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回来了。
它还变成了人。
“呕——！”寇宁趴在床边，什么都吐不出来。
这一切，不是梦，也不是错觉，更不是他疯了，是这个世界疯了！
他挣扎着爬下床，脚步飘忽地冲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用冷水一遍遍冲洗着自己的脸。
他抬起头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布满惊恐和茫然的脸。
这还是他吗？那个曾经阳光开朗、没心没肺的寇宁？镜中人陌生得让他害怕。
他踉跄打开洗手间的门，出来后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司汀南的书桌，扫过那个最底层的抽屉把手，最终落在了门边地上。
那里散落着几团深褐色的，棉絮状的东西。
寇宁的心猛地一跳，他小心翼翼地挪过去，蹲下身。
确实是棉絮，深褐色的，质地粗糙，和他记忆中小南身上的一模一样。
而在这些散落的棉絮旁边，还有几滴……深褐色的液体。
寇宁的指尖颤抖着，悬在那几滴深褐色液体上方却不敢触碰。
这什么啊……司汀南的血吗？
这个认知让寇宁眼前又开始发黑，他猛地缩回手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
他扶着墙壁大口喘着气，巨大的恐惧和一种荒谬的怜悯感撕扯着他的神经。
他真的是玩偶。一个会流血，如果那算血的话，会痛苦、会因被揭穿而崩溃逃离的……玩偶。
寇宁不知道自己在地上蹲了多久，直到双腿开始发麻，窗外的天色由深灰转为一种惨淡的鱼肚白，楼道里开始传来早起学生的脚步声，他才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出来。
寇宁踉跄着站起身，胡乱地套上外套，抓起手机和钥匙就冲出了寝室。
他该去哪里？ 他能去哪里？
报警？说他的室友是个玩偶变的怪物？谁会信？找陈默？不！他不能把无辜的人卷进来！找林晓？她也不会信吧？
他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或者说，是他亲手抛弃了那个玩偶，如今遭到了最恐怖的报复。
不知不觉，寇宁发现自己走到了校外的街道上。
清晨，城市刚刚苏醒，车流稀疏行人寥寥，他漫无目的地走着。
一个招牌吸引了他模糊的视线，橱窗柜里摆了各种各样的人形娃娃和小动物型的玩偶。
【一物换一物】。
寇宁的脚步猛地顿住了。
旧货店……玩偶……
“……老人们常说啊，有些东西，尤其是小孩子倾注了真心实意喜欢的物件儿，日子久了，沾了人气儿，就容易生出点……不一样的灵性。”
“它们会记得主人的气息，记得那些陪伴主人的时光，记得……被捧在手心里的温暖。”
“当然啦……都是些哄小孩的东西！现在谁还信这个？东西嘛，旧了，坏了，或者主人不喜欢了，被丢掉，被遗忘，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当时只当是老人家的闲谈怪论，但现在根本就不是。
寇宁鬼使神差地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旧木门。
叮铃——
门内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气味，一个老头正背对着门口，踮着脚用一块布擦拭着摆在货架最高处的老式座钟。
听到门铃声，老头动作顿住，缓缓转过身。
他眼中没有惊讶，仿佛早已预料到他会来的了然。
“是你啊，小伙子，你果然先到这里来了。”他放下手中的布慢慢踱到柜台后面，目光在寇宁布满血丝的眼睛和失魂落魄的神情上停留片刻，轻轻叹了口气。
“看来它终究还是……找回来了？”