雄连忙摆手解释,语速都快了几分:“殿下明鉴!此事我也是事后才知晓——是随行的一名工匠被叛军胁迫,才画了简易弩箭图纸,绝非倭国官方之意!我已将那名工匠看管起来,回国后必定严加处置,绝不让这种有损两国邦交的事再发生!”

李倓点点头,神色缓和下来,话锋一转:“吉备先生此次回国,不知何时能再回大唐?”吉备建雄思索片刻,答道:“若海路顺利,明年春天便能返程。此次回国,我还有一件要紧事——说服天皇派遣武士团来唐,协助大唐平定叛乱。”

他眼神骤然坚定,握着拳头说:“大唐对倭国恩重如山,当年鉴真大师东渡传法,教我们种茶、制瓷,如今大唐有难,倭国绝不能袖手旁观。我会向天皇细说大唐局势,让他明白唇亡齿寒的道理。届时若殿下需要,倭国武士定会冲锋在前,绝不退缩!”

李倓没料到他有如此胸襟,心中颇为感动。看着吉备建雄真诚的眼神,他忽然灵机一动:“既然先生有心相助,我倒有个不情之请——想托你带一批大唐的农技书籍回倭国,不知可否?”

吉备建雄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亮得像燃着的火把,激动地抓住李倓的手腕:“殿下此言当真?若能得到大唐的农技书籍,那真是倭国之福!我国多山地,土地贫瘠,粮食产量一直不高,百姓常受饥馑之苦。若是能学到大唐的农耕技术,定能让无数人免于饿死!”

“自然是真的。”李倓被他的反应逗笑,“大唐与倭国交好,本就该互相交流。我会让人整理一批《齐民要术》《泛胜之书》,再附上曲辕犁、龙骨水车的改良图纸,一并交给你。说不定用不了三年,倭国的稻田就能丰收,百姓也能吃饱穿暖。”

陈忠在一旁听得眉飞色舞,忍不住插话:“殿下这主意绝了!以后倭国百姓吃着用大唐技术种的粮食,肯定念着咱们的好。再说那些武士团一来,咱们平叛就多了助力,简直是一箭双雕!”

吉备建雄越听越激动,再次深深鞠躬,腰弯得几乎贴到膝盖:“殿下的恩情,倭国上下永世不忘。我定会妥善保管这些书籍,让它们在倭国发挥最大作用。等武士团抵达大唐,我亲自带他们来见殿下,听候殿下调遣!”

李倓扶起他,笑着说:“不急,先把伤养好。这会儿日头偏西,路上不安全,不如回洛阳城休整一夜,明日我派靖安军护送你启程,确保万无一失。”吉备建雄连连应好,连忙招呼随从检查马车,把损坏的贡品小心收拢,跟着李倓往洛阳城走去。

路上,吉备建雄说起在大唐的见闻,语气满是敬佩:“大唐的文化真是博大精深!无论是科举取士还是农耕技艺,都值得倭国好好学习。之前在长安,我去国子监听孔颖达先生讲课,那些儒家经典,让我茅塞顿开。”

“文化交流本就该双向互通。”李倓答道,“倭国的茶道、书法在大唐也很受欢迎,长安的文人雅士都以收藏倭国折扇为荣。以后两国往来多了,肯定会有更多文化碰撞出火花。”

陈忠在一旁听得入迷,时不时插一句:“吉备先生,你们倭国的樱花真的一开满树吗?比洛阳的牡丹好看不?”逗得吉备建雄频频发笑,遇袭后的沉重气氛渐渐消散在秋风里。

回到洛阳城后,李倓特意将吉备建雄安排在安静的驿馆,还让人送来伤药、热食和干净衣物。吉备建雄感激不已,当晚就挑灯写下书信,详细说明遇袭被救的经过,以及李倓托带农书的事,让人快马送往港口,提前传回倭国禀报天皇。

次日一早,李倓带着整理好的书籍和图纸来到驿馆。二十多本农书被仔细装进桐木匣,外面裹着防潮的油纸,改良农具的图纸则用锦缎包裹,边角都用浆糊封好,显得格外郑重。吉备建雄接过木匣,紧紧抱在怀里,仿佛抱着整个倭国的希望。

“殿下放心,我就是拼了性命,也会把这些书籍安全带回倭国!”吉备建雄郑重承诺,随后让人抬来一个精致的黑漆木盒,双手递给李倓,“这是我祖父传下来的倭国武士刀,名为‘樱雪’,锋利无比,送给殿下作为纪念。若他日在战场上遇险,希望它能护殿下周全。”

李倓打开木盒,只见里面躺着一把狭长的武士刀,刀鞘上用金粉刻着盛放的樱花,刀柄缠着黑色丝绳,握在手里粗细刚好。他轻轻抽出刀,一道寒光闪过,刀刃亮得能映出人影,连空中的飞絮都被斩断,不由得赞叹:“好刀!多谢吉备先生,我定会好好珍藏。”

离别之际,吉备建雄站在马车旁,再次深深鞠躬:“殿下,此去海路遥远,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但我承诺的事,必定做到——等武士团抵达大唐,我第一个来见您。”李倓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诚恳:“一路保重,海上风浪大,多加小心。我在大唐等着你的好消息。”

在靖安军士兵的护送下,吉备建雄的队伍缓缓启程。吉备建雄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频频回头,李倓和陈忠还站在城门口挥手。他用力挥了挥手,心中却已定下决心——一定要完成承诺,让唐倭两国的关系变的更好。

看着马车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陈忠感慨道:“真没想到这次能和倭国使者结下这么深的交情,以后有了他们的武士团帮忙,咱们平叛就更有底气了。”李倓望着远方,指尖摩挲着武士刀的刀柄,嘴角扬起笑意:“武士团是助力,但唐倭之间有利益才能走的更远。等战乱平定,大唐定会越发繁荣。而且倭国的未来怎么样,谁知道呢。。。”

秋阳洒在两人身上,暖融融的。远处洛阳城墙上,唐军的旗帜迎风招展,猎猎作响,仿佛在预示着充满希望的未来。李倓手中的“樱雪”刀还带着淡淡的檀香,见证着这段历史,也为日后的征程埋下了新的不一定。

就在这时,一名亲兵策马奔来,翻身下马后双手递上一封火漆封口的书信:“殿下!长安急信。”李倓心中一动——长安传来的旨意,多半与追击安庆绪有关。他接过书信,指尖抚过冰凉的火漆,拆开后快速扫过内容,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眉头也拧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